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意外

第128章 意外

「誒,你聽說了嗎,是那位雲華郡主要跟講武堂的林期比。」

「比射御是不是?嘖嘖,真是奇了,一個女人敢跟男人比射御。」

「呵呵,你這就不懂了吧,那位郡主娘娘可是武將出身,不容小覷。」

「那又怎麼樣,男女天生體質差異,你當她能贏不成?」

「就是,何況我聽說林期可不弱,這一次的羽林衛選拔,他排第二,也不是個善茬!」

「你們不信,那敢跟我打個賭不?」

「賭就賭,一百兩,我押林期勝!」

「兩百,雲韶!」

「我也來湊個熱鬧,一百兩,買林期!」

……

嘰嘰喳喳的聲音,起先還只為了二人勝負爭吵,哪知後面演變成了賭局,而且隊伍越發龐大,短短一炷香就增添到了上萬兩。

秋淮懶洋洋歪在馬背上,遠遠望著,嘴角挑起邪笑。

他今兒個是奉命,來看看新入羽林軍的小崽子們,哪知到了講武堂裡面,一個人也沒看著,他問了那個守夜的老人,老人說馬場那邊有大事情,大夥都去看熱鬧了,他心裡困惑,也夾夾馬肚往馬場去。結果到了馬場,發現人山人海,圍欄外面幾乎擠滿人,而且不止講武堂的學子,連對街文殊院的女學生也有不少,這更是勾起他的好奇。

「喂,問你個事兒,裡面這兩位因何比斗啊?」秋淮隨手攔了個人,正巧那人先前在飯堂,目睹了雲停和陸子越比斗的事兒,因此將前因後果一說,秋淮怪笑一聲,「車輪戰?」

那人連連點頭:「是啊,就是車輪戰,說起來雲華郡主真是了得,挺身護弟,毫不怯場,真真是巾幗英豪。就是……」

「就是什麼。」秋淮慵懶一笑,「你怕她會輸?」

那人嘆氣道:「是啊,射御多難,現今的大夏朝里,也就只有羽林軍的秋統領百發百中,剩下的哪個不是十之二三,莫說她一個女子,就是我們這些男兒也很能中五靶。可惜她一片愛弟之心了……」男子說完忙道,「我同伴招呼我過去了,告辭。」他忙不迭跑開,完全不知道說的那位秋統領就在眼前。

秋淮牽著馬韁,姣好的面容浮起兩抹輕笑。

雲華郡主……就是老周傾慕的那個,有點意思。

「棗兒,咱們也去看看。」他俯身在馬耳邊呢喃,胯下良駒似通人性,頓時撒開前蹄,往馬場而去。

馬場。

雲韶選了匹棗紅馬,因為時間來不及,不能將家中的小紅牽來,她隨意一瞥,便點了這匹。

林期也剛選好,瞅見這小馬瘦瘦弱弱的,能不能跑起來都不知道,於是嘴邊扯開譏諷,笑著接受同窗們的預祝賀了。

「林兄,不要大意。」陸子越提醒他,「這位雲華郡主……我總覺得她有些本事。」

林期不以為然:「誒,子越多心了,她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女人。」話末頗有幾分看不起。

陸子越不再說了,眼睛一瞥,剛好對上那邊的雲停,雲停冷笑一聲,幾步走到雲韶身邊。

「大姐,你的好意雲停銘記於心,但這射御一道非比尋常,不如……還是讓我來吧。」

雲韶正在給小馬順毛,聽到這話斜睨他眼:「你?」她挑挑眉梢,「身上的傷好了?」

雲停臉一皺,剛才跟陸子越打鬥的傷還留身上。

雲韶見狀放開馬,轉正身來一手按在他肩膀:「放心吧,你大姐素來不做無把握的事。」

雲停咬咬牙,壓低聲道:「大姐,請以自身安危為重,你若因雲停受傷,雲停……當真不知以何自處。」

看著這小子嚴肅認真的表情,雲韶「撲哧」一笑,習慣性的伸指,在他腦門上戳戳:「你小子能不能說些好聽話,比如旗開得勝之類的?」她做完這個動作就感覺不對,因為這好像一直都是大哥對她的專屬。看雲停也有點發愣,她連忙轉開話題,「行了,一邊兒去,照顧好你妹子。」

說完牽馬走到中央。

人們全部退到圍欄以外,偌大的馬場全空出來。以雲韶林期所在的地方為界,十個箭靶擺在十丈開外,她二人各牽一馬,各執一弓,箭囊配有十箭,場中人人屏息,都等著鳴鑼開場那刻。

「雲小姐,林公子,你二人今場比斗,皆是自願,對否?」

一個中年男子手持令旗,正色問道。

這男子便是本場比斗的主判,他是講武堂的馬師,姓張,負責教授學子御術。這一次出面,也是眾學子懇求。因他為人公正,一絲不苟,所以大家均很信服。

張主判問完,雲韶道:「是。」

林期亦道:「純是自願。」

張主判點了點頭,又道:「本場射御之比,你二人騎於馬上,各射十箭,中多者勝,知否?」

二人點頭。

張主判最後說道:「無論勝敗,皆以自身安危為先,切不可失武者之風,明白嗎?」語畢先愣,這武者之風向來針對男子,好像用來說雲韶不太合適。

然而雲韶沒有察覺般,微微頷首。

主判話盡,她和林期二人各自上馬。

雲韶抓住韁繩,腳下一蹬翻身而上,她動作嫻熟,姿態優美,一點也不像個生手。

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想起來了,之前上林苑射獵,女子隊中她一騎當先,那手漂亮的騎術震驚全場,便是皇帝都讚嘆不已。於是話風轉變,先前那些不看好雲韶的人,有的改了口。

「各自就位——準備!」

張主判高舉令旗,隨著「噹」得一聲鑼鳴,令旗揮下。

雲韶伏低身子,在鑼響之刻猛地竄出。

她的騎術是雲深教的,人馬合一,快如閃電。

在起跑一刻,嗖地躍過林期,很快將他甩在馬後。只見雲韶催馬狂奔,到得第十根箭靶猛勒韁繩,小馬前蹄高揚,她的身子亦隨之彈起,就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

張弓,搭箭,射靶。

一氣呵成!

日光下,但見馬蹄高揚,身挺如松,弓若滿月,箭似電閃。

嗖——!

中靶之刻,馬蹄落地。

全場安靜一瞬,接著爆發雷鳴般的喝彩。

「好!」

「馬踏飛燕、英姿颯爽啊!」

「雲華郡主不愧為女中豪傑!」

「……」

雲停愣愣站在場邊,方才一幕生生印刻在腦海。

原來這個大姐如此深藏不露,那一手騎術、那一手箭術,簡直堪稱完美!

雲漪躲在他身後,看著剛才神暈目眩的一刻,又是激動又是害怕,這個大姐姐太可怕了,她以後一定要離她再遠點!

而不遠處,秋淮目光一凝。就在雲韶張弓那刻,他險些按捺不住一個「好」字!在場的學子大多看熱鬧,很少有能看出內里門道。雲韶那一箭選在馬揚前蹄時射出,難度之高,堪稱射御極點。她也許是存心震懾全場,所以選在這刻開弓。這樣一個女子,騎術高明,箭術亦然,難怪老周對她傾心……

秋淮右手動動,有點技癢了。

馬場中。

林期目睹方才一幕,目瞪口呆。

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雲韶騎術高超,箭術也出眾。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雲韶第二箭已然命中。

他知道自己趕不及了,連忙勒馬射箭。

嗖嗖嗖!

他射中三靶,雲韶已中五靶,眼看她朝第六靶走去,場中呼聲已經一片倒。

「雲華郡主!」

「第六靶!第六靶!」

「平南侯威武!雲華郡主英武!」

……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林期臉色陣青陣白,眼睛直勾勾望著雲韶,鬼使神差的,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冒出來。他握緊韁繩,雲韶已射中第六靶,面朝著他往二人中間的最後一靶行來。

林期深吸口氣,猛地伏低身子,狠夾馬肚。

「駕!駕!」

唰地一下,胯下駿馬飛馳而出,如雷霆碾過。

他在經過雲韶身邊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出兩根銀針,在她馬臀上一紮。

因為視角問題,圍觀眾人無一看清,只見他策馬與雲韶擦肩而過,之後雲韶座下的小馬就發了瘋。

它長嘶一聲,忽然往前竄出。

雲韶正在張弓,驀地身子後仰差點摔下。她連忙丟弓前撲,死死抱住馬脖,腳下一個不甚碰到馬肚,那小馬頓時跑得更急。

「這、這是怎麼了?」

「那馬為何突然瘋了?」

場外一片愕然,雲停急喊:「大姐!勒馬!勒馬!」

雲韶一手摟住馬脖,一手去拉那韁繩,哪知馬兒猛地一折,調轉方向,剛摸到的韁繩瞬間被甩飛,連帶雲韶也險些從馬背滾下來。

這次小馬奔行更快,簡直不要命似地往前狂跑。她緊緊摟住馬脖,心裡苦笑真是倒了大霉,之前選這小馬,就是看中它的腳力,哪曉得這時發起瘋來,害她受了大罪!

張主判一見情形不對,立刻上馬。

「駕!駕!」他竭力追趕,試圖攔下那匹瘋馬,可惜那馬兒受到追趕,跑得更歡,兩匹馬一前一後,始終差著一馬之距!

這時,那小馬已帶著雲韶在場中狂奔三圈,每次當她去抓馬韁,那馬就通靈性似的,或揚蹄或調轉,就是沒讓她抓住。雲韶體力漸漸耗盡,胃裡也開始翻湧,她眼前迷糊,只顧抱著馬脖子,不讓自己摔下來,耳邊不知是提醒還是驚呼,聲音都變作嗡鳴,她什麼都聽不見了,只知道如果鬆了手,摔下馬,輕則骨折,重則致命。

「雲小姐,抓韁!抓韁啊!」

張主判急得滿頭大汗,眼看那馬匹貼著圍欄,幾次險將雲韶撞過去,心就提到嗓子眼。他一面狂追一面吼人拿絆馬刀來,只待將那瘋馬的馬腿卸掉,這時馬場入口忽地一聲急喝。

「閃開!」

圍在那兒的學子紛紛讓道,只見一匹棗紅馬竄進馬場。

馬背上的男子身著深紅錦衣,狹長的鳳眸微眯成線,如離矢弓箭直竄向雲韶。

張主判一愣,心道好騎術,又見那男子左手抓韁,右手不知從哪兒摸出套繩。他雙足踩在馬蹬上猛地直身,空出兩手來一邊抓著繩頭,一邊在頭頂上方盤甩兩次,猛地往雲韶那邊一擲。

眾人呼吸一窒,只見那套繩精準無比套中馬頭。

「嘶——!」

馬兒一聲慘叫,前蹄猛折向前跪倒。

雲韶身子前沖,一股大力不自覺將她甩出。

轟得一響。

她摔倒草地上,率先觸地的右臂一陣劇痛,接著人在地面連滾幾轉,身上也不知沾染多少泥巴草根,她感覺自己要摔碎了,只抵死咬住嘴唇不發出聲來。

雲停翻過圍欄直衝進來,秋露緊隨其後。

「大姐!」

「小姐!」

二人幾乎同時搶到,秋露抱起雲韶,看她滿面痛色,嘴唇咬得發白,頓時哭出聲,「大小姐!大小姐!」

雲停也嚇得三魂走了七魄,大叫:「大夫!大夫!」

張主判一語不發立刻叫人。

秋淮套住的那匹瘋馬摔倒在地,兀自掙扎還欲再起。

他黑若曜石的眸子寒光一閃,跳下馬,徑直走到那馬前,猛一揚手,紮下。

「嘶嘶嘶……」馬兒發出哀鳴,鮮血飆濺,它全身劇烈抖動幾下,漸漸不動了。

秋淮抬手,抹掉濺到臉上的血,蹲身,目光在他馬臀處一掃而過,然後輕輕覆上馬眼。

他走到雲韶那邊,這時那些學子也都跑進來,將雲韶團團圍住,他們認得秋淮是剛才大顯身手的人,連忙給他讓道。到了跟前,只見雲韶面色慘白,雙眼緊閉,她的髮髻亂了,頭上、身上到處沾滿雜草,秋淮目色一沉,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高傲的孔雀這般狼狽。

「大夫,我姐姐怎麼樣?」雲停抓住那大夫急問。

大夫也是剛找來的,是馬場臨時的看護,對醫術並不精通。這時看這麼多人圍著,額冒冷汗,結巴道:「這個……這個……看上去好像傷得不重,但是也說不定……或許是受驚過度……」

「到底是受驚過度,還是受了重傷,你把話說清楚!」

雲停一吼,那大夫一哆嗦,頓時說不出話。

秋淮道:「讓我看看。」他蹲下身,情勢緊迫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搭脈一看,還好,脈搏尚算平穩。

「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雲停,先送郡主回府,再請太醫來看。」秋淮說道,他的冷靜也感染了雲停,雲停略一躬身,「多謝這位兄台,漪兒,你和秋露姐扶大姐出來,我去牽馬。」他不認識秋淮,還以為也是講武堂的學子,秋淮也沒說破,略一點頭走開。

其時林期偷偷躲到人後,想趁亂逃走,秋淮一眼看見,喝道:「站住!」

林期一震,驚道:「秋、秋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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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貴女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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