第五章 開門見紅（二）
「到了，就停這兒吧。」
農用車的速度本來就偏慢，在滿載之後，那車速當真感人得夠嗆，加之每隔一個半小時，蕭文俊都會下令停車，用加了秘葯的泥水澆灌那一筐筐的海瓜子，連番折騰下來，足足花了八個多小時才趕到了大福海鮮檔的門外，而此時，也不過才四點鐘而已，距離柳一奇慣常的開店時間，尚有著一個半小時。
「呼……，我賺你這一趟的錢可真不容易喲。」
在將車停穩之後，已是疲憊不堪的山哥忍不住便感慨了一嗓子。
「討生活嘛，都不容易喲。」
一路交談下來，山哥給蕭文俊的感覺還不錯，可不管再如何不錯，該提防的依舊不能鬆懈了去。
「嘿，阿俊，你走這麼一趟應該能賺不少吧？」
有鑒於這一趟車出得實在是太過累人了些，山哥難免會對蕭文俊的獲利如何感到好奇。
「哪有可能啊，您沒瞧見那些貨的足絲可都沒摘掉呢，還有泥也得洗掉，這麼折騰下來，兩噸半的貨還能有個兩噸就不錯了，再說了，海瓜子又不值錢，扣掉了各種支出，頂多也就只能賺個辛苦費的，喲，山哥，離開店還有個把小時呢，要不你先眯一覺，我去後頭再澆澆水。」
賺是肯定有的賺的，只是個多少的問題罷了，實際上，蕭文俊自己心下里也沒多少的底氣可言，可不管怎麼說，那都不能讓山哥也起了倒貨的心思。
「行。」
對蕭文俊的話，山哥顯然不是太相信，只是見蕭文俊不肯說，山哥也就沒好意思再多問，只應了一聲，便即就此閉上了眼。
「呵……」
在澆完了最後一次泥水之後，蕭文俊也自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意止不住地便翻湧了上來，實在頂不住之下，不得不貓進了副駕駛室，靠在後背上，眼一閉，立馬便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嘭、嘭嘭……」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蕭文俊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了敲擊聲，一驚之下，趕忙坐直了身子，往窗外一看，這才發現是柳一奇店裡的小工趙豐收正在外頭敲著車窗呢。
「趙哥，早上好，柳叔來了沒？」
這一見店門已開，蕭文俊自是不敢稍有遷延，趕忙緊著便推開了車門，哈腰下了車。
「去拿貨了，待會就到。」
小工跟蕭文俊也熟，這一見車是蕭文俊的，倒也沒趕人，也就只是笑著給出了個答覆。
「這樣啊，行，趙哥，搭把手，這車上的海瓜子都是柳叔要的。」
一聽柳一奇還沒來，蕭文俊的心當即便是一動，將山哥趕緊打發走的心思頓時便就此大起了。
「成，我喊人去。」
店裡的事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去的，趙豐收很是爽利地應了一聲之後，立馬便將另一名小工也叫了來，與蕭文俊一道，將車上那八大籮筐的貨物全都卸在了地上。
「阿俊，你這是……」
就在蕭文俊跟山哥結清了車費之後沒多久，柳一奇便已押車趕回了店裡，這才剛一下車，入眼便見那一籮筐一籮筐的海瓜子，眼神陡然便亮了起來，不為別的，只因他今天去得遲了些，也就只從批發市場上拿到了一百斤海瓜子而已，就這麼點量，別說零售了，應付那些酒店、大排檔的老關係戶都還差得遠呢，這會兒正愁著該去哪補上些貨呢。
「呵，柳叔，咱們前天可是說好了的，我這不就給您供貨來了？」
饒是柳一奇掩飾得很快，可他眼神里的那一抹亮色卻斷然躲不過蕭文俊的觀察。
「好小子，你還真弄來了貨啊，我瞅瞅，喲，這海瓜子好肥啊，不錯，不錯，從哪運來的？」
認真一看籮筐里的貨色，柳一奇的眼神已是亮得徹底掩飾不住了，原因很簡單，蕭文俊所帶來的海瓜子體型極大，個頭足足是市面上那些普通貨的兩倍左右，這可是極品來著，零售價賣一斤九毛那是起碼的，若是往大酒店裡送，那少說得一塊二以上。
「哪來的不是關鍵，關鍵是您要不？」
運輸秘方可是核心機密來著，蕭文俊又哪可能跟柳一奇明說。
「呵，行，你開個價吧，合適的話，我就都要了。」
這一見蕭文俊看破了自己的用心，柳一奇明顯有些尷尬。
「沖水扣筐過稱，一斤五毛，現金交易，概不賒欠。」
蕭文俊並不清楚自己這麼批貨到底應該值多少，也就只能是憑著直覺來報價罷了。
「嘖，貴了，阿俊啊，你這批貨可是都還沒扯掉足絲呢，真扯乾淨了，一斤頂多就只剩下八兩半（實際上應當是九兩多一點），那我可就真沒利潤了喲。」
按這麼批貨的質量，一斤五毛的價碼其實真心不高，柳一奇完全能接受，然則身為商人，斤斤計較上一番，那也是少不得之事，欺負的就是蕭文俊不懂行。
「柳叔，明人不說暗話，我呢，可不是只打算做這麼一回的，只要柳叔能認可我的價格，」打明天起，我可以供應你至少八噸以上同樣的貨，行還是不行，只等您一句話了，呵，若是柳叔真接受不了，那就算了，大不了我找別人去。」
不懂行歸不懂行，就憑著柳一奇先前眼珠子發亮的那一幕，蕭文俊便認定自己開出的價格應該是合理的才對。
「八噸？阿俊，你沒開玩笑吧？」
這一聽每天都有至少八噸同樣的貨可拿，柳一奇頓時便不免有些個失態了去了。
「嗯哼。」
這批貨若是能全賣了出去，那蕭文俊還真就有著一口氣進上八噸的能力了。
「呼……，阿俊，你這可是在為難我了，嘿，我這還得往外批啊，價太高的話，走不動喲，這樣吧，四毛，你有多少貨，我全包下了。」
儘管心態已是失衡了的，可柳一奇還是想著能再壓壓價。
「柳叔，我整貨可真沒那麼容易喲，算了，都是老熟人了，那就四毛八好了，再低，那我可就真走了啊。」
沒有對照的情況下，光憑直覺殺價也確實太過難為人了些，奈何此時已是兩手空空，蕭文俊也只能是無奈地退讓了些。
「嘖，還是貴了，這樣吧，四毛三，你明天的貨，我也全包了。」
這一見蕭文俊開口就退讓了兩分錢，柳一奇的貪心之念頭可就真有些個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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