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顆石子 現在的小孩子啊

第11章 第十一顆石子 現在的小孩子啊

華燈初上,精巧玲瓏的宮燈一盞盞閃爍,優雅地穿梭在阡陌交替的宮牆碧瓦之內。

坐在奉天殿內的景書陽眉頭微皺,看上去有些怔神。

窗紙上透著窗外的宮燈,他甚至還記得很多年前,他也這般提著宮燈,來來回回地踏著那磨得錚亮的青石板路,一走就是一晚上。第二日換班,他可以睡一整日,亦或是在城中整日閑逛。

如今……

「周福,添燈。」景書陽眼睛有些酸痛。

老太監周福不敢耽擱,少傾,窗紙上透著的宮燈,像是融入硯池的墨水,氤氳般隱去,殿內燈火通明。景書陽盯著窗紙,還有些沒有回神。

「皇上……」

殿下還立著一人。

景書陽目光登時銳利,掃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拍打著一張摺子:「你剛才說,你們的人,失聯了?」

那人誠惶誠恐地低頭:「是屬下失察,屬下罪該萬死。」

景書陽意味不明地盯著那人片刻,眼神慢慢緩和下來:「不至於,那人朕知道,你們能順利跟著他才是不正常。」

「……是。」

那你剛才凶什麼……?影衛有些后怕的揉著心口。

這時,外面的小太監敲了敲門,小心道:「皇上,藍少保求見。」

藍三省?他來幹什麼?

景書陽給周福使了一個眼神,周福心領神會,甩動著浮塵,拉長嗓子喊道:「宣——」

景書陽看了影衛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有消息隨時稟告。」

「是。」

那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不知了去向。周福跟了皇上十幾年了,一直很想知道,這群影子一樣的人,究竟是藏在哪裡?竟是一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不及周福細想,藍三省就風風火火地進殿:「皇上萬歲萬歲……」

「不用了。」景書陽不甚在意地揮手:「說吧,這麼晚還進宮所為何事?」

藍三省狐狸一樣的心思,猜想這皇上可能心情不太好,心下覺得難辦,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稟告:「春香樓之事,想必皇上早已洞察,此次微臣便是為了這事而來。」

景書陽這才仔細地看著藍三省,藍三省頭髮有些雜亂,身上還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脂粉香氣,十有八九是剛尋花問柳回來。景書陽脾氣不太好的搪塞道:「這件事情你不用管,朕自有朕的打算。」

藍三省垂著眼瞼,並不著急。

「陛下聖明。微臣對此事另有拙見,心知此事重大,不敢藏拙。但此事又經年久遠,微臣不敢暗自揣摩聖意,心中惴惴不安,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屁快放!」

這藍家三公子好的沒學到,一堆廢話倒是和他爹學了個十成十。

「是!」這可是你讓我講的,「陛下要追蹤的一行人當中,微臣倒是見過其中一個幼童,其眉眼樣貌像極了……」

藍三省小心翼翼地看了景書陽一眼,緩緩道來:「……當初的玲娘。」

「放肆!」

「皇上恕罪。」

周福和藍三省同時下跪,只是一個誠惶誠恐,一個處變不驚。

一個摺子應聲砸了下來,正中藍三省的額頭,藍三公子腦門上片刻就顯出了淤青。

這次可真是玩大發了,有點虧……藍三省想。

「藍三省,藍愛卿,你是不是仗著你父親是朕的太傅就如此的為所欲為了?你真以為朕不敢斬你是嗎?」

「皇上息怒。」

「息怒個屁!」

「保重龍體……」

這次真的是怒氣不小,可藍三省真覺得皇上不敢拿他怎麼樣,朝局還得靠藍家繼續維持穩定呢。

狠話誰不會放啊……

不消片刻的和緩之後,景書陽坐回到了龍椅之上:「周福,你先出去。」

老太監求之不得。

「你如何知道的玲娘?」周福走後,景書陽惡狠狠地問道。

「作為陛下的心腹,執乂司的司命,自然會幫陛下排憂解難。」

「你調查朕?」

「微臣不敢,只是機緣巧合下聽說的。」

「你很好。」

「謝陛下讚賞……」

景書陽看了一眼桌邊的藍瓷窯燒牡丹茶杯,不遠柜子上的祥雲玉如意,都挺適合拿起來砸人的。

但終究,他還是沒有對藍三省做什麼,只嘆了口氣:「玲娘死了有十幾年了,春香樓來報,那孩子卻不過八九歲上下,時間不對。況且……人已經跟丟了,藍少保難道還有什麼妙計不成?」

「兩人之間總該有些關係,微臣妙計不算,只是有點興趣……」

「興趣?」景書陽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陛下聽錯了,是為陛下排憂解難,在所不辭。」

「你當朕不識數?」

「不敢……」

···

雲深竹溪距離京城真可謂是山高水遠,他們緊趕慢趕半個月才到。

林浩依舊悶悶不樂,畢竟一路上他和衛子高相看生厭,卻還不得不天天朝夕相處。不過話說回來,回了雲深竹溪,依舊還是得朝夕相處。越想林浩就越生氣,下車的時候甩臉子,對師姐柳如煙一個問好都沒有。

柳如煙黛眉一豎,叉腰大喊:「林!小!浩!」

林浩不情不願的鞠了個躬,敷衍道:「師姐安好……」

然後,就一溜煙跑掉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見著衛子高了,讓人心裡氣得慌。

柳如煙搖頭:「這小東西,誰又惹到他了?」

她是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子了。

始作俑者衛子高面無表情的下車,中途對楊笑好心的幫忙視而不見,險些一個踉蹌臉先著地。下車后瞪楊笑的那個眼神也充分的說明,他完全沒有對自己這般任性的行為進行反思。

楊笑也越發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子了,這麼點小事,能生這麼長時間的氣?唉……

「這就是小師弟吧?」柳如煙接過楊笑遞過來的包袱,對衛子高和善的笑著。

衛子高隨意地點頭,含糊了一聲,算是應了。

柳如煙到嘴的一堆好話,就這麼被生生的頂了回去。

楊笑安慰著拍了拍:「看開些,現在的小孩子和我們不一樣了。」

柳如煙瞪了他一眼:「誰和你我們了,我還小。」

楊笑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笑容讓柳如煙覺得及其的刺眼:「師妹你就比我小半個月……」

然後,柳如煙優雅的莞爾,將那大大小小的包袱又給扔回了楊笑懷裡,轉身的動作極其乾脆優雅。楊笑無奈搖頭,有些凄涼地想著:自己師弟師妹的心眼貌似都不怎麼大。

方跖慵懶的靠在馬車邊上,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他幽幽的嘆氣,心中無限感慨,這一晃就十幾年過去了:「老子的年少歲月啊……」

楊笑好心的提醒:「師父您該去照照鏡子,或許再過二十年您還是這個樣子。」

衛子高也著實覺得,方跖看起來比楊笑大不了多少。難道是楊笑顯老,不能吧,挺……挺俊的啊。

方跖只笑笑,也不解釋。

造物弄人,物是人非,哪怕滄海桑田之後,皮囊美艷如新,又怎麼能留得住青蔥年少?

這般說來,玲娘……

也好些日子沒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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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舊時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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