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下暗蠱 庄氏兄弟道前塵

第八十六章 下暗蠱 庄氏兄弟道前塵

第八十六章下暗蠱庄氏兄弟道前塵

「不好!大家速速圍攏成弧形,保護傷員和女子!」龍水寒發令,眾人立刻圍攏,擋在庄具仁、龍緋焰、路尼、上官琳、沙暮羽、弦月近前。

說話間,庄具義已帶人尋到。除了日間攻擊他們的大漢,殷暹也出現在隊列中。再看周遭,各派的高手甚至掌門都出現在其中,但目光獃滯,顯然是被什麼人控制了。眾人見他當真和庄具仁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身形、聲音也無二,都不禁一驚:世間難道真有如此相似的二人?!

「姐夫?!殷姐姐?!你們怎麼來了?」上官琳見這二人前來,不禁詫異。

「琳琳,你果然是幫助了蒙舍國細作逃跑,這筆賬咱們可要好好算算。」殷暹陰陽怪氣地對上官琳說。

「段公子不是細作!只是來遊山玩水罷了!」上官琳為段清泠辯解。

「上官姑娘,如今各國都覬覦著我天朝的疆土,你如此做乃是叛國,容不得你!」庄具義面目冰冷,哪裡有半點情面?

「姐夫……你……」上官琳一時語塞,竟不知該怎麼答話。

「閣下就是新任武林盟主庄具義?不知這麼著急找我等所為何事?」龍水寒擺開陣勢,倒顯出處變不驚的大氣。

「鎮國將軍龍水寒。好極,妙極,沒想到在這裡除了遇到我的故人,還遇到了名滿天下的龍大將軍!你們私通敵國,窩藏威利和蒙舍國的探子,所為何事?」庄具義也不著急,一字一頓地問龍水寒,同時帶人一步步向前逼近。

「既然盟主知道在下乃鎮國將軍,那麼這些外國的探子也好,友人也罷,都要交付朝廷處理,江湖人還是不要涉足了吧?」龍水寒面對庄具義的步步緊逼,絲毫沒有懼色,反倒提起自己的身份,以朝廷壓庄具義。

「朝廷?哼!這個腐朽的朝廷我們早就該反了!只有在武林大會上出現的小皇子是我們效命的真命天子!光政帝已經失去民心了!將軍如果識相,還是將這一眾人等交給在下,投效小皇子,興許待小皇子一統江山,我天朝征服天下時能夠給將軍個一官半職。」

「哼!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盟主不肯給在下這個面子,我等只好硬拼出去了!」龍水寒言罷提劍刺向庄具義。其餘眾人也紛紛出手。

庄具義也不出手,只見殷暹微微一笑,各派的高手便一一撲上,與龍水寒一方纏鬥起來。

「相公,他們是被人控制了。我們只將他們的行動奪去就好,莫要多傷性命吧?」秦雪兒手頭抓起一把手術刀,同時麻藥也準備出手。

「老婆還真是善良啊,龍水寒遵命便是。」龍水寒笑著答應,一邊擋住對面的攻勢。

一時間,凍氣、暗器、拳腳、刀劍齊出,加上嬰嬰的琴音助陣,龍水寒等人奮力抵抗著群豪的攻勢。殷暹見嬰嬰的焦尾琴一出,歷時從背後摸出一把短而細的古怪樂器,放在地上也與她對彈起來。

二女的音色一個清冽如山泉,一個哀怨如忘川,兩股音色在空中對峙,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秦雪兒將麻藥撒在阿布的玫瑰上,玫瑰所到之處,散發出藥性,群豪不久就有中麻藥倒地不能動彈的。庄具義眼見龍水寒等人佔據上風,也不著急,兀自看戲。殷暹突然琴聲暴起,嬰嬰的焦尾琴弦應聲而斷。她剛要拔出七弦松泠劍與之交手,只聽得殷暹琴聲大作,口中喊了聲「鎖」,身體便動彈不得,轉頭看龍水寒等人,也是此般景況,不禁驚呼:「你何時下的蠱?」

「哼哼。對付你們這些小老鼠,我根本就不屑動武的。身為苗疆第一的蠱師,最厲害的自然是用蠱了。」殷暹收起琴,徑自向龍水寒等人走來,「前幾日,我發現有幾隻小老鼠來騷擾,果然就是你們這些傢伙!我倒要看看,失去了行動力,你們還能怎麼折騰?」

「那麼說……那日用蠱控制我險些傷了龍緋焰的人……是你?」嬰嬰憤怒地盯著殷暹。

「自然是我。不過至於你傷害到誰,我就不管了……總之能拖住他的行動最好。」殷暹指著盤膝坐在地上,一直為龍緋焰輸送內力不能動彈的庄具仁。

「你……卑鄙!」阿布不能動彈,想起殷暹設計陷害自己和伊女馨,不禁心頭火起,無奈動彈不得,更是生氣。

「喲,這麼俊秀的男子……莫非是百草門的阿布少門主?」殷暹走近他,突然細目圓睜,怒不可遏地道,「我知道了!那日闖進來的人是你!我聞到的那陣玫瑰的味道就是你的!你居然讓我傷害了他!你居然讓我差點殺了他!我絕對不饒你!」說完五指箕張,**進阿布鎖骨,痛得阿布慘叫出聲。

「你要做什麼?住手!」伊女馨生怕她繼續傷害阿布,厲聲喊叫。

「哼哼……你緊張什麼?馬上就不痛了……」殷暹慢慢從阿布身體中抽出手來,放在唇邊舔舐,「這麼漂亮的人兒,殺了可惜,我只是在他身體里種下一蠱,叫他在有生之年都不得動情,喜怒哀樂皆不可,否則會渾身刺痛難忍,如同刀割。這就是我最得意的『忘塵蠱』,我要叫你們也嘗嘗那種不得喜、不得悲、不得怒、不得怨的感覺。除非我功散身死,這蠱永不得解。這就是對你們傷害我的報復……啊哈哈哈哈!」殷暹大笑著,轉身朝庄具義走去,「盟主大人,我已經幫您料理了雜魚,後面的事情,您自己處理吧。」隨即喊了聲「倒」,眾人便身體皆不受控制,昏昏沉沉倒地不起。

庄具義略微點頭示意,殷暹卻幾個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為了找我而傷害這些無辜的人嗎?」庄具仁盤膝坐在地上,依舊為龍緋焰輸送著內力。

「竟然能夠扛得住殷暹的蠱毒……不愧是前任武林盟主,不,不愧是我的雙胞胎兄長——庄具仁。」庄具義走到庄具仁近前,低頭望向他。兩張一模一樣猶如鏡子表裡的臉在星光下對視著。

「已經十年了……你還在為那件事情怨恨我嗎?就連雙生子的你也不理解我嗎?」庄具仁抬頭望向庄具義,面部無喜無悲,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從小你就是行走在光明下的那一個,享受長輩的疼愛和期望,而我,因為比你晚出生那麼一會兒,就要背負『影子』的宿命,要料理你無法光明正大做的事情,永遠作為一個『工具』而活著……別人不拿我當人看,這也就罷了,但你為什麼也要『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我需要的只是你承認我!我有思想、有靈魂、有獨立人格、有愛、也有恨!你有的感情我都有!我不是『工具』,我是你親弟弟!雖然我的武功不如你,但我願意為你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我卻只要你承認我!僅此而已!而你給了我什麼?十年前你奪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我本是替你歡喜的,不料你竟然突然說要退隱江湖,讓我取代你的位置,你這是對我莫大的侮辱你知道嗎?所以,我隱忍十年,苦練武功,終於追上甚至超過了你,並且依靠一己之力,技壓群雄,光明正大地奪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我就是要你知道,你庄具仁能夠辦到的,我庄具義一樣可以!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一下吼出這麼多壓在心底的話,庄具義有些氣喘吁吁。庄具仁則會意地一笑:「我知道了。我的弟弟庄具義啊,我以前只道你比我更鐘情名利,卻不知你真正的心意是需要我的承認和肯定。之前確是為兄考慮不周,向你道歉了!」

「現在道歉已經晚了。」庄具義周身內力運轉,隨時可能爆發出來,「我已經憑藉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我已經得到了天下人的認可!他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群擁戴你的傻瓜,他們都承認我是當仁不讓的武林盟主!不過,我要得到的,不止是這個武林盟主之位,還有——天下!所以,庄具仁啊,如果你真的想為當年的事情贖罪的話,就請你為了我去死吧!因為我恨透了你這張和我一般無二的臉孔,恨透了啊!!!」

庄具義的星擊拳運足十二分內力,一拳向庄具仁打來:「銀河落九天!」

庄具仁單手抵住龍緋焰背心,左手也是一拳揮出,硬接了庄具義一拳。二人的內力就在空中僵持著,迸發著點點星光,煞是好看!

「想不到,十年未見,你竟還是這般好憐憫施捨……」庄具義嘲笑著庄具仁,「自己的性命都如風前殘燭了,竟然還放不下手裡的這個丫頭?自打第一次見到她我就知道,她必定是你的弟子,想不到你竟然會為了救她不惜耗費本身內力,為她續命嗎?」

「龍緋焰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應承過她兄長,一定救活她,就絕不會失信於人!」庄具仁依舊堅持與庄具義對抗著,二人的拳在空中僵持,不能進退。

「你少裝蒜!你從小就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她做弟子,是因為她是『庄庄冷焰』的後人吧?」庄具義嘴角揚起一絲不屑,「那個在你幼年之時,唯一給你溫暖、給你溫柔的女子。」

「你竟然知道?」庄具仁眉毛微揚。

「我是你的影子,我怎會不知道?那個女人也是這般微紅的頭髮,這丫頭胸前的金項圈正是你當年送給她的傳家寶——『千里寄相思』吧?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離開家族,退隱江湖,就是想要找庄冷焰,憑著你們胸前的這對項圈,你想找到她!是也不是?」庄具義將內力又加了幾分,逼近庄具仁,「對我的所謂憐憫、施捨,不過是給你自己找庄冷焰的一個借口而已!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庄冷焰是我奉命帶她走的。我親自喂她服下了可以忘卻一切前塵往事的葯,又把她丟在山裡,任其自生自滅——因為,南華家族的族長不需要特別的感情!只是我不知道,你早就在她身上做了記號,把傳家的『千里寄相思』送了一隻給她!」

「原來,竟然是你帶走了她……」庄具仁語氣變得冰冷,「難怪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嫁給了別人,又完全不認識我……」

「怎麼樣庄具仁?開始恨我了吧?你一輩子的老好人形象已經被我摧毀殆盡了,還是顯出你偽君子的真面目吧!承認你不過是一個為了女人拋棄一切的懦夫!然後,帶著你的寶貝徒弟和對庄冷焰的無比思念,下地獄去吧!」庄具義惡狠狠地將內力提升,壓向庄具仁。

「唔……」這時,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龍緋焰輕吟了一聲,恢復了意識。

「緋焰,你醒了嗎?」庄具仁此時承受著庄具義內力的逼壓,仍舊抵擋,見龍緋焰醒來卻無比高興。

「師父……」龍緋焰抬眼望向庄具仁,「師父當真……與我娘親是舊識?」

「你都聽到了?」庄具仁眼中無限柔情,略略點頭,「我們當真是舊識。」

「其實……我只是沒有力氣,無法說話而已……從路尼為我連心續命時,我便知道,你們的談話我也盡數聽在耳里。如果不是師父分出內力為我療傷,只怕我是沒那麼快痊癒的……」龍緋焰對庄具仁微微一笑,對庄具義的攻擊竟然視若無睹。

「好徒兒!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們便聯手抗敵!」庄具仁精神一震,轉而對庄具義道,「庄具義啊,我們南華家族的寶物『千里寄相思』的用途,就讓我告訴你吧!」

「你……」庄具義還未反應過來,只覺方才與庄具仁對抗的內力統統被抽走,如泥牛入海般無影無蹤。

「緋焰,我收你為徒,教你武功,不止為了你娘親,還因為你真的是塊練武的料子!可惜你年紀尚幼,內力不足,如今你庄具義師叔要來幫你一把,你便把為師的話記准了!」庄具仁依舊右手抵住龍緋焰背心,口中低吟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順其自然,無己無功,游於無窮,且自逍遙。緋焰,如今你得此奇遇,終於可以領悟我所創『逍遙遊步』之精髓,從此天地之間,任你逍遙了!」

「庄具仁,你……」庄具義只覺身上內力漸漸不支,悉數被庄具仁吸了去,只道他創了什麼吸人內力的功法,便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打開服下內中藥物,立刻周身內力暴增,直朝庄具仁衝擊而來,「我看你的身體還能不能吸收這麼多的內力!」

庄具仁覺得差不多了,對龍緋焰道了聲「去吧」,只見龍緋焰突然杏眼圓睜,兩臂張開,身體化為一隻只蝴蝶,點點散去,用的竟是庄具仁的「化蝶」。

庄具義只覺不再內力外泄,連忙抽手,向後跳去,同時拍出數掌:「小小障眼法,竟然也在此賣弄嗎?」

順其自然,天地逍遙!

龍緋焰竟然躲過庄具義的掌風,如風中落葉般飄忽不定,隨風而盪,庄具義竟然傷她不得!

「庄具仁!你教她的這是什麼古怪功夫!怎麼我從沒有見過!?」庄具義打不到龍緋焰,心中不爽。

「這是我退隱江湖十年所創,以我南華家族祖師莊周的《逍遙遊》為藍本,領悟的新步法——逍遙遊步。」庄具仁依舊盤膝坐在地上進行調息,連續為龍緋焰輸內力療傷,委實傷元氣。

「可惡!我就不信我打不到你個小丫頭!」庄具義氣急,依舊追著龍緋焰打,卻依舊碰不到她半片衣角。「你這可惡的小妮子!才學了點新功夫,竟然在此賣弄,看我抓住你!」庄具義雙手齊出,一通猛抓,竟然扼住龍緋焰雙手手腕。「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我不能容你!」庄具義暗暗運功,一股強大的內力朝龍緋焰逼去,只怕中了就要五臟俱裂,當場斃命。

「抓到我又如何?我的身體不過是這蒼茫宇宙的一部分,你以一己之力攻擊如此巨大的宇宙,能有什麼效果?」龍緋焰既不害怕,也不躲避,任憑庄具義的強大內力撞進自己身體。

「哇……」

被撞飛的竟然是庄具義!

龍緋焰停在原地,庄具義卻倒飛出去,噴出一口鮮血,似乎受了極重的內傷。

「這……這是什麼緣故……你小小女童,怎有如此雄厚的內力反撲我?」庄具義不解。

「我乃天地,我乃宇宙,我就是自然,師叔你出手所傷並非他人,而是自己!並非我有什麼雄渾內力,而是師叔逆天而行,遭到自己力量的反噬而已。」龍緋焰依舊站在原地。

「……這就是……庄具仁開創的新武功嗎?」庄具義從地上爬起來,喘著粗氣。

「只是一種運氣的法門罷了。」龍緋焰道,「這便是這寶物『千里寄相思』的功用——能讓兩個心意相通的人互相傳遞信息。師父多日來為我療傷,他運氣的方法早就潛移默化地傳給了我,方才我們不過是利用了你的內力,為我打通周身大穴和任督二脈,使我可以迅速領悟逍遙遊步的最高境界而已。師叔,你模仿了師父一輩子,如果沒有自己獨有的東西,始終都是在模仿而已……」

「你說我……自始至終……都在模仿他嗎?……雖然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卻依然只是在下意識中模仿庄具仁嗎……?我……從來都是……他的影子嗎?」庄具義從重複龍緋焰的話,逐漸變得頭腦混亂起來,他口中喃喃自語著「原來……我從來都沒有做過自己……從來都是庄具仁的影子……從來……都是……」邊走邊吟,逐漸消失在暗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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