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
連枝僅是管中一豹,今日的衛將軍府異常熱鬧,角落裡時有竊竊私語聲和驚嘆聲,無論心中如何詫異,大部分人不約而同對新入府的將軍夫人高看一眼。
香香不知曉他們的八卦,也不甚在意,她懶洋洋躺在美人榻上吃糕點。
中午只喝了小碗麵湯,她早已飢腸轆轆,可一想到歪打正著感動了顧恩澤,香香便心花怒放,麵湯也喝得暢快無比,此時糕點也覺得入口即化,美味無比。
「哎呀!」想到了什麼,香香騰得一下從美人榻上坐起,蹙著眉驚叫一聲。
春梨聽著聲音忙小跑著進來,滿臉擔憂得問道:「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香香蹙著眉面目憂愁,抬手沖春梨搖了搖手,心中惦記著事兒,香酥軟滑的糕點也讓香香味同嚼蠟,完全失去了興趣。
香香翻來覆去,纖纖素手在美人榻上撓弄,咬著粉唇自言自語:「不然今晚讓他睡半塌,商量商量?」
春梨雲里霧裡不知小姐在擔憂什麼,可見她粉面帶羞的樣子,又聽到「睡半塌」,春梨捂著笑開的小嘴悄悄退下了。
一晃兒,便夕陽向晚,橘紅色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鳥雀歸巢,月上柳梢,顧恩澤回了將軍府。
月影婆娑,窗外「沙沙」的風聲。
香香躺在躺在拔步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紗帳,一對罥煙眉似蹙非蹙,雪腮鼓鼓得。
「吱——」寢殿門被悄悄推開,平穩有序的腳步聲,是顧恩澤。
香香忙放下紗帳,轉身靠著牆角乖巧得躺著,她心想終於回來了,顧恩澤若是再不回寢殿她都昏昏欲睡了。
顧恩澤撩開紗帳,看到今日大半空出的床榻星目閃了閃,他熄了燭燈,躡手躡腳躺在床榻。
剛躺下,便感覺一雙溫熱軟滑的手臂環了過來,溫香軟玉一樣的嬌軀貼近他,含嬌帶媚的嬌喃聲,呵氣如蘭:「夫君~」
若有若無的玫瑰香繚繞在鼻間,細膩溫滑的小手好似最上好的綢緞,溫溫軟軟又鼓鼓的東西貼了過來,直接壓在了手臂上,如輕柔細膩的羽毛猝然撩撥。
媚若無骨,撩人心酥,顧恩澤手臂一個哆嗦,極陌生的感覺讓他內心陡然升出巨大的恐慌,毛骨陡然。
霎時,他右手心握成拳,轉腰回神就用力重重捶下去,耳邊響起一聲又嬌又軟的輕喚:「夫君。」
顧恩澤猛地收回了打出了一半的右手臂,拳風太快,用力太猛,急速得頓住讓他額角青筋暴起,鼻尖沁出了一滴冷汗「啪嗒。」
他深呼一口氣穩住身形,抽出了自己的左臂,又朝後退了一步,遠離了床沿。
黑暗中,香香摸著空蕩蕩的手心撇了撇嘴,又抬眸望了望床前瘦削俊朗的剪影,眨了眨水眸笑意款款,又嬌又媚拉著嗓音曼聲道:「夫君,夜深了。」
香香側卧在錦被上,單手漫不經心撩著自己如瀑披背的青絲,胸前的嫩白隨著她一呼一吸撲撲顫顫,似有似無的芳香曖昧得繚繞在帳中。
她一手滑過自己窈窕嫵媚的柳腰,軟著嗓音媚聲道:「紅燭帳暖……香香在等你。」
「有什麼事兒?」顧恩澤抿了抿唇,直直得望著香香的方向,啟唇淡道。
清冷的月光灑在室內,他背光而立,視線影影綽綽,零星中看出玲瓏妖嬈的曲線,耳邊是嬌媚撩人的軟語輕嚶。
花好月圓,美人溫柔親昵,顧恩澤卻知沒有那麼簡單,他這個總是溫柔淺笑、款款嬌柔的小嬌妻沒看起來那麼甜。
見顧恩澤不動如山,香香眉梢挑了挑,她斂了斂肩頭稍稍有些滑落的綢衣,嘟了嘟櫻唇拖著嗓音委屈巴巴嬌嗔道:「新婚燕爾,夫君老是躲著香香。」
「……」顧恩澤面上清淡如水,又等了一會兒,見香香沒有再言,他垂了垂眼眸,轉身朝外走。
「哎?」香香見顧恩澤不答反而朝外走,神情一變,忙急急喚了一聲,楚楚可憐:「香香有事兒找夫君。」
顧恩澤的腳步頓住了,卻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香香見此,半嘟起的嬌唇真得嘟了起來,剪水秋瞳波光閃閃,她抽了抽瓊鼻,扁了扁嘴楚楚可憐道:「夫君,明日我該回門了。」
「嗯。」顧恩澤輕輕應了聲,月光下,他剪影如松如竹,清雋端莊,卻也清冷得讓香香更紅了眼睛。
「啪嗒,啪嗒——」香香豆大的淚珠簌簌得落,她香肩輕顫,烏溜溜的眼眸水光瀲灧,嗚嗚咽咽,低低開口徵詢道:「你要和我一起嗎?」
「我原在鄉下長大,無父無母,無所依靠,回了侯府不過三天,下人們都看不起我。」香香不待顧恩澤回話,便低垂著小腦袋,攥著自己的小手,可憐巴巴,啞聲道。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汪星河墜在眼眸里,可惜沒人賞。
「……」良久的沉默,顧恩澤低垂的手心緊握成拳,半響后,空氣中想起一抹磁性好聽的嗓音:「我送你回去。」
說罷,他快步離開了寢殿,步履匆匆,彷彿身後有條惡狗緊追不捨。
得了自己想要的話,香香才不在意顧恩澤去了哪裡,她抱著錦眉開眼笑,伸胳膊伸腿,不一會兒便將整個拔步床侵佔了大半。
良久,顧恩澤帶著一身冰霜回至寢殿,撩開床幔卻見只餘下床沿邊一尺的寬度,他星目低垂,接著月光打量睡得香甜的香香,眸色晦澀不明。
翌日清晨。
心中惦記著事兒,窗外喜鵲輕啼一聲,香香便眉睫輕顫,懶懶得打了一個哈欠。
「春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顏,軟綿綿朝外喚了一聲。
春梨輕手輕腳進屋,越過屏風,便看到了拔步床上嬌態橫生的香香,如瀑青絲貼在臉頰,櫻唇色澤妍麗飽滿欲滴,皙白的雪腮染著酡紅的嬌暈,春梨忙垂下了眼,不敢再看。
「幫我找一身明艷的衣裳,今日回侯府。」香香小臉蹭著軟枕,細聲軟語得交代。
春梨聽她一說,心頭一震,忙重重點頭應道:「是。」
說罷,她鬥志昂揚,在香香的衣櫃里細細得翻找,面容嚴肅認真,像是在做驚天大事,心中思索著該配什麼首飾頭面。
她原在侯府只不過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小丫鬟,所以被派到香香跟前兒伺候,現在隨香香來了衛將軍府,她想好了要卯著勁成為香香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揚眉吐氣。
她翻了好久,為香香找了一身番石榴紅的廣袖留仙裙,紅衣似火,更襯得美人如花似玉之貌。
香香坐在梳妝台前任春梨為自己梳妝打扮,她把玩一支金質累絲點翠嵌紅寶石珍珠簪,漫不經心得開口問道:「衛將軍還在府中嗎?」
「在,在書房看書。」春梨手上動作不停,為香香挽著烏蠻髻,想了想又開口補充道:「我見府中的丫鬟們似是非常驚訝,好像他們入府以來衛將軍便每日晨曦時分出發去軍營。」
「哦——」香香眼眸彎成淺淺的月牙,抿著唇笑得梨渦深深,拉長著嗓音嬌嬌曼曼道。
她原想著還要一會兒遣人去軍營里尋他,沒想到他還挺貼心,這是說到做到?
等春梨梳洗打扮完畢,香香拎著裙角去了書房,哼著小曲兒,蓮步款款。
到了書房門口,香香便頓住了腳步,她一眼便看到了書桌前閉目思考的顧恩澤,面如冠玉,氣質矜貴,兼具書生意氣和少年俠氣,讓人移不開眼。
腳步聲打斷顧恩澤的思考,他抬眸目光如炬看過來,見到是香香目光有一瞬柔和,面部的輪廓像是也緩了下來。
「夫君,打擾你看書了。」香香眼含春波,娉婷裊裊得走過來,情意綿綿,繾綣又溫柔得望著顧恩澤嬌聲道:「聽說夫君還未用早膳,香香過來請夫君一同用膳。」
「嗯。」顧恩澤合上了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眉目清冷,卻又好似很溫柔,並肩與香香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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