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樊溪不再說什麼,開始熟練地在楚潔的穴位上下針,阿桐看著揪心,楚潔的眉頭卻漸漸展開了。他終於將頭從樊溪的肩窩裡抬起來,驚訝地看著樊溪。

「好了,不疼了。」樊溪沖他笑笑,楚公子喝口水歇息一下。

終究身體的底子在那裡擺著,止住痛,喝了熱水,楚潔精神了不少。他奈不住問樊溪,」我這手真要殘嗎?」

「應該不會,」樊溪在楚潔的手腕上輕輕按過去,這裡斷了,這裡還有幾片碎骨頭。我先幫你將這幾塊碎骨推回原來的位置,再幫你做固定,楚公子年輕,手不要隨便移動,吊上兩個月就應該沒事了。」

「那以後我這手還能像以前一般無二嗎?小樊大夫有所不知,我主要練馬上功夫,手上使的都是重兵器。」楚潔不放心地追問。

「只要你好好配合,就不會落下毛病。」樊溪篤定地說。他托著楚潔的手,另一隻手開始從他手腕的某處向上推,畢竟是傷了骨頭,楚潔禁不住又皺起眉頭。

「所以,楚公子這手是怎麼傷到的?」樊溪一邊推一邊問。

「別提了,我家公子今日一早想去城外的馬場,哪裡知道行到東街早市就碰到事情。」叫阿桐的青年搶著搭話。樊溪本意是要轉移楚潔的主意,藉以減輕他的痛苦。於是抬眼望向楚潔,「然後呢,楚公子,發生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是疼的,緊張的,還是別的什麼情緒,楚潔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早市上有人崩爆米花,那個大鐵鍋也是太響了一點。恰好有馬隊經過,其中一匹受了驚,早市上人多,還有老人孩子,我是真怕出大事,所以上去攔住那匹驚馬的時候用力太猛,結果不小心傷了自己的手。」

「啊?」梔子聽著在一旁驚叫起來,「這麼懸?我本來還想叫小樊哥哥今天一起去逛早市,吃爆米花呢,幸好幸好。」

「爆米花有什麼好吃的。」阿桐在一旁不屑一顧地說,「安安靜靜地吃倆蒸飯糰不好嗎?」

「又沒用你家米。」梔子大眼睛一瞪,阿桐嘴唇又動了幾下,卻沒人聽見他說出聲。

「那真要謝謝楚公子呢。」樊溪說,「若不是楚公子出手,今日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怕真要有一大批急診。」

「也沒有,也不是。」楚潔越說越結巴,還前言不搭后語的,臉紅得快要發紫了。

樊溪一邊沒話找話地和楚潔聊天,手上卻是乾淨利索,不一會兒,樊溪將所有該正的該補的骨頭都收拾好,他停下手,用了固定骨頭用的小木片和紗布,仔細為楚潔做了固定,又用紗布將楚潔的手連同小臂一起綁好,吊到脖子上。「好了,楚公子,這隻手回去別沾水也不要動,過七八天回來,我再幫你檢查一下,然後你在家養上一兩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好,我一定小心。」楚潔說,「今日多虧樊大夫相助,診費多少,來日我定再向樊大夫答謝。」

「楚公子出手救人,是大義,我怎麼還會收診費。」樊溪說,「如果有什麼不適,隨時回來找我。」

「那一定。」楚潔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怎麼,就這麼不相信我小樊哥哥,你現在就知道回去必定會有不適?」梔子滿臉不高興地說。

「不是,不是這樣的。」楚潔慌慌張張地解釋,「我是說我會來找小樊大夫。」話一出口,又覺得更不妥,楚潔真想把自己當場拍暈過去。

「還有件事情要問楚公子,」樊溪神情十分嚴肅地問,「你拿的那假牌子是怎麼回事?」

問起這件事無遺是在戳楚潔的軟肋,他支支吾吾,樊溪半天才聽明白,原來楚潔受傷以後,趕忙去了附近的兩家診所,可是裡面坐堂醫生看了他的傷都直搖頭,說是骨頭不僅斷了,而且從裡面碎了,以後這隻手只能報廢,其中一個大夫探傷的時候不知到又動到哪裡,楚潔疼得一度差點暈過去。折騰得實在絕望了,他們才趕到文聖手這裡。無奈早晨的三十個號早已經發完,阿桐把隊伍中的所有人從頭到尾問了一遍,誰也不願意讓出手中的牌子。實在沒辦法,他們兩個本來已經離開走出了這條街,後面偏偏跟上個包著頭巾的男人,說是早晨家裡來了好幾個人排隊,牌子領多了一張,看他們著急,所以願意十兩銀子轉給他們。楚潔也是急糊塗了,當即掏了銀子,從那人手裡買了牌子,牌子上的號還挺靠前,可叫到他們的號,立刻有位病人同時走上來,經過門口的雜役確認,楚潔手裡的牌子是仿的,這才引出樊溪他們早上撞見的那一出。

「對不起啊,小樊大夫,」楚潔覺得他做的平生最丟臉的事情莫過於此,「回頭我跟父親稟明此事,一定將那個借著文聖手的名號投機倒把的傢伙抓出來。」楚潔頓了一下,「不是為我那點銀子,實在是不應該讓這樣的騙子坑害病患和他們的家人。」

「那就多謝楚公子想得周全了。」樊溪又向阿桐交代了一些該注意的事情,和梔子一起將楚潔他們送出了門。

楚潔臨走的時候忽然問樊溪,「那個,小樊大夫,如果不是為了看病,我也能來找你嗎?」

「可以,不過要先來問我,我小樊哥哥可是忙得很,他有時間我會跟你們說。」

「那就有勞這位......」楚潔一時語塞。

「梔子,我叫梔子,是管事大丫頭。」

「那就有勞梔子姑娘了。」楚潔客氣地又向梔子道了別,才由阿桐扶著慢慢地拐出巷口。

「梔子,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凶。」樊溪笑著問梔子,「太凶可嫁不出去。」

「小樊哥哥,我可是為了你好,你看他那個爹,哪次打著探望的名義不是找文聖手看病,這個楚公子是子承父業,這是要來占你便宜的。」

「治病救人是我學醫的本分,哪叫給人佔便宜。」樊溪說。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楚家人都安得什麼心。」梔子大眼睛忽然一閃,「你剛才說什麼我找不到婆家,你這麼軟的脾氣,當心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才更應該擔心吧。」

「誰會賣我呢?」樊溪暗笑,「難不成還能是師兄?」

雖然不像京城會下雪,南陵的冬天還是挺凍手凍腳的。樊溪也不出門,每天專心跟著師父,從觀察問診,到獨立開藥,到獨立問診開藥,前後也沒用兩個月的時間。

一貫雲淡風輕的文卓閑,也禁不住將誇讚樊溪的話掛在嘴邊。來看診的病人從接受樊溪,到喜歡樊溪,後來發展到哭著喊著一定要樊溪給看,這裡面倒也沒藏著什麼奧妙,女病患多是奔著他這張臉,男病患奔著他的耐心,小孩子的圈子裡則是傳遍了,小樊大夫看病扎針一點都不疼。

能夠被人接受喜歡,這讓樊溪從未有過地開懷自信起來,他還經常會收到病患相贈的小禮物,有時候是一籃子土雞蛋,有時候是一盒小點心,而在一堆食物為主的謝禮中,最為扎眼的是一大捧一大捧的鮮花,每日一捧,辰時必然送到府門口,跑腿送花的人正是阿桐,幫樊溪收花的人正是梔子。

「大冬天好吧,哪裡來得這麼多好看的花?「梔子十分稀罕地盯著花束里插著兩支點綴用的金桔,咽下口水。

「擺弄花草是楚大人平生第一愛好,幾年前有一個從南洋渡海過來的花師幫著咱們府上搭了好大一片暖棚,水啊溫度啊不受季節影響可以自己控制,什麼季節的花都栽,憑楚大人的心意開,所以就算臘月天,四季的花照樣能開得熱熱鬧鬧。」

「所以你送花過來是什麼意思?」梔子明知故問。

「我家楚公子念念不忘樊大夫妙手回春的情分,他說了,樊大夫每天被病患圍著,難免壓抑,旁邊擺上這四季繁花,可以舒暢身心。」

「算你們楚公子有那麼一點良心。」梔子說,「那就謝了。」

梔子剛要邁步回府,卻又被阿桐叫住,「梔子姑娘留步。」

「還有什麼事?本姑娘也是很忙的好吧。」

阿桐扭捏地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手上拎著一袋爆米花,「這個是我送姑娘的,那日我言語衝撞,這個給姑娘賠罪。」

「不錯,跟著個聰明主子,你也越來越懂事了。」梔子帶著一副我心甚悅的表情,一手捧著鮮花,一手拎著爆米花回去了。梔子不願打擾文卓閑和樊溪看診的正事,她找了個精巧的花瓶,午休時分才把花送去給樊溪。梔子進屋的時候,看見樊溪正埋於案頭寫著什麼。

「小樊哥哥,快看好不好看。」梔子一進門就大叫,「那個楚公子送給你的。」

樊溪仔細寫完一句話,才抬起頭,「嗯,真好看。」然後繼續低下頭寫字。

「我放這裡,好不好?你抬頭就能看見。」梔子說著將花瓶放在樊溪的案頭,「你怎麼就不好奇,楚公子冬天哪裡弄來這麼多鮮花。」

「誒,別放那裡,花瓶里有水,仔細濕了我的東西。」樊溪根本沒有順著梔子的話頭,反而第一次流露出急切的語氣,他將案頭平放的幾個信封收到手邊,梔子餘光撇見,那信封上都寫著「石榴」兩個字。

「那我放飄窗上了。」梔子有點被樊溪反常語氣驚到了,趕緊找了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將花放好。

「小樊哥哥,你寫什麼呢?」梔子覺得滋事體重,沒敢湊過去,遠遠地問。

」寫信。「樊溪頭也不抬地說,」很重要的。」

石榴,石榴。梔子出門的時候,這兩個字一隻在她心裡打滾。聽著像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再聯想到樊溪剛才的神情語氣,少女敏感的心思片刻明了,小樊哥哥這是心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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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良醫暗黑副本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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