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也沒回來
這下輪到霍嬌茫然了，是啊，自己怎麼會知道的呢？
僅是方才腦子裡忽然萌生的一個想法，隨口說了出來而已，聽他這麼一問，霍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對啊，自己從不曾來過這裡，又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王妃二字，方才是如何能脫口說出王妃生辰的呢？
霍嬌心裡詫異極了。
難不成，自己真的曾經來過這裡，她放眼望去，眼前這座巍峨的宮殿彷彿又恢復了陌生。
奇怪，剛剛還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呢。
魏孝辭看著柳眉緊鎖的霍嬌，舒了一口氣，看來，那些塵封的往事即將要被喚醒了。
一行人跟著使者走進西域王宮，只見這裡金碧輝煌，每一個柱子上都刻著極其繁複的花紋，還有色彩濃厚的壁畫等等。
那些一下一下勾勒出的線條，讓霍嬌猛地響起那根和田玉簪上雕刻的花紋。
樣式竟然如出一轍。
魏孝辭神色淡漠的朝前走著，不時用餘光淡淡一瞥身側的霍嬌，見她一直鎖著眉頭，他也瞭然了幾分。
宮殿深處，霍嬌忽然停住了步子，不知為何，越往這宮殿深處走，心裡就越是壓抑的厲害。
這一路都有穿著亮晶晶綢緞的宮姬垂手立在路兩側，地上鋪的是從南越進貢來的蠶絲地氈，踩上去綿軟極了。
霍嬌臉色慘白一片，終於，走在前面的頎長身影停下了腳步，他的面龐在金碧堂皇下，像是被鍍上一層金光。
眉眼寫滿了帥氣，帶著幾分不可褻玩的清冷，霍嬌對上了他的目光，卻分明瞧見他眼裡的擔憂之色。
霍嬌心裡無奈的笑了笑，原來他也是會擔憂自己的。
不知為何，霍嬌心裡總有種直覺，魏孝辭這次前來，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這個原因，也許和卓錦玉有關。
一想起卓錦玉，霍嬌便想起那些血腥纏人的夢魘，以及陰氣森森的昭陽宮。
真奇怪，原來在昭陽宮住著的時候，並沒有覺察到有多少駭意，但是自打出了宮，就越想越詭異。
卓錦玉，到底橫旦在魏孝辭心上，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這也是霍嬌此次前來的一個小目的，比起和魏孝辭待在一起，她更想解開這些謎團。
「先帶她下去休息吧，我去內殿看看王。」魏孝辭斂眸向著前面帶路的胡姬說了一句，旋即那個胡姬朝著後面招了招手，然後便有兩個稍顯稚嫩的丫頭走了上來，也都是個個濃眉大眼，讓人一看便覺得靈氣。
霍嬌點了點頭，她把自來到西域以後的不適都歸結為了舟車勞頓。
她轉身想隨著宮姬離去，轉身卻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魏孝辭。
後者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讓霍嬌莫名的就覺得心安了，轉身隨著宮姬離去了。
這個宮殿極其的大，與東祁的宮殿大有幾分徑庭，東祁的宮殿坐落緊密，而這裡雖然金碧輝煌，可是因為殿落寬曠而顯得有幾分寂寥。
宮姬沿著露天迴廊帶著霍嬌走進一個帷幕垂幔的宮殿，芬芳的氣息在殿中四溢，讓人聞了心悅神怡。
綴滿了珠玉的櫥窗柜子，和殿中雕工繁複的鑲金柱子，讓霍嬌直覺這是一個女子的房間。
圓床吊頂，後面是一張巨大的女子畫像，霍嬌在看見畫像上的人時，心裡一陣刺痛。
那畫上是一個露著笑靨的妙齡女子，帶著珠鏈圓帽，烏黑的頭髮編成一股一股，晶瑩剔透的寶石綴在其間。
她穿著一身鵝黃圓領燈籠袖長裙，脖子間腰間都掛滿了珠鏈，旁邊是盛開著一簇簇的橘色黃花。
霍嬌盯著畫里的人，情不自禁的捂上胸口，明明只是一張陌生的畫像，為什麼剛剛心裡像是被鐵錐穿透了一樣？
見霍嬌望著這幅畫發獃，胡姬眼裡寫滿了哀傷，她欲言又止的走上前。
霍嬌看了她一眼，問道：「這畫像上是何人？」
「回姑娘，這是我們西域的長公主，後來嫁去東祁，就再也沒回來過。」
胡姬的眼睛里又多了一抹難以言喻的哀傷。
霍嬌想都沒想：「東祁與西域並不算太遠，為何不回來看看？」
胡姬垂下頭去，沒有說話。
見她不說話，霍嬌心裡忽然好奇了起來，這兩年並沒有聽說過東祁和親的消息，況且自己還在宮裡待了小半載，若有這道消息，怎麼會不知道。
「敢問你們長公主叫什麼？」
「單字一個錦，後來公主百天的時候根據我們這裡的習俗要摸啾，公主摸到了一塊和田玉石，象徵幸福美滿，王樂壞了，於是又在錦字後面加了個玉，名為錦玉。」
錦玉？
卓錦玉？
霍嬌一瞬間木然。
隨即她想起來，雋瓊好像提過一次卓錦玉是從西域而來，聽說一曲異域舞名震四方，她曾一度以為，卓錦玉是西域進宮來的舞姬，沒想到卻是嫁入東祁的公主。
並且，昭陽宮的那幾盆花，雋瓊說過那是卓錦玉最喜歡的花，那時候為博她一笑，魏楚陽不惜投擲千金耗費大量人力財力從西域運進一批洋甘菊。
想到這裡，霍嬌忽然幽幽的抬起了頭，看向畫紙下面那一簇簇亮眼的橘色。
霍嬌心裡澀極了，就連看向那幅畫的目光都晦暗了幾分。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才會讓魏楚陽下此毒手。
「公主以前性子是極好的，十六歲那年，不知為何忽然想要嫁入東祁，王妃在所有公主之中最喜歡這個大公主，所以當時並不同意，公主還因此大哭大鬧了一陣，最後還是王妃於心不忍，讓她去了，當時還想著為何公主會心悅不曾見過一面的東祁君主，但這些到後來都不重要了，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卓錦玉的死訊嗎？
霍嬌看著忽然住口的胡姬，只見她忽然目光驚恐的望著霍嬌身後。
「拓姞，你在說什麼？」一道清脆宛如黃鸝的聲音在霍嬌回頭的剎那間響起。
是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深目濃眉，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此時正直直盯著剛才帶霍嬌進來的胡姬。
霍嬌打量著她，只見她與自己年齡相仿，從穿著打扮上來看，顯然也應該是一個公主的身份。
果然，胡姬接下來的話證實了這點。
她慌慌張張的跪了下去，頭叩在地上，雙手疊放在頭前：「喀麗公主，奴婢不該亂語的，請您責罰。」
卓薔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胡姬，正打算開口時，一旁的霍嬌卻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