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十六:三案

序章二十六:三案

男子說出「是他」二字之後,年良正要申辯什麼,此時又有一人從門外急匆匆跑進,在舵主耳邊低聲說著什麼。舵主聞言很詫異,下意識看向年良:「年良,你就是條瘋狗!我知道,你妻子死了,你很傷心,但你也沒有必要大開殺戒吧?」

年良皺眉:「什麼意思?」

舵主惡狠狠道:「你來之前又殺了幾個人!雖然那些都是懸賞目標,但是,你沒有接懸賞的前提下,你就不能動!」

年良靠著竹椅冷冷道:「虧你還是搞情報的,在你下定義之前,你就沒有調查下命案發生的時候我在哪兒嗎?」

舵主皺眉:「我的人不會撒謊的,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年良,如果你只是殺了懸賞目標,這件事本就可以這麼過去了,你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可是,你竟然動了冥耳的人,那就犯了規矩,跟我走吧。」

年良支撐著身體緩緩起身,就在舵主抓住他的瞬間,年良直接一掌將其掀飛,隨後直接跳向窗口,然後落入下方的河流之中。趁著河水帶來的那股涼意稍微恢復了些精神,緊接著潛水朝著河道下方的下水道位置游去。他很清楚,舵主肯定會認為他服下軟骨散沒有力氣,必定會隨著河水往下游而去,所以,他只有進入下水道之中暫時躲藏,等藥效過了再說。

只不過,當時的河流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污染,居民的垃圾周圍的商業廢水全部傾倒進河流之中,裡面所藏的細菌用數以萬計來稱都不為過,這導致年良在進入下水道后沒多久便開始噁心嘔吐,並很快開始發燒。加上期間還喝了一口骯髒河水的關係,年良更加嚴重,甚至開始神智不清,如果此時他被發現,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年良從昏迷中醒來,雖然還是無力,依舊發燒,但較比之前要舒服許多了,他勉強從下水道中爬出來,趁著黑夜沿著河邊走著,又偷拿了民居晾曬在河邊的衣服換上后,這才跌跌撞撞跑向路邊的一家商店,想辦法撬開了門,從裡面拿了一些吃喝這才離開。

年良當然不敢回去,他現在回去肯定會被人逮個正著,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會在他家附近蹲守。不過,冥耳不會對他家人下手,這一點是無需質疑的,畢竟禍不及家人,這是異道的死規矩,除非是他家人也是兇案幫凶,那就另當別論。

接下來一天一夜,年良都在疾病的痛苦中度過,直到第三天的清晨,他才終於算是恢復了。他稍微吃了點之前帶出來的東西,恢復了下體力后,坐在那冷靜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首先,他得思考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冥耳會不會構陷自己?如果冥耳會陷害自己,就說明冥耳蓉城分舵與博國維等人是有生意來往的,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要知道,冥耳做的情報買賣的交易金額遠超過墨敬梓、獨孤思成和博國維三人買賣的總和。排除這一點,事情就更加詭異了,因為冥耳沒有任何理由來陷害自己,那對冥耳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排除這些可能性之後,那麼就剩下一個推測——有人冒充年良四處行兇。

冒充年良的這個人肯定會易容術,亦或者他的同夥會易容術,而且能夠輕易殺死八個人,還能全身而退,說明這人的功夫非常不錯。

如今年良進退兩難,他思來想去,決定冒一次險。他再次來到茶館,當他走進去的時候,那名服務員的臉色立即變了,而年良則鎮定的說:「我要找你們當家的,我在那裡等著他。」

年良所指的位置,就是他幾天前喝茶中毒的地方。

服務員沒說什麼,還是鎮定的請年良就座,正準備沏茶的時候,年良看著他道:「免了,你覺得我還會喝嗎?」

服務員尷尬地離開,而且他的確已經準備好故技重施再次下藥了。

年良坐在那的時候,也觀察到,很多茶客前幾天也在這裡。在蓉城這地界,茶館里每天會來相同的客人這不算稀奇,但其中肯定也有冥耳的門徒。這裡也是冥耳分舵的一個點。

不久,冥耳分舵舵主趕到,直接坐在了年良的對面,表情很是詫異:「年良,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到底是瘋子呢還是白痴?你昨晚又殺了幾個,殺完了今天就跑來找我,你是覺得你無敵了嗎?」

年良看著舵主臉上的表情,又掃視一眼周圍,那些人也沒有任何殺氣,心裡有了數:「我相信,我消失的這幾天,你應該派人查過我的不在場證明了,然後你驚訝的發現,命案發生的時候,我真的在另外一個地方出現過。這就是為什麼,我出現在茶館里,你得知消息后,沒有多布置人手的原因。」

舵主皺眉:「年良,眼下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兇手就是你,而你找了其他人假扮你在其他地方故意出現。要不就是兇手假扮你,要誣陷你,沒有第三種可能。」

年良道:「先說昨天的兇案吧,我那天從這裡跳下去后,因為喝了污染的河水導致發燒病倒,這幾天一直在修養,你可以去我藏身的地方勘查,一定能找到我藏身幾天留下來的痕迹。再者,如果我真的是個瘋子,你已經死了。」

舵主握拳瞪著年良:「你威脅我?」

年良冷冷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就憑你們店裡這幾個人,不是我的對手。」

舵主道:「年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不願意相信那是你乾的。」

年良道:「這麼想就對了,這件事很複雜,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給我點時間我去查,你給我一個電話,我查到什麼會告訴你,也會告知你我所在的位置,如果你發現我逃跑,你可以上報異道會,讓他們派城隍追殺我。你拿出契約來吧,我簽字畫押,不會抵賴。」

舵主更疑惑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要主動簽下這類契約的,要知道,這種契約一旦簽訂,如果發現年良是兇手,異道中任何人都可以殺他,而且不需要負任何責任,還可以拿到一筆巨額賞金。

舵主拿來紙筆,年良親手寫了契約,然後簽字畫押,甚至還拿出一份身份證複印件附在上面。舵主也立即告訴了年良一個電話號碼。

完事後,年良問:「我需要知道三次命案的詳細經過,這是必須的,否則,我沒辦法查。」

舵主先是告知了年良三次命案的時間,年良一算時間,三次時間他都有不在場證明和證人,其中一個證人還是詹天涯。冥耳應該也是查到了這一點,所以,覺得疑惑,他們死都不會相信8424會幫著年良撒謊。要知道,詹天涯入職8424這些年,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從不講任何情面,異道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一起命案發生時,冥耳兩名門徒正在監視那7名異道犯罪團伙,這些人是剛從豫原逃竄而來的,他們所做的就是販賣人口,7人中的首領是個縫千屍叛徒,其最終目的依舊是煉屍。這名首領的理想是,如果按照古法煉製成活屍,可以利用活屍再犯案,便不容易被發現。但是,如果隨意抓人就容易被發現,為了掩飾其真實目的,他開始搜羅人手在各地拐騙,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能騙到就行。被拐騙的女孩兒就賣到深山村落給人當媳婦兒,拐騙到的男孩兒就直接賣給某些非法組織去當勞工,合適的就留下來煉製活屍。

幾年前因為嚴打的關係,該組織一直在各地逃竄,而且採取的是化整為零的辦法,所有人員分散,然後再集中再分散,如此反覆,終於在風聲稍微松一點後來到蓉城。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異道也在找他們,在他們進入蓉城的那一刻就處於冥耳的監視中。

冥耳之所以還未對外發布懸賞的原因在於,這個團伙的人員還沒有到齊。案發那晚剛好是最後一名成員趕到。就在負責監視的冥耳門徒準備彙報分舵的時候,有人卻突然間出現在那7人的藏身處,直接踹門而入,將守在門口那人連門帶人踹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接下來不到幾十秒的時間內,那7人全數被殺死,幾乎連慘叫聲都沒有。冥耳門徒覺得奇怪,不知道這人是從哪兒跑來的,便偷偷進入查看,沒想到正巧遇到那名殺手在搜查屍體,順手便解決了進去的第一名冥耳門徒,隨後離開。

年良疑惑:「為什麼只殺了一個?你們不是去了兩個人嗎?」

舵主回道:「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我分析他應該是異道中人,將我們的人當做了團伙成員之一,殺掉一人後才意識到那應該是冥耳的人,所以,沒對第二個人下手。活下來的那人前幾天你也看到了,他指認了你,他看的很清楚,那人百分之百是你。我後來又詢問過他,他沒有撒謊。」

年良只是搖頭道:「那人不是我,我當時不在那裡。」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舵主看向窗外,「你的確有不在場證明,但又有人指認當時行兇的人就是你。第二起案子,也是一個團伙,這次人數稍少,一共五人,他們更缺德,他們乾的是賣屍的勾當,就是做死人婚買賣的。」

這五人也處於冥耳的監視中,不過因為有了上次案子的緣故,舵主叮囑監視的門徒,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接近。所以,第二次殺手出現動手的時候,冥耳門徒並未靠近,而是在遠處,用相機拍攝,不過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正面照片沒有拍清楚,焦點模糊,無法分清楚那人是誰。只不過,從殺人的手法來看,應該也是年良。

年良聞言道:「也就是說,第二次不算有目擊證人,對吧?」

舵主道:「不,我們的人還是看清楚了是你,只不過照片沒拍清楚。」

年良道:「殺人的方式還是和第一次一樣?」

舵主點頭:「赤手空拳,活活打死。」

年良再問:「第三起案子呢?」

舵主道:「第三起案子的人,是偽造古董傢具的,但那也只是表象,實際上他們將一些所謂的丹藥藏在其中販賣,那種丹藥屬於什麼,我不需要多解釋了吧?」

毒。年良當然知道,異道中某些做這種買賣的人,會將那種東西冠以丹藥的名字售賣,那些買家則以購買古董傢具來交涉,要知道古董傢具這東西的市場定價是很靈活的,所以,就算用現金交易也不會有人產生懷疑。

這起案子發生的時候,買賣雙方正在進行交易,雙方在場一共12個人,全數被殺,現場非常混亂。就連監視的冥耳門徒都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有人突然衝殺進去,然後現場亂成一片,隨後響起槍聲,不過即便如此,在場的12個人還是被殺光了。

舵主說罷,目光慢慢落在年良的左臂上:「我的人說,那名殺手左臂中槍了。」

年良毫不遲疑除去上衣,起身來轉了一圈讓舵主看清楚:「你看我像是中槍了嗎?」

舵主看完後點頭:「太奇怪了,三次都有目擊證人,都看到是你,但是又不是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良道:「這三起案子,前兩起你們已經處理現場,但是第三起因為開槍了,瞞不過,所以,當地執法部門已經介入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現在8424已經接手了。」

舵主道:「對,8424已經接手了,這種怪異的案子地方執法部門沒辦法處理。」

蓉城郊外廢棄廠房外,8424剛剛接替了把守在這裡的地方執法部門,併入駐現場開始勘查。詹天涯和黨向國並沒有立即進入現場,而是在廠房外繞了一圈,觀察周圍的地形和環境。昨天傍晚有附近的村民聽到這裡傳來急促的槍聲,便告知了當地的派出所,派出所派人前往查看的時候,卻發現現場除了三輛滿是彈孔的汽車外,還有12具屍體。

勘查人員立即上報,隨後市執法機構趕到后意識到這是一件大案,通過初步的現場勘查后意識到,這不是買賣雙方黑吃黑火拚導致的,而是有第三方在場。奇怪的是,第三方應該並未持有任何武器,完全憑藉廠房的環境和自身的拳腳殺死了這12人。按照常理而言,就算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都辦不到,加上8424的人本就在蓉城處理案子,所以,就按照規定順勢將案子先交給他們,讓他們來定義案件性質。

詹天涯和黨向國在外圍走了一圈,來到東面的小山坡上。

詹天涯注視著下方的廠房區域道:「如果我是兇手,我會先在這裡觀察,然後從西面進入區域,當時是傍晚,從西面進入,夕陽的光線會阻礙這些人的視線,便於發起突襲。」

黨向國環視周圍:「就算是小組突襲進入,在那些人持有武器的前提下,也不至於這麼輕鬆吧?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會不會是從部隊里出來的?」

詹天涯卻不那麼認為:「黨老師,如果是部隊里出來的人,會清楚的知道,自己單槍匹馬進去那就是找死,他肯定會放棄行動,採取逐個擊破的方式,但這個人的行為也不算莽撞,而是有絕對的自信。」

黨向國問:「問題是,他怎麼知道這些人在此處交易的?」

詹天涯和黨向國走向下方的廠房區域,然後爬上了那輛卡車。卡車上滿載著古董傢具,從做舊作偽的手法上來看很是專業。

詹天涯蹲在那張被子彈打破的屏風前,看著藏在其中的那些乳白色的丹藥:「你看看這些丹藥,就知道這群人肯定是異道的。」

黨向國思考了片刻道:「也就是說,殺手是跟著監視這群人的冥耳來的?」

詹天涯點頭:「對,只有這個可能了,否則的話,他的消息怎麼可能那麼靈通。而且,這個人不是接了冥耳懸賞的人,因為接懸賞的人也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動手,但這個人的打算是,要把這裡所有人全部幹掉,他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這裡的丹藥,單純只是為了殺人。」

詹天涯跳下汽車,看了一眼車身上留下的彈孔,朝著廠房內走去。廠房內的8424工作人員正在勘查,勘查的結果也大體出來了。基本上可以推測出,殺手是從西面進入的廠房,進入后便殺死了兩人,然後拿著其中一人的槍朝著剩下的人掃射,當場又打死打傷四人,隨後殺手逃離,利用廠房內的環境逐個擊殺,這期間又殺死四人,剩下兩人見狀不妙想要上車逃走,但兩人因為分屬買賣雙方,這種情況下不會一起跑,所以,一個人去開車,另外一個人往外圍跑。

殺手此時出現,先幹掉了要開車離開的那人,然後追上跑出去那人,將其殺死,隨後從容離開現場。

黨向國在現場走了一圈后,感嘆:「就算讓我們的突擊小組來做這件事,也沒有這麼輕鬆,這人太恐怖了。」

詹天涯正看著車內的屍體:「這人要開車跑,卻被追上來的兇手一拳打破車窗玻璃,然後脖子被兇手掐斷,兇手用的是左手,腕力驚人,就算受過訓練的人,在非左撇子的前提下,要單手掐斷一個人的脖子基本上也不可能。」

因為兇手站在車門外下手,用右手不方便對駕駛座上的人下手,所以只能用左手。詹天涯認為,這人就是為了殺人,所以才如此從容不迫。如果是執法人員來做這件事,不會為了殺人而殺人,自然在行動的時候不會如此的輕鬆自在。

黨向國和詹天涯來到廠區門口,詹天涯點了一支煙后道:「不是徐南星做的,徐南星不會傻到節外生枝,我懷疑是年良。」

黨向國看著詹天涯,雖然他腦子裡也冒出過這個想法。

黨向國問:「為什麼你認為是年良?」

詹天涯看著遠處道:「年良有這個能力,這一點我們都知道。另外,他老婆剛被人殺害,他也許是查到這件事與什麼人有關係了,所以,我們得順著買賣雙方調查。」

黨向國嘆氣:「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詹天涯卻是淡淡道:「也許,我真的說中了,年良變成了我們追捕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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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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