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恍然一夢又十年
「主子，今兒給你燉雞吃。」宜人把手中最後一框玉米放到牆角，人往梯子上爬。
南一摸了下肚子，再瞅瞅那僅剩的十來只雞，果斷搖頭，「留著，過年再吃。」
現在就造光了，過年啃青菜不成，如今這院子，偶爾有人來，她也不好動青蓮里的物資。
「晚上做些清淡的飯食。」她掃了眼院牆邊的南瓜，說，「不如煮南瓜粥，烙南瓜餅，我想吃。」
「成，依主子的。」宜人去準備，小順子跟在主子後面，瞅瞅自己一身的膘，「是該清淡些，瞧瞧奴才，再吃下去，這院里該塞不下奴才了。」
南一一笑，調侃道，「沒關係，正好過年宰了吃肉。」
「主子，您又笑話奴才，奴才吃啥都長肉，奴才也沒辦法，奴才是心寬體胖。」小順子無奈地說。
「少貧嘴了，去摘南瓜。」南一笑罵，轉身幫宜人取柴火。
主僕三人說說笑笑地做飯，小小的院子里歡聲笑語，而雍王府的書房裡，胤禛也欣喜異常。
蘇培盛候在書桌旁，將宮裡一早送來的消息道出，「十三爺一回宮，同萬歲閑談時，不知怎麼的提到側福晉，萬歲對十三爺心懷憐惜，怕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側福晉說不得能回來。」
「好好好。」胤禛高興之餘，一連說了三好字。
他隨之吩咐蘇培盛，「速去蘭院備好側福晉需要用到的物什，房子先暖起來，小廚房要也準備好，同趙嬤嬤私下提一聲，隨時做些側福晉愛吃的膳食糕點備著。」
「這……」蘇培盛阻了爺的提議，「王爺，這事還不曾傳開，奴才想著，不宜驚動旁人，不若，等事定下來再做打算。」
胤禛笑意微斂，他負起手在書桌後來回踱步，凝眉細思，十年，十年吶，這漫長的時光他都等了，也不在乎這幾日。
「也罷，爺等。」
胤禛眉間又喜又帶著一絲煩躁，他既想能快點見到依兒，又怕中間再生變故。
他擺擺手，「吩咐下去，繼續密切關注，一有消息，即刻來稟報爺。」
「喳。」蘇培盛也替王爺高興，爺總算有了一絲盼頭，以後，爺也能開懷些，他想著，快速退出書房。
胤禛一時得了這般好消息，胸口處生出一股火熱，他這會子，也看不下公文，於是，索性撂下筆，轉身到帘子后的小間里。
這裡，有他與佟氏一起待過的最美好最難忘的時光。
佟后離開去通州，他就添進來一口木箱，裡面一半的空間放的是佟氏這十來年捎來的書信，一半的空間，占著他每年給佟氏的生辰賀禮。
十年，十件。
近兩百封書信，她的叨咕絮語，躍然於紙間，彷彿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
嗔怪的調皮的討巧賣乖的撒嬌的蠻橫的，包括同他大吵大鬧時橫眉瞪眼，想她時，他總能清晰地想起來她數種神態。
手指在信封上劃過，有了它們的陪伴，彷彿覺得，她從未離開過自己。
胤禛蓋上箱子上好鎖，側身將榻邊掛著的一副丹青取下來。
他將畫鋪到書案上，凝視良久。
畫是十年前，依兒某日在院里午歇，他一時意動，便將她酣睡時的神態畫了下來。
依兒，十年了，你可還好。
「阿瑪，兒子回來了。」書房門被推開，四阿哥弘曆興沖沖地進來。
「四阿哥，您等等。」全福追在他身後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三阿哥弘時，五阿哥弘晝。
「兒子見過阿瑪。」
胤禛掃了幾個小子一眼，若無其事地將畫捲起來，遞給全福，全福接過畫，重新掛到帘子后的小間。
「下學了，給你們額娘請過安了嗎？」胤禛問道。
三阿哥五阿哥拘謹些，四阿哥眼睛自那畫上收回，隨後綻出一個笑容，大大大方地回道，「未曾，兒子打算給阿瑪請安后，再去尋額娘，阿瑪，您今天有空陪兒子一起用膳嗎？」
「嗯，阿瑪還有事，就不陪你了，難得回來，好好陪陪你額娘。」
弘曆一笑，也不感失望，「兒子曉得了，阿瑪可別累著了身子。」
全福掛好畫，退出書房，瞧見年主子來請安，返身進來稟告，胤禛聽了迎出去。
書房裡的四阿哥本要離開，臨了想起阿瑪方才欣賞的畫，好奇心一起，沖五弟眨了下眼睛，悄悄溜去裡間。
三阿哥見此，趕緊勸道，「四弟，不可，小心阿瑪生氣。」
「沒關係，你不說我不說，阿瑪不會知曉。」弘曆看到那畫，哇地一聲低呼，三阿哥和五阿哥也好奇，緊跟著跑進去。
「哇～」
「這位姨姨好美。」年僅七歲的五阿哥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驚嘆，「不過，她是誰，府里好像沒見過。」
弘曆也點頭，「嗯，嗯，我也沒見過，比年額娘還美，可惜她睡著了。」
「我好像見過。」三阿哥愣愣地說。
弘曆和弘晝立刻追問，「真的嗎，三哥，她是誰啊，是府里去逝的額娘嗎。」
三阿哥弘時輕嘆，他已經十五歲了，對府里的舊事知道一些，「沒有，走吧，這事回頭不要同額娘們和任何人說，若漏了口風，阿瑪肯定會責罰咱們。」
「那你得告訴我她是誰。」弘曆同三哥講著條件。
三阿哥拉著兩兄弟出書房，將十年前的一樁舊事講了出來，最後道，「佟額娘很少待在府里，也不同府里的額娘們來往，喜歡獨來獨往，她多半的時間住別院或者通州的莊子，我額娘常說，府里最好最美的女子，一定是佟額娘，阿瑪很是在意她，可惜，她闖了禍，讓皇袓給拘進了禁苑。」
「哇，她好厲害哦，會武功，好像女俠一般，不曉得有沒有十四叔厲害。」弘晝崇拜地說。
十四叔的功夫也是極厲害的，他還是大將軍。
弘曆則想到另一件事，十三叔也被幽禁了十年，被皇袓開恩釋出，今兒十三爺同皇祖敘話時，十三叔好像提到過一名女子，也姓佟，囚于禁苑。
會是佟額娘嗎。
他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