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房中頗暗,木侯爺探身站進門裡,只見床幃高挑,床邊的地上衣衫散落,木楓川側身貼著床外沿躺著,□□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他的手伸向床里,看不清是抱著枕頭,還是,抱著個人?

木侯爺很敏捷地退了出來,反手將門嚴絲合縫地關好。

「年輕人,覺真多。」木侯爺說,「這裡空氣真不錯,正好我就在這裡把今天要走的步子走完。」

「你們兩個,」侯爺一指石榴和三喜,「守在這裡,別讓閑雜人等進來打擾。」

木侯爺從文濟堂出來,很快找到了文章鎮的中軸路,他用自己的步子邊走邊丈量土地,逐間審視鎮上的房子。前幾天他帶兒子在朝堂上領功,皇上的話大都淹沒在他的哈氣里,唯有兩件事他聽得真切。第一,他兒子沒能從京城爭得一塊寸土寸金的房基地。第二,京城以外要建輔城,這輔城如果真能建上三五圈,那文章鎮豈不是將來也要成為京城的一部分,照京城如今房價的走勢,如果他現在就在文章鎮里先下手為強,保不准他們木家的產業還能第二次飛黃騰達。

木侯爺繞著文章鎮走了一大圈,一房一樹的圖樣都印在了心裡,早年他還嘲笑文博箴找了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開買賣,今日他才發現,文濟堂朝向好,山景佳,房多地大,前途無量。

「這個文老闆,藏得挺深啊。」木侯爺捂著肚子,他實在餓得走不動了。

旭日高懸,木侯爺踏著一路的裊裊炊煙,氣勢洶洶地回了文濟堂。

迎面先撞上從餐堂出來的文卓閑,文卓閑手裡托著個食盒,一副容光煥發,志得意滿的模樣。

「侯爺,早啊。」文卓閑顯然已經得到信,氣定神閑地和木侯爺打招呼,木侯爺的胃正在抽筋,看誰都覺得欠他錢。

木侯爺不想說話,徑直往後面走,文卓閑沒攔著他,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同進了木楓川的院子。

三喜和石榴迎上來,木侯爺本來想開口問有沒有看見屋裡的人出來,或是聽到什麼動靜,想想都不妥,他噴了兩口粗氣,自己邁上台階,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木楓川依舊躺在床上,木侯爺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走了過去,靠近了,木侯爺總算鬆了口氣,床上只有他的兒子一個人。然而侯爺的下一口氣還沒提起來,他赫然瞥見床上被單凌亂,幾處污漬清晰可辨。

「小孽障!」木侯爺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把揭開兒子身上的被子,下一刻,木侯爺像被燙到一樣,又一把將被子乎在兒子身上。

侯爺這麼一折騰,木楓川一個激靈,騰然睜開眼睛。他片刻失神,隨即立刻轉頭在床上摸索,「溪兒。」

「什麼溪兒,你眼睛里還有沒有我這爹。」木侯爺一個巴掌扇過去,打在木楓川的頭上。木楓川這才回過神,詫異地看向木侯爺,「爹,你怎麼來了?你看見溪兒了嗎?他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這會兒肯定洗澡去了。」木侯爺一臉寫著,「你這孩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溪兒洗澡去了?爹,你看見了?」

「混賬東西,我看溪兒洗澡幹什麼!」木侯爺一把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團成一團,塞到木楓川的被子里,「還不穿衣服,看看你,成何體統!」

木楓川抱著衣服,訥訥地說,「爹,溪兒他都已經知道了。」

「你的那點兒心思,想要不讓人知道都難。」木侯爺瞪著自己的兒子,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忽然,木侯爺一挑眉,「別跟我說,你還沒跟人家說清楚,等一下......」木侯爺一瞪眼睛,「難道昨天晚上,溪兒又被你強迫......」木侯爺原地一跳三尺高,他划拉了一圈,抄起旁邊柜子上一個掃床用的小苕帚,沖著木楓川揚起手。

木楓川的頭埋在豎起的膝蓋上,聲音悶在喉嚨里,「溪兒知道他當初被我們買來,用了他的身體給我解毒。」

木侯爺的手僵在半空,整個臉刷地一下全白了,「誰說出去的?你?文聖手?」

木楓川只是搖頭,他痛苦地說不出話。

木侯爺摔掉了苕帚,轉身衝出門。

門外文卓閑正在悠閑地和人說話,木侯爺忽然衝到他面前,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趕緊將手中的食盒護住,說,「你兒子的事情,不要殃及無辜。」

木侯爺已然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是你跟溪兒說了當年的事情?告訴他川兒身上中的毒換到了他身上?」

「你說什麼?!」文卓閑臉色一變,「出了什麼事?!」

「不是你,還會是誰?」木侯爺瞪向石榴,石榴撲通跪下,「侯爺,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小侯爺住在府里的時候我也還小,侯府的事情,小的從來都只爛在心裡,再說我跟樊公子又不熟。」

」到底是誰?!」木侯爺咬牙切齒地說。

「我想過了,可能是墨錚。」木楓川穿戴整齊也從屋子裡走出來,「我在北疆見過他,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溪兒。」木楓川說著越過眾人,已經走到了院門外,「這些現在都顧不上了,關鍵是溪兒他昨晚走了。」

「溪兒走了?去哪裡了?你怎麼不攔住他。」木侯爺追著兒子問。

「溪兒是有準備的。」木楓川邊說邊走進樊溪住的小院,幾個人都快步跟著,全都進了屋。

床上很整齊,不像有人睡過,木楓川一把拉開衣櫃,指著裡面掛的一大排的衣服,「衣服少了幾件。」

三喜和石榴面面相覷,明明還是一柜子的衣服,哪裡看出少了衣服。

「我知道溪兒怎麼發現的當年事。」文卓閑的聲音從桌邊響起,他手上拿著一張信紙,木侯爺一把奪過來,掃了兩眼,又扔了回去,「這上邊寫得什麼亂七八糟的。」

木楓川跑過去,文卓閑將信遞給了他。木楓川一目十行地掃著信,臉色漸漸變了。

「文先生寫的信,怎麼會在這裡?」

石榴偷偷撿起落在地上的信封,拉了拉木楓川的衣角,」這個不是小侯爺私下給樊公子寫的信嗎?您看封皮上寫著『侯府石榴轉』,這是我前兩天讓三喜放到樊公子屋裡的。」

「這上面寫的石榴應該是指我母親房裡的石榴。」木楓川答道。

「什麼?文掌柜給夫人房裡的丫鬟寫信幹什麼?他到底寫了什麼?」木侯爺一把又把信奪了回來,顛來倒去地翻著信紙,「姓文的他人呢?」

文濟堂里一番雞飛狗跳,從樊溪的院子又鬧到文博箴的院子,文博箴甚至被堵在了被子里。

所有人都費了好大的力氣,七拼八湊,事情才捋明白、講清楚。

「所以文掌柜想讓我夫人勸解文聖手,放下當年違背醫德將川兒身中之毒轉到溪兒身上的往事,重開聞章書院收學生。他本來想讓夫人屋裡的石榴轉給夫人,卻被這個石榴半道劫走了信,因為這個石榴以為這信是川兒溪兒暗地裡的書信往來,就又想當然地送到溪兒這裡。」木侯爺一邊說著,左瞪一眼兒子,右瞪一眼文博箴,忽然他感覺臉上熱辣辣的,才發現文卓閑竟然也在瞪自己。

「溪兒到底能去哪裡?」木楓川不停地重複這句話,「我必須去找他。」

「溪兒的脾氣,他若決心離開,必定不會讓你再見到。」文卓閑幽幽地說。

「那怎麼辦?這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怎麼讓人放得了心。」木侯爺憂心忡忡,「再說,我回去怎麼和夫人交代?」

說話間,一個夥計忽然跑進院子,扯著嗓子大喊,「文先生,文先生,急診!」

文博箴正躲在一群人背後穿褲子,霎時間,屋裡所有人的眼光都向他聚攏。文博箴一著急,腿套到同一條褲腿里,差點跌倒,幸虧文卓閑一把扶住了他。

亂套了,全亂套了。所有人的腦海里都閃過這麼個念頭。

文濟堂的前面,孫老闆的兩個兒子駕著孫茂龐大的身形戳在那裡翻白眼,孫夫人掐著手絹,站在一旁引吭而嚎。

三喜率先跑過去將人讓到屋裡,文博箴後面跟著一大幫人,也陸陸續續地進了屋。

「怎麼回事?」文博箴皺著眉頭示意讓孫茂的兩個兒子將他們的父親扶到診床上躺下,診床有些窄,孫茂的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床沿,生怕自己掉下去。

孫茂的兩個兒子你看我,我看你,孫夫人嚎得嗓子已經有些啞。

孫茂掃了一眼身邊的幾個人,咬著牙自己開了腔,「文大夫,不是,我是說站後面的那位文聖手,我這裡疼得厲害。」孫茂邊說邊垂自己的胸脯。

文博箴看了一眼孫茂摳著床沿的手,乾脆將兩根手指按在他的脖頸一側探脈。

「可是突發的?」文博箴問。

「早晨起來,他出去轉了一圈,就成這副樣子了。」孫夫人總算把氣倒騰過來,開了口。

「過去可發生過類似的胸痹心痛?」文博箴問,

「胸痹心痛?」孫茂差點從床上彈起來,「我這可是惡疾?文聖手,文聖手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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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良醫暗黑副本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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