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二十:虵形女屍
年綬坐下,直接撕了一個雞腿開始啃:「說吧,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聽著呢。」
左嘯吟道:「你看到的那兩個人,不是我的手下,是來監視我的,這個境外的犯罪團伙專門走私文物和各種保護動物,我多年前和他們交過手。」
「等會兒,」年綬打斷左嘯吟,「你是做什麼的?」
夕環慢慢地吃著:「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他是府安軍的後人,到他這一代,依然在履行職責,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個護林員,他們有一個自己的專屬護林隊,都是普通百姓,就是為了保護高黎貢山而成立的。」
年綬點頭:「了解,繼續說。」
左嘯吟又道:「我們府安軍除了要履行自身職責之外,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要守護一個遺址。」
年綬抬眼看著左嘯吟:「南詔國還是大理國的?」
「比那個更早,」左嘯吟道,「是古滇國。」
年綬道:「古滇國?」
左嘯吟解釋道:「準確來說,是古滇國當時的一個部落,這個部落的名字叫做虵。」說著,左嘯吟用手機打出這個字,「雖然和蛇是一個意思,也是蛇的異體字,但留下來的資料上都稱為虵部落,我們左家是從明朝開始守護這個部落的遺迹,主要是守護遺迹中的一具女屍。」
年綬聽到女屍兩個字,放下手中的雞腿:「為什麼要守護女屍?」
左嘯吟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三個月之前,這群混蛋悄悄進山,找到了遺迹。」
年綬打斷左嘯吟:「不對勁吧?他們怎麼那麼容易就能找到?」
夕環道:「我判斷肯定有人在幫他,不是專家就是個異道中人,總之沒有人幫助,他們不會那麼輕而易舉找到虵部落的遺迹。」
年綬又問左嘯吟:「你們不是守護遺迹嗎?怎麼還能讓人搶了?」
左嘯吟滿臉悲傷:「我們的確有人常駐在遺迹的附近,但這些人的位置早就被他們摸清楚了,他們將我們可以預警的人全部殺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進入遺迹之中偷走了虵形女屍。」
年綬一頭霧水:「虵形女屍又是什麼意思?」
左嘯吟還在遲疑,夕環對他說:「既然你要人家幫忙,要把人家設局騙來,你就必須得告訴人家實情,有所隱瞞,人家就算被迫幫你,心裡也不舒服。」
左嘯吟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直視年綬道:「那具女屍,人頭蛇身,我親眼見過,但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我們左家為什麼幾百年來要守護,但那是我們的職責。」
年綬明白了:「這群王八蛋知道這虵形女屍對你們很重要,所以,就脅迫你找陵弈,然後你呢,自己沒辦法,知道夕家與年家的關係,就和夕環倆合謀構陷我?」
左嘯吟搖頭:「計劃不是我想出來的,是那群人讓我這麼做的,包括那種術也是他們下的,在斗城黃大仙家自殺的那個人,也是他們派去的,我只是在潞江壩等你。」
年綬看向夕環:「這群人什麼來頭?什麼組織?幹什麼的?你都知道什麼?聯繫你們的人又是誰?」
夕環只是搖頭:「我什麼也沒查出來。」
奇怪,我媽不是說她是搞民間情報的嗎?怎麼連這些都查不出來?
左嘯吟道:「她的意思是,她沒查出在那個組織背後的人是誰,但這個組織我知道,組織里人員成分很雜,都是東南亞以及南亞一代的人,裡面也有中國人,聽說早年是毒販,後來被圍剿后又聚到一塊兒,開始干走私盜竊文物的買賣。」
年綬問:「他們的組織有名字嗎?」
左嘯吟搖頭:「沒有,組織有多少人,具體在什麼位置,首腦是誰,都不知道,但他們每次犯罪都很有條理性,不是一般的罪犯。」
年綬再問:「總有人對你下命令吧?下命令的人是誰?」
左嘯吟道:「不知道,我只有他一個微信,連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我查過微信了,註冊的資料都是假的。」
年綬問:「那具虵形女屍對你們就那麼重要?」
「不僅如此,他們還殺人,」左嘯吟一臉的無奈,「我們寨子里已經死了兩個了,都是被那種真菌感染致死的,那種真菌雖然沒有傳染性,但是很厲害,醫院也沒辦法,我們不敢將事情擴大,只能瞞下來,如果我不照他們所說的去做,去把你引來找陵弈,他們會慢慢折磨我們。」
年綬起身道:「都這樣了還不報警?你腦袋進水了嗎?你真的認為,他們說我們年家是年成凱的後人,就能找到陵弈?那為什麼不去找陵弈的傳人呢?找許弈的後人呢?」
夕環接著道:「許弈沒有後人,日記里不是寫了嗎?1941年,許弈就死在昆市了,因為被誣陷殺了七月門的一家七口被槍決了。」
年綬閉眼思考了一會兒:「張瘸子的事兒是真的吧?」
左嘯吟點頭。
年綬又問:「他需要蟲昆布的事情也是真的?」
左嘯吟依然點頭。
年綬湊近左嘯吟:「那你怎麼知道蟲昆布可以殺死那些真菌?不,應該是可以和那些真菌同歸於盡,你早知道,為什麼不用那個去救你們族人呢?」
左嘯吟道:「能殺死真菌是張瘸子告訴我的,而且那個組織所用的真菌不是一種,而是好多種,黃大仙中的一種,而他兒子王合中的又是另外一種,蟲昆布只能對付黃大仙中的那種。」
「這麼複雜,我覺得這種事還是得報警,」年綬似乎很堅持,「如果不報警,,事情越后發展,對我們越沒利,我們完全被人家牽著鼻子走,而且還是被包圍無法突圍的那種,現在我們要想突圍,只能求助警方。」
左嘯吟嘆了口氣,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看著夕環,似乎夕環對他承諾過,她會說服年綬。
年綬問:「那日記是不是也是他們交出來的?」
夕環道:「對,他們讓我們用日記做誘餌,然後一步步鋪墊把你引過來,他們似乎很肯定,你就是年成凱的後人。」
年綬感覺要被逼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而且我媽也不知道,我們家族譜上就沒有年成凱這個名字好不好?我不是怪你們牽扯我怎麼著了,我不怕和壞人做鬥爭,我就覺得我們得講究方式方法,眼目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
左嘯吟起身道:「如果報警,他們就會直接銷毀虵形女屍,到時候無法將他們一網打盡又怎麼辦?」
年綬覺得左嘯吟說的也有道理,就算是警方,這也是個大行動,而且牽扯到境外的犯罪組織。這群人不是沖著虵形女屍去的,所以也不會將那東西拿到黑市上售賣,只要敢出手,夕環必定會收到消息。
年綬起身道:「我們去見見張瘸子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左嘯吟道:「你說。」
年綬看著眼前的兩口子:「如果你們再騙我,我肯定不會再管這件事,另外,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我也不是什麼英雄,我也不願意當英雄,言盡於此,你們懂了?」
左嘯吟和夕環都一起點頭。
雖然點頭了,但年綬還是不放心,他覺得自己勢單力薄,原本母親讓相信的夕環竟然還和左嘯吟是一夥兒的,關係還那麼親密,好在是自己沒有答應履行什麼祖先的承諾,要不,現在這腦袋上這片草原都可以跑馬了。
張瘸子沒有住酒店,而是住在左嘯吟所安排的民居內,是他自己在潞江壩買的宅子。年綬在看到張瘸子的確很意外,因為張瘸子這名字就已經讓人將他想成了一個又瘸腿又丑的男人,可實際上張瘸子卻是美男子一個,而且年紀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如果不是他走動起來的確是瘸腿,否則就算站在年綬跟前,他也不會認為他就是張瘸子。
張瘸子開門后,只是掃了一眼門外的人,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回沙發前,落座后,開始挽起褲腿。
左嘯吟問:「你還沒用蟲昆布嗎?」
張瘸子道:「我這個病和你那個真菌不一樣,得讓蟲昆布泡在鹽水裡至少兩個小時。」
當張瘸子挽起褲腿的時候,年綬發現他的腳踝部位全是大小不一的血洞,就好像曾經被什麼蟲子給啃食過一樣,難道他這些年就這麼過來的嗎?血洞的位置還散發出一股惡臭,年綬和左嘯吟倒是忍住了,夕環卻捂住了嘴,因為那股氣味實在想讓人吐。
張瘸子將旁邊碗里的蟲昆布夾出來,然後放在了血洞之上,那蟲昆布包裹住了他的腳踝,而張瘸子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痛得渾身都在顫抖,雙手也是抓住了沙發的把手,腦袋向後仰著,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前滲出。
好半天,張瘸子抬手指著桌子上的紗布和繃帶,又指著自己的腿。
左嘯吟問:「讓我幫你包上?」
張瘸子緩慢點頭。
左嘯吟又問:「把蟲昆布也包在裡面?」
張瘸子再次點頭。
左嘯吟幫張瘸子包上之後,張瘸子躺在那,咬著牙忍著,過了足足半小時,他才緩過來,坐正道:「興許這次能好。」
說罷,張瘸子又看著年綬:「你就是年綬?年家的大公子?」
年綬道:「我不是什麼公子,我就是年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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