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上要肥來了?
回到宮裡的霍嬌徹夜難眠,一整晚都在翻來覆去的想著夜裡的事。
她想不通那個小太監為何會構陷自己,自己與他毫無過節,難不成是杜嬪所指使的?霍嬌翻了個身,想著應該不會,杜嬪就是嘴巴欠了點,在行動上還是挺慫的,應當還不至於設這樣的一個套給自己鑽......
借著窗戶里湧進的月色,霍嬌又翻了個身,雙眼直直的盯著帳頂,也不知道彥九現在被關在了哪裡。
裹了裹薄衾,霍嬌又心花怒放的想了魏孝辭一通,直到五更天時才模模糊糊的睡去。
心裡惦念的太多,霍嬌睡的並不踏實,所以天露魚肚白張嬤嬤端著盂盆推門而入時,霍嬌聽見聲響便睜開了眼。
見床上的人坐了起來,張嬤嬤便把盂盆放到架子上,走到床前垂手立在一旁:「老奴伺候您洗漱,聽彥九姑娘前天說您夜裡睡得不怎麼安穩,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可能初入宮不甚適應,夜裡睡得不踏實。」嘴上這麼說些,霍嬌心裡卻不是這麼認為的。
那日的夢魘,她打心底就覺得是與嬤嬤口中的那個昭陽宮的「忌諱」有關。
霍嬌伸出蔥指撩開紗帳,雖只睡了短暫的片刻卻不覺半分困意,她起身走到綉凳上,心事重重的由著嬤嬤替她洗漱。
末了,望著嬤嬤端著盂盆轉身離去的身影,霍嬌放下拭臉的帕子,還是開了口:「嬤嬤。」
「犯了錯的奴婢,會關在哪?」昨個夜裡的出逃是瞞著嬤嬤的,如今出了變故霍嬌也不好直言,只能這樣旁敲側擊。
「闔宮上下,凡是犯了錯的奴才丫鬟,都是要送去慎刑司勞改的。」嬤嬤轉身,渾濁的眸子打量著霍嬌,「娘娘怎的忽然問這個?」
「沒什麼,不過是我昨夜差彥九去給太後送點東西,整夜不見她回來,怕是路上遇到什麼主子......」霍嬌略帶憂色的瞥過張嬤嬤,「那丫頭不怎麼懂規矩,您是知道的。」
彥九入宮之前,霍夫人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看小姐
嬤嬤沒再多問,只道從太后的寢宮到這裡中途只路過一個梅園,那裡面住著的雋小儀性子是極好的,待人也溫和,讓霍嬌不必多憂,先把早膳吃了墊墊肚子。
話都到了這份上,霍嬌也不好拂了嬤嬤的意,只能候了一會,
近晌午,霍嬌才換了一身粉紫色的蘇錦長裙,心事重重的帶著張嬤嬤準備去慎刑司要人,路過正殿時,霍嬌餘光亮了亮,昭陽宮雖許久沒搬進什麼新主子,但宮徑旁的花草卻打理的一片生機,絲毫不像嬤嬤口中說的有「重大忌諱」的地方,霍嬌默不作聲的想著,不料前腳剛踏出了昭陽宮的門階,就看到不遠處低著頭朝這邊走來的彥九。
「彥九?」霍嬌停下腳步,有些不可置信的輕喚道。
彥九一怔,扭頭看了看前後無旁人後便提著裙裾往這邊小跑了過來。
「你怎麼......」霍嬌蹙眉叫了一聲,想起來嬤嬤還在身邊后就不自覺的止了聲。
她先是急著打量彥九身上有無傷痕,確認彥九沒有事後才鬆了口氣,轉身回宮:「進來說。」
殿中,霍嬌坐在雕花紅木桌前,面前是垂立著頭的彥九。
張嬤嬤給霍嬌沖好茶便退了出去,門甫一被關上,霍嬌便疑問道:「你昨日被帶去了哪裡?」
她明明在魏孝辭聽得那裡是禁地,一個宮女貿然闖進還翻了牆,怎麼就這般被輕易地放了出來,這委實有點不符合常理。
彥九現在的表情還有點后怕,她皺眉似乎回憶了一下昨夜裡的情況,沉吟:「昨日被帶去了一個叫慎刑司的地方,那裡關押著的全是犯了錯的宮女太監,領事的說要今早審訊我,可今日一大早便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來。」
霍嬌一字不落的聽到最後,面色漸漸地凝重起來,難道又是他出手相助?
「嬌娘,我聽昨日的侍衛說,那個地方從先帝時就頒過明令,膽敢擅自闖入者,都要治罪,宮裡的人都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那個小太監卻把我們往那領!況且那外頭根本不是亂葬崗,而是另一條宮道!」彥九氣的臉都紅了,「他這是安的什麼心!」
霍嬌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了。」
「您是怎麼知道的,」彥九眼睛里流露出驚訝之色,「還有,昨日那些侍衛把那冷宮附近都給搜羅了個遍,您是怎麼脫身的?」
看著彥九一臉疑惑的樣子,霍嬌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才把彥九叫到跟前,把從竟春樓第一次看見魏孝辭到昨夜裡魏孝辭助她脫身一五一十的同她講了。
當然,省去了其中一些令她面紅耳赤的片段。
彥九聽后神色一變再變,先是由震驚變為不可思議,最後嘴巴微張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彥九才斟酌道:「嬌娘這……」
霍嬌料到了她這麼一副反應,於是面色不驚的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看著霍嬌這麼不以為然的樣子,彥九心裡更不安了,於是皺起眉頭極其認真的同她講:「嬌娘,皇宮不比霍府,方才的那些話萬一被人聽了去我們滿門都不夠抄斬的啊。」
或許覺得剛剛說出口的話不吉利,彥九「呸呸」了兩口,又繼續道:「聽說皇帝也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您趁早斷了對七王爺的念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唉。」
彥九說到最後滿是憂慮,她不明白自家小姐喜歡誰不好,非得喜歡上皇上的親弟弟,自己的小叔子。
霍嬌心裡也很無奈,她從來沒有直視過自己的感情問題,她只知道,自己想要見他,一見他就會心動。
這種微妙的感情,用中意兩字來概括再恰當不過。
僅僅只是一想到他,霍嬌便覺得兩頰有些微微發燙起來,理了理思緒,現在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花房內,掌事公公滿臉恭維的站在霍嬌跟前,討好似的說:「娘娘,花房裡當值的太監都在這了,您看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霍嬌冷眼掃去,只見三行太監站的筆直,各個都是低垂著頭,很顯然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抬起頭來。」霍嬌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帶著幾分不容反抗的語氣。
話音一落小太監們皆抬起了頭,眼神中都有著幾分茫然與疑惑,方才這個貴人一踏進花房便讓掌事公公把他們全都叫出來,現下一行人都是面面相覷,又不敢違背什麼,只能這樣乾瞪眼。
霍嬌的目光挨個的從他們臉上掃過,直到最後一個,都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面容。
一旁的彥九也發現了不對勁,她輕扯著霍嬌的袖口,低聲道:「娘娘,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除了這些,可還有旁人?」霍嬌轉頭向掌事公公問道。
「回娘娘,但凡在花房做事的,就都在這裡了。」掌事公公覷了霍嬌一眼,從黎妃進宮以後,宮裡就再也沒有見過長得這樣驚艷的妃子了。
當真讓他插上翅膀跑了不成?霍嬌別過頭,銀牙咬了咬,心裡暗想著一定要捉到他。
「都散了吧。」見她沒有了吩咐,公公便甩了甩拂塵遣散了小太監。
霍嬌有些不甘心的準備出門去,一旁的彥九也有些喪氣,她一邊挽著霍嬌一邊作樣揮舞著拳頭:「別讓我在宮裡頭看見他。」
「行了。」此刻的霍嬌也有些不得其解,那天那個小太監在這裡洒水時,霍嬌見他機靈才用了一個玉鐲子向他打聽有沒有混出宮的辦法,所以她百分百確定那個太監就是在這花房裡辦事的。
怎麼現在就消失了呢?
罷了,先回宮。
「前兒送來的那兩盆萬年青可修剪好了?」一聲恬淡的聲音入耳,讓方踏出花房的霍嬌腳下頓了頓。
這聲音竟有幾分熟悉。
霍嬌別過頭往回看去,是一個穿著淡綠宮裝的女子,她身上的海棠花樣是前幾年在民間流行的,在宮裡頭想必早已過時,斜插了幾根素簪子的髮髻鬆鬆綰在腦後,面容清秀而陌生。
奇怪,自己並不認識,為何會覺得有幾分熟悉。
許是注意到了霍嬌投來的目光,雋瓊笑著開口:「不曾在宮中見過你,想必是新入宮的霍貴人吧。」
「敢問姐姐是?」霍嬌有些奇怪,看她的打扮應當是宮裡的嬪妃,自己應當見過才是,可為什麼沒有分毫印象?
「梅園的雋瓊,這幾日抱恙在園裡卧著,沒去給太后請安,你不認識我也在情理之中。」雋瓊說話間嘴角總是銜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讓霍嬌覺得她和宮裡頭其他的嬪妃不同,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
「娘娘。」這時恰好雋瓊的婢女抱著兩盆萬年青從花房裡走出,沖著霍嬌行完禮后,笑吟吟地說,「修剪的利落極了,明日皇上回宮看見一定會心生歡喜的。」
「他看不看得到又如何,擺在自個宮中瞧著順眼就行了。」雋瓊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嫩綠的葉子,語氣依舊不溫不火。
明日皇上回宮?
霍嬌的腦袋裡頓時炸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