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布疑雲
一陣清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此刻的幔帳迎風飄擺,卻不及那床上糾纏的身影來的更令人心動不已。
迎面撲來的脂粉香氣清香而不俗套,沁人心扉卻又濯而不妖。凝霜許久才慢慢回神,緩緩抬眸,卻見那騷氣的男子此刻也正俯身與她對視。
除了上一世與玄玉麒的親近之外,這還是凝霜第一次與陌生男子如此貼近,只見她雙頰之上浮現了一絲紅暈,心跳加速,就連那雙平日冷靜自持的眸子此刻也變得閃爍不定。
而玄玉邪則是從一開始的好奇戒備到如今的迷離,伸手不自覺的撫摸著她稚嫩的臉頰,沉聲迷惑的問道:「我該相信你嗎?」
「你……你放開,你放手……不然我……」
「噓,閉嘴,外面有人!」玄玉邪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卻意外的發現她那張精巧的小臉尚不及他的巴掌大小。
凝霜聞聽這句話,心中更是鼓噪不安,不知不覺間伸手輕輕的扯住他的袖口,一雙大眼也跟著不安的轉動著。
窗外傳來細微的呼吸之聲,若不是在這沉靜的夜晚仔細聆聽,似乎根本就會忽視。
凝霜被玄玉邪壓在身下,就連呼吸也變得異常緩慢,就怕驚動了窗外之人,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凝霜神經已經緊繃,身子變得異常冰冷,窗外的動靜才慢慢的撤離……
玄玉邪重重的長吁了一口氣,這才俯身,發現那一向劍拔弩張的女子,此刻竟然像一個溫順的小綿羊一般,全身依賴的扯著他的衣袖,臉上少了算計卻又多了一抹令人心跳的憐愛。
似乎是感到玄玉邪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不曾游移,凝霜猛然挑眉,冷斥道:「你還想壓到什麼時候?」
「……若我說……想要到天荒地老呢?」
玄玉邪再次勾起邪肆的嘴角,可下一刻,卻馬上又從床上翻身而去,雙手護住下盤,臉色異常難看的說道:「母后,這是第三次了!」
「皇兒,若是不想有第四次,本宮勸你在我面前謹言慎行!」
「我謹言慎行?母后,我瞧著你這未央宮中似乎也不甚安穩,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談什麼要幫本宮登上大寶之位?這豈不是笑談?」
「本宮……這未央宮中,養了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本宮自然清楚;難道太子殿下沒聽過一句話嗎?越是危險的東西,越要放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眼神有些錯愕的盯著凝霜,而後又突然扶額低笑:「母后原來不止性情像蛇,就連生活習慣也與毒蛇無疑啊!呵呵,呵呵!」
似乎是有些惱怒,凝霜黛眉輕蹙:「太子,本宮只要你一句話,只要你與本宮合作,本宮必定保你登上皇位。」
可誰知下一刻,玄玉邪卻邪魅的笑道:「皇位?江山?這些與這大千世界相比,本宮好像更喜歡後者!」
「玄玉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總之,本宮這一世,定要幫你奪下江山,扶你上位!」
「這一世?母后……你的用詞,還真讓本宮有些不明所以啊!」
聽著玄玉邪的話語,凝霜愣了一下,有些懊惱的低下頭,咬緊了唇瓣,似乎不打算再多說一個字。
看著那張被咬的鮮艷欲滴的櫻唇,有一瞬間玄玉邪只覺得胸口一陣沉悶,自己還不明白的情緒之間,已經伸手出去,輕輕的撫上她的唇角:「別咬,再咬,就出血了!」
「你……」凝霜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玄玉邪,卻不料他有些難堪的轉身背對著凝霜,似乎是打算轉身離去。
「太子,你到底怎樣才會相信本宮?本宮真的會幫助你,本宮……」
「呵呵,母后,你為何要幫我?世人都說你與六皇弟愛得死去活來的,怎麼一入宮,你倒是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我不知道民間對我與六皇子之間都有些什麼謠傳,但是我與他……勢同水火,我……」
「勢同水火?還是因愛生恨?」玄玉邪低媚暗啞的嗓音響起,可下一刻連他自己都有些發獃:這口氣,分明就好像是那吃了醋的漢子一般。
而凝霜卻是磨刀霍霍,冰冷的極盡殘忍的眼眸,陰毒的說道:「因愛生恨?他配提愛這個字嗎?」
身後異常冰冷的聲調,聽在玄玉邪的耳中,卻又好像是另一種哎的告白,這讓他有些心煩意亂,隨後冷聲說道:
「母后,不管你與六皇弟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本宮不想摻和到其中,本宮只想當我的悠悠太子!」
說完這句話,玄玉邪便轉身離去。
凝霜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似乎也有些惆悵,到底該用什麼法子才能讓他相信自己呢?
可就在她嘆口氣準備關上窗子休息的剎那之間,卻看到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衣袂從牆角消失的無影無蹤。
凝霜此刻有些心神不寧的坐在椅子上,思想無法集中只能咬著指尖,似乎是想了許久之後,一絲冷笑浮現在嘴角之上。
清晨的朝陽總是來得急促而不容置疑,等到蘭馨帶著眾人推開寢宮大門的那一瞬間,卻突然聽到床上有人發出驚恐不安的聲響:「誰?」
蘭馨也愣了一下,緩慢跪倒在地:「娘娘,奴婢蘭馨,伺候您更衣……」
「蘭馨?蘭馨……什麼,什麼時辰了?」床上之人顫巍巍的似乎很是驚恐的問著。
「娘娘,已經天明了,您這是……」
「天明?啊……快,給本宮梳洗,本宮要去淳于宮伺候皇上。」
蘭馨緩慢上前,挑開幔帳,卻是嚇得喊了一聲:「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我?本宮……怎麼了?」凝霜似乎也不是很確定的看著蘭馨。
「娘娘……您昨夜……沒有休息好?」
凝霜紅腫的眼睛似乎還想要遮掩什麼,最後卻還是徒勞的說道:「這件事不要外傳,還不快去幫本宮梳洗更衣?」
蘭馨不敢怠慢,慌忙走了上去,幾番穿戴之後,誰勉強將她臉上的倦容掩蓋,卻不知為何,今日的皇后總是少了那麼點靈氣。
凝霜信步來到淳于宮外,卻恰好聽到裡面傳來一副嬌嬌嗲嗲的嗓音。
微微抬眸,卻見多海有些尷尬的說道:「皇後娘娘,這黎貴妃四更天就來皇上這兒伺候了,奴才也……」
隨意的揮揮手,凝霜似乎並沒有打算找他算賬的意思,這無形之中讓多海鬆了一口氣,卻又感到有些意外。
凝霜起步走上台階,而後站在殿外,低聲說道:「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聽到門外清脆而又充滿了稚嫩的柔美嗓音,普陽帝瞬間眉開眼笑起來,聲音也比剛剛響亮了許多,低聲說道:「皇后?快進來,進來!」
而此刻正端著葯碗的黎貴妃半老的臉頰上浮現了一絲陰鷙,而後冷笑著慢慢的將手上的葯碗放了下來,伸手擦拭著指尖:
小賤人,今日我就讓你好看。
凝霜慢慢走進來,看到黎貴妃的瞬間,表情愣了一下,而普陽帝竟然破天荒的開口解釋道:「霜兒,黎貴妃是聽了你的訓誡,特意來看看朕的……黎貴妃,見到皇后還不行禮嗎?」
聽到這句話,黎貴妃顯得異常的惱怒,卻又不得不起身,敷衍的下拜:「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免禮吧!」凝霜有氣無力的說著。
黎貴妃看到這裡,譏誚的說道:「皇後娘娘,昨夜您可是在自己的未央宮中過得夜,今日怎見你如此的無精打采,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夜是盛了皇恩了呢?」
說完馬上掏出帕子抿嘴一笑。
普陽帝似乎此時才看到凝霜的面部表情,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其耐人尋味;一旁的多海緩緩抬眸,似乎也看著凝霜。
一時之間淪為眾矢之的的凝霜,卻恰在此時揉著帕子,似乎是在勉強自己什麼,可到了最後卻還是沒有繃住,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卻又慌忙的抬起手來擦拭。
那滿眼的驚恐不安加上有些羞怯的表情,瞬間就讓普陽帝剛剛有些變化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霜兒,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跟朕說,朕為你做主!」
「沒,沒什麼,皇上,霜兒是只是有些……有些莽撞,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霜兒,朕知道你的為人,你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快告訴朕……」普陽帝顯得異常的焦慮。
可越是這樣,凝霜卻好像越是執拗的不肯開口,直到最後,普陽帝有些惱怒的一拍床頭:「霜兒,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似乎是被他的力度嚇了一跳,凝霜慌忙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臣妾有罪!」
「霜兒,你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出來,朕一定替你做主!」
凝霜聽到這裡,向四周看了幾眼,而後就突然哭著撲進普陽帝的懷中,悲悲切切的說道:
「皇上,臣妾好怕啊,臣妾怕的一夜未合眼,臣妾本不想這般落魄的模樣來見皇上,可是臣妾擔心皇上的龍體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