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不過這時候木楓川倒是嘗到了被排擠的好處。在他軍帳里,睡在最裡面那兩張鋪上的人,一個叫秦大川,另一個叫秦二川,他們是親兄弟倆,短短几天秦大川在其餘七個人里已經混成了頭,他的弟弟二川有點弱,但是仗著他哥的勢力佔了另一個睡覺的好位置。

不過風水輪流轉,現如今木楓川憑藉睡在最外面的地理優勢,每次吹哨都能第一個衝出去,而秦二川卻只能落在角落裡提褲子,被他哥拎著脖領,從每個人的床沿上一路磕碰過去,連門都找不到。因為弟弟秦二川害得大家接連跑了好幾個十里之後,秦大川決定找木楓川好好談談。

「鵝要換鋪。」秦大川埂著脖子嚷嚷。

木楓川找了一圈沒看見鵝。

「鵝兄弟,碎外間。」秦大川指著木楓川的鋪。

如果進來頭一天秦大川跟木楓川說這個話,木楓川沒準會感動到哭,時過境遷,木楓川這會兒可是不會買帳。特別一想到秦二川每天不知道要在他睡的那鋪上碾壓多少只虱子,木楓川覺得他上頓飯緊趕慢趕吞下去的那點水煮菜全要吐出來了。

「不換。」木楓川的回答簡單明了。

秦大川顯然沒有把木楓川的拒絕當個響兒,他毫不含糊上去自己掀被子。一個傻大個兒,平時說話慢聲低語,包子一頓只能吃五個,還有什麼和他可廢話的。

木楓川用身體一擋,直接攥住秦大川的手腕,秦大川覺得眼前憑空起來一堵牆,隨即肩膀一麻。

「打架啦!」秦大川能在這帳子里出頭,自然不吃素,他揮出另一隻手,當胸就是一拳。

木楓川並不躲,單手抓著秦大川手腕一扭,秦大川身體失了重心,木楓川連腳都沒動,秦大川一頭栽了出去。

「看個球球,都給鵝上咧!」秦大川氣急敗壞地招呼屋裡其他幾個人。三四個人立刻衝上來,木楓川覺得帳子里太小,施展不開,推門跳出帳外,那幾個人卻以為他怕了要逃,反而緊追出來。木楓川站在帳外不遠處的空地上停下腳步,幾個人合成扇面的形狀將他圍在中間。

「動手了!打架啦!」一大群新役在軍營里早就圈得又困又怨,忽然有熱鬧可看,都興奮得跟過年似的,甩了手裡的東西,從四處往這邊狂奔。秦二川也裹在裡面,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一見是他哥,立刻也加入進圍攻木楓川的隊伍。

秦大川帶著的那幾個人的招數有點雜,但是下手都狠,不過木楓川憑藉好幾年和墨先生在樊松山間修習輕功的底子,半天功夫這幾個人愣是連木楓川的衣角都沒有撈到。

忽然,秦大川扯著嗓子又招呼了幾句,木楓川眼見包圍他的圈子陡然縮小,秦大川和秦二川左右衝上來,四隻手搭住他的肩膀,兩個人竟然用身體牢牢抱住他,其他人也近身襲來,前後夾擊,連拳頭帶腳,雨點似地往他身上砸,這是正經過招沒討到便宜,要耍無賴群毆。木楓川也上了火,他兩腳踢飛沖在面前的兩個人,然後就著秦大川,秦二川大手臂,雙足向上騰起,他身後的人也隨即被撞飛。秦家兄弟手臂被他忽然一擰,都鬆了手,木楓川騰空翻出去幾丈遠,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揚起一層黃塵。

「好!」居然有人給他叫好,木楓川有一種在街頭賣藝的錯覺。

吃木楓川虧的那幾個人好像被打急了眼,吆喝了兩聲,又有幾個操著相同口音的人加入圍攻木楓川的戰局。

「好啊,來吧。」木楓川並不畏懼,反而興奮,說到底,他從小在京城在大劍師們手下磨礪,骨子裡的桀傲不馴與生俱來,他可以在文濟堂里溫情儒雅,那是因為有樊溪,如今他站在這北疆的苦寒之中,要展露足以噬人心魄的暴戾,擊退所有敢威脅他的人。

圍攻木楓川的一伙人,本來仗著人多,有恃無恐,但是形勢卻和他們預想完全相悖。因為被他們圍住的這個人,不僅招式凌厲,而且力道驚人。不是說此人一頓連包子都吃不了幾個嗎?哪裡來的這股搬山移海一樣的力氣。

混戰中木楓川身上免不了也會挨到幾下,但是他的身體就如金剛鐵打的一樣,打到他的人,反而被震的直甩手腕。

「都他娘的住手!」忽然有人高喝。

「快撤,長官來了!」圍觀的人一鬨而散。圍攻木楓川的那一幫人早就招架不住,聽到終於可以有台階下,如蒙大赦,都往圈外跳。

秦二川氣力不足,這會兒呼呼帶喘,他不知被誰勾了一腳,沒跳出去反而踉蹌著直接拍到了木楓川的身上,乍一看還以為他要拚命。

「誰動的手!」那個長官瞪著眼睛可以要吃人。

「我!」木楓川單手扶穩秦二川,自己「啪」的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校場里擺上了杖刑的檯子,木楓川倒剪雙臂,被按在檯子上,手執軍杖的老兵,臂上帶著風,「呼」的一聲打下來,四周列隊的新役們都暗地裡倒抽涼氣。

「大帥。」陸嘉匆匆走進帥帳,「我和下面的兄弟們打過招呼了,只打皮肉,不傷筋骨。」

「嗯。「陸大帥頭也沒抬。

「就只罰他一人嗎?我聽說是一群人圍毆他一個,可問他緣由他也不說為什麼。」

「他要成將才,就當學會自省。」陸大帥的眼睛仍舊只盯著軍報。

「木侯爺才送了兩萬兩雪花銀過來,要是木楓川在家書里提及挨打的事,」陸嘉壓低聲音訊問,「咱們會有麻煩嗎?」

「大不了讓新役所的人每天三頓改一頓,省出錢來還給木家,新的戰馬,火器,今冬的防寒的輜重一定要備辦最好的。」

不愧是最知輕重的陸大帥,陸嘉知趣,正打算退出去。

「等等,」陸大帥終於抬起頭,遞給陸嘉一個瓷瓶子,」這個交給那個小子,可別說是我給的葯。」

陸嘉領命走了。

「一個人打一大群。」陸大帥嘴角不經意地向上彎了彎。

木楓川結結實實地挨了二十軍棍,下面的一眾新役跟著又聽了一遍軍紀宣講,這事終於翻篇了。

木楓川提著個藥瓶,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營帳,進門先是一愣,只見他床鋪旁邊的小桌上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手擀寬面,飄著蔥花,還窩了雞蛋。秦大川殷勤地拿著雙筷子,往他面前呈遞。

「這裡面不會下了什麼髒東西吧,」木楓川念頭一閃,秦大川幾乎打算要端碗來喂他了。

「大後生,今日多虧了你,咱們和二川才沒惹上麻煩,你伸手那麼硬氣,咱們從此要敬你是條漢子。」秦大川操著怪腔怪調的官話,難得讓木楓川第一次聽懂了一整句,原來他已經一戰閔恩仇。

木楓川也不客氣,總算沒有人催著盯著,他踏踏實實地吃了一碗病號飯,把最後一滴湯吸到嘴裡,木楓川抹了把油光鋥亮的嘴,覺得這頓打也算挨值了。

晚上熄燈后,軍帳里「嗡嗡」地響起聊天的聲音,往日那七個人都說方言,木楓川反正聽不懂,蒙頭只顧睡自己的覺。如今大概木楓川也被劃成了自家弟兄,那幾個人很貼心地改說官話,其實是想邀請木楓川加入他們。

天一黑,一群困頓的男人窩在一起還能說些什麼呢?這些天他們早已經將能記得住名姓的姑娘媳婦肖想了好幾遍了,今天他們都想聽木楓川說。

「鵝們莊上的那個女子,一雙小手白個生生的,胸脯子挺得這樣高。」睡在木楓川對面的漢子先起了頭,「鵝做夢都想摸撈一把。」他一邊比劃,一邊吸口水。

「你說的那個,哪裡比得上鵝乾妹子,水個靈靈,人走過去,帶香味,屁股還圓滾滾的,」另一個插話,烘托氣氛。

「大後生,你可有相好的?」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問木楓川。

木楓川蒙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周圍悉悉挲挲的一陣騷動。

「你可摸撈過?」第一個說話的人追問。

「嗯。」木楓川覺得悶,把頭從被子里伸出來。

周圍是一陣更大的騷動。

「香過嘴?」又有人在黑暗裡問他。

木楓川想起懷裡抱著樊溪,一口一口給他渡葯,樊溪的雙唇和舌頭都軟綿綿的,燙他的嘴。

「親過。」木楓川像是在和自己確認。

這下不得了,黑暗裡一雙雙餓狼般的眼睛撲向木楓川。

「長得可俊俏?」那是秦大川的聲音。

俊俏?這兩個字太俗麗了,不該用在溪兒身上。木楓川的腦海里,蔥翠的樊松山,薄雪影照的溪邊,明眸善睞的少年,回眸淺笑。

多麼乾淨美好啊,木楓川闔上雙眼。

「世間無雙。」他擲地有聲地回答。

所有人開始熱烈討論,和一個長得世間無雙的人相好,該是怎樣的情形。

「可搖過床腿了?」秦二川終於沒頭沒腦地問出了大家都想問又開不了口的問題。

木楓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即瞭然。

那日的情形,木楓川在藥力的作用下,只記得些不連續的片段,可足夠他悄悄反覆回味那雌伏於身下,朦朦朧朧卻又細嫩光潔的身體。那是他的溪兒的第一次,當時溪兒該有多疼,多害怕。他知道樊溪掙扎過,哭泣過,但是最終還是完全順從了他,甚至努力迎合過他。

溪兒,你把一切都給了我,我願意把這條命償給你,你會要嗎?

沉默了一會兒,木楓川鄭重地向一眾人宣布,「搖過了。」

帳子里瞬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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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良醫暗黑副本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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