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伸頭也是一刀
石湖山公寓。
賀朝顏從電梯里出來，迎面就看到重新粉刷過的白色牆壁，只可惜紅色大字太有穿透力，不用仔細看，也能看出白色塗料下的紅色字跡。
她在透著紅色字體的牆壁前站了幾秒，從裡邊看出一點欲蓋彌彰的嘲諷來。
哎！
無聲嘆息一聲，賀朝顏喪喪的打開自家門，差點被空氣里飄蕩的霉味給嗆回去。
她拉高口罩，緊跑幾步，打開窗戶探出頭去深吸一口氣，才開了第二扇窗戶，等到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她才走到陽台上。
日落西山，染紅了半邊天幕，景色很好，她卻無心欣賞。
窗戶已經打開了一個多小時，她其實早就已經可以進去了，可是她站在陽台上沒有動，甚至沒有往屋子裡看一眼。
她不敢看，她覺得滿屋子都是爺爺的身影。
她害怕進去，怕自己進去了，只會看到滿室寂靜。
這麼多天了，她以為她已經調解好了心情，只是突然回到熟悉的場景中來，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走出來。
她不是膽小的人，可是她害怕孤零零的一個人。
以前或許她是不怕的吧！想起那段沒有親人在身邊的日子，她感覺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她以前聽過那麼一句話，說是本來苦慣的人，一下子嘗到了甜的滋味，便再也沒辦法再吃苦了。
她現在大抵就是如此。
現在不過是回到以前的孤單日子而已，她卻完全沒辦法承受。
賀朝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逃一般的從屋裡跑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后，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商氏集團的大樓下了。
夜已經深了，商氏集團的員工早已經下班了，商氏的辦公大樓一半在隱在黑暗裡，一半在霓虹閃爍的萬丈紅塵。
賀朝顏仰頭看了會兒，只看到大樓上稀稀落落的亮著幾個窗戶，應該是深夜加班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只是循著本能而已，或許是她覺得和商慕宵在一起就不會那麼孤單了吧！
她想到這裡，才驚覺，她和商慕宵已經兩天沒有聯繫過了。
商慕宵是真的生氣了吧！
那天商慕宵半夜離開后，他們便中斷了聯繫。
她拿出手機，才發現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爺爺下葬的那一天。
『你放心，以後的日子我會一直在。』
賀朝顏盯著那句話看了半響，眼圈發紅，是她有錯在先，既然他不找她，她就主動找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她想到這裡，便直接撥通了商慕宵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
聽到熟悉的醇厚嗓音，賀朝顏險些掉下淚來，「喂，商慕宵，是我。」
「我知道是你。」商慕宵看了眼來電顯示，想到那天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他就鬱憤難平，可是聽著電話里可憐兮兮的聲音，他又忍不住想要關心她，「怎麼了？」
「我……我……」她在關閉的大門口蹲下來，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難掩脆弱，「我想你了。」
微啞的聲線，讓商慕宵沉鬱的心雀躍了一下，幸福來的太突然，他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回復。
賀朝顏鼓起勇氣表白完，沒有聽見他的回復，心慢慢的往下沉，其實她並不善於在人面前示弱。
這次實在是孤零零的太難受，又隔著電話，所以她才能毫無顧忌把內心最柔軟的脆弱暴露出來。
「我說我想你了，商慕宵。」她無助的重複了一遍，哭出了聲，「商慕宵，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我錯了，對不起，你理理我……」
「商慕宵，你理理我……」
商慕宵從來沒聽過她這麼無助，唱歌一般的哭聲，哭的他心都快要痛成了兩半，「朝顏，你別哭，你在哪裡，你告訴我，我去接你。」
賀朝顏哭的肝腸寸斷，哪裡還聽的見他在說什麼。
「你別哭！」商慕宵在電話那端又慌又急，還不得不耐著性子，柔聲哄，「朝顏，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去接你好不好？」
他覺得他已經用上了這輩子所有的耐心，回答他的只有肝腸寸斷的哭聲，和她脆弱無助的喃喃。
「商慕宵，我真的錯了，你別不理我……」
賀朝顏的哭聲，終於引來了路人的注意，同時也引起了樓里值班人員的注意。
「小姐，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賀朝顏不理人，只是喃語著商慕宵的名字，一個勁的哭。
「商慕宵，那不是商家家主嗎？神經病吧，倒貼的見的多了，第一次見到跑人家辦公大樓下哭喪的！」
「別哭了，你就算哭死在著商氏大樓下，商慕宵也不會來見你的。」
「姑娘別哭了。」值班的保安提著電棍走了出來，在賀朝顏面前蹲了下來，「人生在世，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有你朋友的電話嗎？我打電話叫你朋友來接你好不好？」
賀朝顏沒回應。
保安無奈的嘆息一聲，看著她手裡捏著在通話中的手機，小心的把電話拿過來，看了眼通話中的名字，楞了一下。
商慕宵？
保安忍不住多看了賀朝顏一眼，到商氏樓下找商慕宵表白的女人他見的多了，狂熱的他也見過不少，但是像面前這位狂熱道把朋友名字備註成『商慕宵』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做夢不要緊，關鍵是醒不過來就遭罪。
「喂，你好，請問你是手機主人的朋友嗎？」保安拿著手機連珠炮似的說，「她現在在商氏大樓的樓下，你方便過來接一下她嗎？」
電話那端商慕宵捏著手機心裡一凜，霍的站了起來，寬大的老闆椅在他背後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你是誰？」商慕宵疾步往電梯間走去。
柏子仁拿著文件過來，猝不及防被撞了個趔趄，手裡的文件飛出去雪花一樣飛舞，「商董，你去哪裡，這裡有幾分文件……」
他話還沒說完，商慕宵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商慕宵拿著電話站在專屬電梯門口，按下下行鍵，走了進去，沒聽見對方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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