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念桃花 蝶衣神傷
「我神武軍,各個英雄,不留孬種,今日這人命,記在我楚蝶衣的賬上!」冰冷的聲音在大殿里迴響。
她果然是楚蝶衣,看起來瘦弱幼稚的女子,竟然這麼狠!
有的官員哭了起來,適才說話還臉紅的書生,已嚇的出不了聲,臉色白如紙。
馬如鳴被大殿里的恐怖叫聲驚到,躥進來看發生了什麼,刺鼻的血腥味使他捏了捏鼻子,待看清地上的東西時,一陣噁心襲來,乾嘔了幾聲,勉強忍住,是誰在這裡灑了血雨?
「馬大人,你的事做完了么?」蝶衣面無表情的問道。
「回將軍,已審完了,待老夫整理案卷再呈給將軍。」馬如鳴恭敬的說道。
「安靜,安靜一下,幾位大人,你們慌什麼?你們幾位難得沒有煙癮,馬大人還得倚仗你們呢,都坐好吧。」蝶衣朝他們揮了揮衣袖說道。
眾官哆嗦著爬回墊子上,只是有些官員還是忍不住乾嘔不停。
「馬大人,站到你的太守案后。」蝶衣說道。
馬如鳴小心的避開地上的血污,走上高台,躬身站到案幾后。
蝶衣繞到案幾后,站在馬如鳴身邊,拿起桌上的驚堂木,啪的一拍!
眾人立刻挺直身板,齊刷刷目視台上。
蝶衣緩步走出,站在高台中央,用沉靜的,不庸置疑的聲音說道:「各位都不傻,相信也明白今日之事的起因和後果了,明白就好!
汝州是我帶著神武軍浴血奮戰得來的,汝州的百姓、城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夥伴,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家!絕不允許任何威脅的存在!」
清脆的聲音里含了分量,含了力量,灌注在聽者的心裡。
「你們戰勝了敵人的刀和槍,戰勝了血腥和死亡,卻沒戰勝嘴邊的一桿煙袋!這是恥辱!是愚蠢!若不是今日的聚會,你們當中有多少人,會白白將汝州的機密送出去?
人家不用一刀一槍,就能奪了你的家園,而你們尚沉睡不知,尤以吸食煙膏作為身份的象徵,還沾沾自喜,真是愚蠢至極!」
蝶衣的聲音似有無限正義的力量,令剛才魂飛天外的官員們,收回了神志,正襟危坐,神色肅穆的聆聽著。
「馬大人,以你為首,自上而下的檢查,若有任何不顧百姓民生,不顧社稷安危的官員,立刻處理!決不能姑息。
汝州,及其他四洲的官場整理,就交給你了。就今日而言,所有染了煙癮的人,一律棄用,選賢任能,填補新的官場力量,這一切都不是簡單的活,辛苦你了。」蝶衣對馬如鳴說道。
馬如鳴誠惶誠恐的出來,噗通跪下,恭敬的磕頭,垂首說道:「老夫定全力以赴,不負所托!」
蝶衣嗯了一聲,讓他起來。
面向眾官,她緩步走下台階,邊走邊說:「你們當中有些人想必是知道我的,知道我的事,如今,我在朝廷里已沒有任何身份,無論是汝州還是其他四大洲,都不留我一官一職,我也不吃你們一絲一毫的俸祿,不受百姓供養。」
緩步走到大廳里,經過眾官身前,蝶衣的聲音繼續響起:「今日興起血腥,只為告誡各位,當此特殊時期,社稷安定,責任重大,敵人會無孔不入,各行各業,他人與自身,都不得疏漏,這是你們為官者的職責,若只想著削尖腦袋鑽營,貪圖自身榮華——」
經過書生身邊時,她停住了腳步,書生驚愕的抬起頭來,撞上蝶衣的眼神,又慌忙低下頭去。
蝶衣嘴角微勾,竟伸出纖指勾住書生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書生剛恢復血色的臉,霎時又白了。
「——我見一個,撕一個。」說完,俏皮的對著書生眨了下眼,放開了他。
眾官驚愕,書生僵住,鷹衛則在想:剛才主母是在調戲那男子么?還是在嚇他?
「馬大人,隨我來。」蝶衣喚道,舉步朝門外走去。
馬如鳴緊趕著跟上來,到了僻靜處,蝶衣嚴肅的說道:「能將如此多的官員拉下水,光靠呂家藥鋪顯然是不行的,背後肯定有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保險起見,你將此事報於武王林曦,我只相信他不會偏袒徇私,還有,各位官員的安全,務必要保證!有困難,就找武王,明白么?」
馬如鳴謹慎的聽著,領命稱是。
蝶衣揮了揮手道:「行了,我回去了,你忙吧。」說完,帶著小廝徑直出了府衙。
將問題帶到明面上,引起這些老油條的重視,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更在行。
馬如鳴回到府衙正廳,命各家僕人進來,為各自主人清理衣冠,又令人清理血污,打開大門,新鮮的空氣進來,血腥氣漸漸散去。
眾人見馬如鳴身旁再無紅衣女子的身影,都長長舒了口氣,紛紛抱緊臂膀,好像如此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蝶衣出了府衙,走了一段路,見四處無人,嫌惡的聞了聞身上的衣服,血腥氣還在,想起剛才四散的血肉,心頭泛起一陣乾嘔,只好靠在牆上緩緩。
小廝手足無措,只好乾站著看著。
蝶衣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會功夫的人,也不容易,殺人真是個體力活。」
小廝沒說話,只垂首侍立。鷹衛則心中糾結:要不要把主母今日的「殘忍」表現告訴主人呢?她還調戲了其他男人,要不要一併告訴主人呢。
正尋思間,忽見蝶衣朝他隱身的方位說道:「兄弟,我今日如此殘忍的殺人,你大可報於你主人知道,讓他認清我的真面目。不過我想他也顧不得我,有那嬌俏的小公主陪著,他哪還有心思管我?」
鷹衛石化了。
頓了一瞬,蝶衣繼續說道:「去通知盯著呂家藥鋪的人,有什麼異動,報於馬如鳴知曉。」
空中響起輕微的唿哨,蝶衣朝鷹衛隱身的方位,點點頭。有林曦的人跟著也好,辦事利索。
「得趕快回家了,娘肯定等急了。」蝶衣嘟囔了一句。她再次嫌惡的拍了拍衣衫,邁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換了衣服,洗了澡,總算是舒服了點,蝶衣吃了點東西就睡著了。
如此,在家休息了幾天,平靜無事。
這一日,在食鋪里幫忙的小廝突然跑回來,說馬如鳴派人到鋪里遞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徐萬里發的尋人啟事,讓他幫忙尋找蝶衣,告訴她,楚瑤有身孕了,想母親和她,希望一家人能在豐州聚聚。
另一個消息是,武王林曦大軍回朝當日便被賜婚,聖旨已下,任命熱蘇其格為武王妃。
「娘,您聽到么?姐姐有身孕了,想讓我們去呢。我們收拾收拾,就出發吧。」蝶衣高興的說道。
梅氏心疼的看著蝶衣說道:「好,同你徐叔商量下,交了鋪子就出發。」
早已是三月時光。
鄰家門前的桃樹開了漫漫一樹桃花,粉紅嬌嫩,甚是惹人愛憐,蝶衣捧起一朵花,細細的欣賞著。
「她的臉也這麼嫩,這麼紅,他定是喜愛她的。」一聲細細的呢喃從站在桃樹前的人兒身上傳出。
隱在暗處的鷹衛,仔細回想見過的熱蘇其格的樣子,但已不太清晰。
眼前陷入淡淡憂傷的少女,回想起她往昔的樣子,卻帶著殺伐,帶著正氣,帶著滄桑,帶著俏皮,許多個撲面疊出的身影,充斥腦海,令人不能忽視。
這樣的女子,主人怎麼可能放棄?
「他若是知道我竟生生撕碎了一個活人,定是再也不想見我了,男人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