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人言可畏
京城,四海酒樓——
兩個書生樣的男子在二樓窗邊的位子坐下,要了杯上好的龍井,一個手執摺扇,身著一襲青袍的男子說道:「梁兄別來無恙啊,自上次揚州分別,已是半年沒見了罷?」
對面白衣男子笑道:「正是,那時還是隆冬飛雪,如今,已是荷花滿池塘的時節了,又是一年趕考時,不知許兄這次可有信心?」
青袍男子擺擺手,說道:「當真不敢再誇下海口!去年咱們同期相聚,還沒考試,就妄言要不是狀元郎,也該屬探花,真天高地厚,不過是在書院里名列前茅,自小被叔父長輩誇讚文采,這才是井底之蛙,我倒是鬧了個笑話。」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道:「梁兄這般謙虛,倒當真不是你的風格!不過這還沒考試呢,如此妄自菲薄,說不定就中了呢!」
「許兄你莫要打趣我了,我這半兩墨水,不足以稱道,倒是今年,我聽聞一個不過十四歲的男兒,名賀啟鳴,在金陵那邊已經是出了名的有才,兩歲背唐詩,六歲讀四書,如今十四歲,不說經史子集,就是那些民間的本子,流傳的野史,各種書本沒有不經過他手的。」
白衣男子睜大眼睛問道:「竟是如此習書?他這個年紀,莫非什麼也不幹,天天看書了?」
「大概如此吧,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據說是東方大師帶出來的學生,家世顯赫,書香門第,出了這麼個才子,也不奇怪,真真是前途無量,我們這些早輩,倒是自嘆不如了。」
白衣男子端起桌上的茶碗輕啐一口,說道:「我倒是聽說,京城這些門閥家大戶,今年也有許多適齡學子參加考試,光是能叫上名字的,就有幾十家。」
青袍男子不以為然道:「這些京城大戶,不足為懼,多得是紈絝子弟,仗著家世優渥,餓不死,讀書也只是做做樣子,不給家族蒙羞罷了,你瞧這十幾年了,哪個狀元出在京城?」
「哈哈哈,你說起這個,我倒想起個事,前些年伯爵府顧家老二,名顧成斌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年紀了,雖說還沒有婚娶,倒是自行離家,與那些江湖人士混在一起,還成立了個什麼幫派,據說現在混得還挺風生水起。」
「所言不差,雖說家族為此蒙羞,甚至顧老都將他逐出家譜,那顧成斌也有骨氣,再沒問家裡要過一文錢,不知這些年有沒有回過家,京城裡的各個家族也都拿這件事取笑。我倒覺得,人各有志,那顧成斌從小性子頑劣,讀不進去書,科舉也考過,名次據說很差,也就不釘死在這條道上,轉身尋自己的樂子,如今不說恣意瀟洒,肯定也是比我們自由多了,好歹令人羨慕啊。」
白衣男子笑意盈盈說道:「看來許兄心裡也有一個江湖夢啊!」
「你快別打趣我了,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也就能靠科舉往上走了,說起來,今年改朝換代,不知又有什麼新規定沒有。」
「說起這個,你可聽說西邊那西涼國的事情了嗎?」
「當然了。」說起這個,青袍男子似乎來了興趣,煞有介事地說道:「我說這平康王真是不簡單,之前在皇宮裡估計也是憋屈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老皇帝駕崩,這緊接著就造反了,唉,真是狼子野心吶。」
「不然吧,我倒是覺得,那平康王也是被逼無奈,之前在皇宮裡,就聽聞二人不和,私下裡太子總會用計陷害他,那平康王你也是知道的,老往宮外跑,據說是寄情山水,不喜朝堂鬥爭,恰巧出使西域,老皇帝駕崩,太子派人去暗殺,康王無奈之下只好連接羌人造反,自立為王。」
「二位客官,紅燒豬肘子一份——」
正說著,小二將飯菜端了上來,「請慢用。」說著下去了。
青袍男子操起一塊豬肘子放進碗里,嘴上依然說道:「許兄你這就是目光短淺了,一個皇子,怎會不知這叛國罪名的嚴重性,若不是早有預謀,又怎會如此順利就當上西涼王,那羌人可不是什麼善茬,聽聞如今統一了北蠻,對中原可是虎視眈眈,好巧不巧,這康王就送上門去了。」
「唉,這些,誰又能說的清呢。」白衣男子操起豬肘子,大口咬了上去,不禁稱讚道:「恩,好吃,時隔半年再來京城,這味道真是一點沒變。」
「不過話說回來,這西涼國成立了,康王也就是名正言順的西涼王了,不知皇帝這邊怎麼看待,昔日的手足如今成了最大的威脅,可謂物是人非啊。」
「帝王家的事,難說,西涼王既然有膽造反,那皇帝當然也敢下令殺死他。」
「就是說。」青袍男子說道:「這都成立快一個月了,京城裡對這件事的爭議還挺大,怎麼皇帝那邊久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看這各地上奏的奏摺估計都成千上完了吧,皇帝就能巋然不動?」
「估計是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吧。」白衣男子說道:「羌人雖說統一了北蠻,可畢竟還是沒膽直接進攻中原,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的戰爭持續了百年,從來也沒攻下來過,他自知實力不行,這才借西域小國之力,如今,更是有了中原皇子的名號,攻打起來就更方便了。」
「說的也是,你說這三皇子明知自己只是個傀儡,將來肯定是被羌人殺掉的結局,怎麼就一點也想不開,就答應了人家的要求呢?」
「可能也是顧全大局吧,三皇子這個人,從來都是捉摸不定的,關於他的事迹,除了養了個民間的女子在深閨,再就是上次打仗大敗而歸的糗事。」
「哈哈哈!」青袍男子大笑道:「你這麼一說起來,三皇子他還真是一事無成啊,就這麼一個人,如今竟是站在了梁國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