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帝歸來

在這二十年來，林楚曾經有過很多很多的稱呼，有的人叫他「老大」，有的人叫他「少爺」，有的人叫他「上校」，還有人不顧他的抗議叫他「小林子」。但比起這些奇奇怪怪的稱呼來，當林楚現在聽到一台機械居然叫他「陛下」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陛下？」不由得愕然無語，林楚轉頭看了看漂浮在旁的茉莉兒，心道莫非這個遊戲還沒有結束。但在此時，機械圓柱卻已繼續回答道：「是的！根據您部屬的指令，我們為您重新開啟了這段往昔之旅，不知道這是否能讓您恢復記憶？」

「什麼跟什麼？」林楚聽得迷迷糊糊，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部屬的指令，什麼叫做往昔之旅……等等，難道所謂的往昔之旅，意思是剛才劇情都是往日事實的再現，那麼這就意味著……

「我是暴炎？」奇怪的感覺在心頭盤旋，林楚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而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機械圓柱也毫不遲疑的回答道：「當然！整個帝國都不會懷疑這一點，您正是帝國最偉大的君主，暴炎陛下！」

「厄……」林楚轉頭看了看茉莉兒，後者也正在很驚訝的發怔，看起來是不用指望從那裡得到答案了。不過，她總算在幾分鐘的愕然之後，想起了一個關鍵問題：「大叔，你問問它，那個命令它開啟這段往昔之旅的部屬是誰。」

不愧是天才少女，直接就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林楚怔了一怔立刻抬頭問道。機械圓柱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回答道：「是的！那是幾天前到達這裡的黑衣人，他告訴我陛下在沉睡蘇醒之後即將返回，並且失去了部分記憶。所以為了讓陛下恢復所有記憶，他以陛下的部分許可權要求我，為您開啟這個往昔之旅的遊戲。」

「黑衣人？部分許可權？」聽得莫名其妙，林楚忍不住問道。機械圓柱輕輕震動，一束藍光頓時噴薄射出，在空中轉化為全息屏幕。出現在屏幕中的黑衣男性，全身都被黑袍籠罩，就連面容也隱藏在面具下。但在開口說話之後，那種故意改變的聲音，卻還是讓林楚隱隱感覺到有幾分熟悉……

「我在哪聽過嗎？」微微皺起眉頭，林楚轉頭看了看茉莉兒，但小蘿莉也只是攤開雙手表示愛莫能助。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林楚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崩潰了――混吃等死只想拿退休金的小人物，居然一覺醒來被人告知是古帝國皇帝……而且，皇帝居然使用了機獸身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就在此時，當他思維徹底混亂之後，正在播放全息影像的機械圓柱卻又低沉提醒道：「陛下！您的部屬已經預料到您會迷惑不解，所以他在主控制室為您留下一份禮物，需要我現在為您取來嗎？」

「禮物？」在林楚的愕然目光中，傳送履帶已緩緩運行，將一個銀色盒子推到他的面前。唯恐裡面放著什麼可怕東西，林楚遲疑著睜開血瞳望去，卻在幾秒種后愕然無語――那是什麼？在這個銀色的盒子里，居然放著……

「魔方？」第三次看到這種魔方，第三次愕然無語，第三次微微顫抖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林楚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但眼前的一幕確實難以理解――這種魔方，顯然是整個星系都在尋找的神秘物品，而且已經兩次給自己帶來了強大能力……但是如此珍貴的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那個黑衣人難道是魔方批發商？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魔方現在正擺在自己面前，是否真的要打開它才是最重要的。察覺到這種想法，茉莉兒在旁建議道：「大叔，如果你真的想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那麼就冒險試一試，但我始終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陷阱在等你。」

「我也這樣覺得！」林楚怔怔看著眼前的魔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但許久的猶豫掙扎后，他還是用力咬了咬牙，無法抗拒的伸出手。在他的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始終在催促著他，那是多麼強烈的一種渴望，強大到林楚完全被催眠控制了。

「嘶！」手指在此刻輕輕觸到魔方，那隻血紅的獨眼突然自動亮起，這讓林楚本能的後退幾步。但幾乎在同時，洶湧的精神力已猛然噴薄湧出，沿著他的指尖飛速上沖，毫無停滯的湧入腦海。緊接著，那種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來，當林楚隱隱覺得精神力提升至十五級時，無數的記憶碎片也在他腦海中重組，與原有的記憶勾連在一起，形成了複雜體系。

這一次，大概是因為事先已做好充足準備，即使那種精神力衝擊波如此強大，林楚卻仍然緊緊咬牙堅持。幾分鐘后，等到腦海中的精神力狂瀾漸漸減弱時，他突然難以置信的怔了一怔，只覺得多年前的一幅幅畫面，如同走馬燈似的在自己眼前閃現。

幼年的刻苦修行，少年時與紫凝青梅竹馬，直到二十歲登上皇帝寶座，又一舉討伐三處叛亂，終於使得帝國重新走上繁盛道路……這些往事雖然還不夠清晰，也仍然只是記憶碎片，卻已經讓林楚在此刻突然意識到――原來，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確實曾坐在皇帝寶座上，俯瞰著整個星系和幾百億居民拜倒在身前！

然而，為什麼轉眼之間千年已逝，而自己卻突然換了一副軀體，並且喪失了大部分記憶變成了小人物？茫然的搖著頭，林楚試圖去記憶里尋找答案，但他的記憶到了剛才經歷的那一幕刺殺就結束了――那場突然爆發的叛亂，似乎毀掉了很多人的生活，也包括自己的生活在內……

「大叔……不，陛下？」察覺到林楚腦海中的混亂思維，茉莉兒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再沒有往日那種吵架鬥嘴的玩笑語氣。林楚茫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搖搖頭道：「還是叫我大叔吧！我到現在都不太適應，可能這又是什麼玩笑？」

也許是察覺到林楚並沒有人格分裂，茉莉兒終於慶幸似的長舒一口氣，但她突然微微皺眉道：「大叔，你還記得剛才的遊戲嗎？我突然覺得，那些人的叛亂也是值得同情的，從你的記憶來看，你好像做了很多……」

大概覺得不可以攻擊皇帝陛下，因此茉莉兒在說到最後幾句時停口不語了，但林楚卻已經開始苦笑了。沒錯，好像身為暴炎的自己確實很殘暴，就像那個獨眼男子說的一樣，做是個做了不少壞事的暴君……難道說，紫凝刺殺自己，是在為民除害？

「我是個壞皇帝？」回憶著腦海中的那些殘暴行為，林楚不由得搖搖頭，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幾乎在同時，大廳的黑暗角落中傳來了聲音：「準確的說，你曾經是個好皇帝，但後來……」

這一刻，當林楚愕然轉頭望去的時候，洶湧的精神力如洪水般襲來，將他直接壓制在牆壁上。緊接著，紫凝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微弱的光芒中――她依舊穿著明美的女僕服裝，但以往的迷茫雙眼已重新恢復理智，並且帶著幾分冰冷與肅然……

「紫凝？」只能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林楚就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他只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行動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紫凝神色凝重的緩緩走來，很難形容那種複雜的表情，似乎有幾分見到往日戀人的欣喜，但更多的是複雜矛盾，充分顯示出她內心的情緒激蕩。

這一刻，兩人的目光交錯在空氣中，有過那麼幾秒鐘的對視，但最後卻還是逃避似的錯開了。林楚輕輕嘆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如果說，那時候的我曾是暴君，但現在這個時代已截然不同，你又有什麼理由繼續要殺我？」

「因為，你會毀滅整個星系！」冰冷的吐出幾個字，紫凝的聲音帶著悲傷，卻終於轉化為斬釘截鐵似的堅定。幾秒鐘后，她的縴手緩緩伸出，輕輕按在了林楚的咽喉上，洶湧的精神力隨時都會發動。

林楚怔了一怔，無言的露出苦笑――這算什麼狗屁理由？即使現在恢復了記憶的自己，也還是在想著如何混吃等死……毀掉星系有什麼價值？難道說，毀掉整個星系的話，會拿到更多的退休金嗎？

「所以，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就要我先擔負起責任來？」艱難的喘息著，林楚譏諷的吐出這句話，然後閉上眼睛等死。在他聽到的輕輕嘆息聲中，鎖住咽喉的指尖在持續發力，精神禁錮變得越來越強烈，他甚至能夠聽到骨節傳來的嘎嘎聲響。

「就這樣結束了！」當這句感慨回蕩在心中的時候，無邊無際的黑暗徹底降臨。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林楚用最後的力氣揚起嘴角，然後當笑容消失的一剎那，他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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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過去了很久，卻又彷彿只過去了幾秒鐘，突然傳來的輕微聲音，讓林楚猛然睜開眼睛。這一刻，他和師奶的肥臉只隔了幾厘米，而後者正撅起香腸似的大嘴，似乎打算來上浪漫的一吻……

「啊！」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兩人不約而同的尖叫起來，然後打著滾向後連連退開。直接撞上了機械圓柱，師奶驚魂未定的看著林楚，突然欣喜若狂的再度撲上來：「老大！老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差點就想給你做人工狐疑了！」

「我本來是沒事的，但因為被一個男人近距離接觸，現在要去看心理醫生了。」直接飛起一腳踢翻了這個胖子，林楚暈乎乎的站起身來，他的腦海里還是一片混亂，而喉嚨上的疼痛也非常明顯……等等，喉嚨上的疼痛？

「我沒死？我沒死？」最初的愕然之後，想起昏迷前一幕的林楚，突然無法抑制的驚呼出聲，然後仰天大笑起來。師奶用那種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建議道：「那什麼……老大，要不我再給你做次人工呼吸？」

「滾！」林楚再次賞了他一腳，卻又微微皺起眉頭，這似乎很難理解。幸運的是，除了剛剛進來什麼都不了解的師奶之外，至少這裡還漂浮著一個總是扮演觀眾的茉莉兒。所以很快的，林楚就從她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真相，雖然真相還是很難理解。

「實際上，紫凝殿下好像在最後一刻改主意了！」茉莉兒迷惑的眨眨眼睛，講述著幾個小時前的一幕，「我只知道，在大叔你說了最後那句話之後，她好像顯得很猶豫，精神力的波動也變得很明顯。然後過了幾分鐘，她突然輕輕嘆了口氣，就這樣扔下你離開……對了，我好像聽到她在自言自語，說要去找第四個魔方，然後毀掉它。」

「第四個魔方？」林楚怔了一怔，思考著那東西意味著什麼，但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想這件事。幾乎在同時，師奶又忍不住問道：「老大，你在自言自語說什麼？那個，我們是不是想個辦法離開這裡，還有那些兄弟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句話，總算提醒了林楚，讓他意識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抬頭看了看機械圓柱，他沉聲問道：「控制中樞，有什麼辦法送我們離開這裡，並且把我們的同伴也送出去……等等，回答就回答，千萬不要叫我那個稱呼。」

幸虧在最後補了這麼一句，機械圓柱勉強吞回了「陛下」這個稱呼，轉而直接答道：「是的！遵從您的吩咐，我會調動運輸系統，將您和您的同伴都送回到陸地上。另外，他們現在都處在穩定睡眠中，是否需要我將他們喚醒？」

「不，讓他們繼續睡著吧！」轉頭看了看師奶，林楚琢磨著是不是把這傢伙也敲暈過去。察覺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師奶立刻識趣的舉起雙手，大聲呼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

「夠啦，就算你什麼都看見了也無所謂。」想了想，林楚還是覺得沒必要隱瞞那麼多，除了那個最重要的身份問題。轉頭看著四周的克隆生產設備，他突然想起了發財計劃，當即問道：「控制中樞，這裡的機械設備我能帶走嗎？」

「不能，因為它們的控制系統和基地連接在一起。」機械圓柱的簡單回答，立刻讓林楚剛剛升起的希望破滅了。不過，也不是完全破滅，至少接下來的那句話是好消息：「但是，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帶走這些生產出來的克隆士兵和克隆物品。」

「全部？」這個回答頓時讓林楚瞪大了眼睛，就連師奶看了看周圍的克隆士兵之後，也不由得張大嘴巴開始傻笑。即使不太了解情況，但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看起來並不弱，更何況外面還漂浮著幾百艘性能不明的飛艇，這些東西都是不要白不要的意外之財。

「是的，全部！」而就像林楚期待的那樣，機械圓柱毫無波動的回答道，「只要您提供足夠能源和材料，我可以為您源源不斷的生產克隆士兵和克隆物品。至於需要什麼材料，這份清單您可以看看，然後再給我輸入命令。」

如此敘述的同時，機械圓柱也已調出一份材料清單，顯示在全息屏幕上。林楚大致掃了一遍，不由得用力揮了揮手臂，這些東西並不難搞到，完全可以委託商會聯盟幫忙。而這就意味著，只要能夠控制這個基地，自己就能夠源源不斷的得到兵力補充，這對於現在最缺乏人手的基地來說無疑是及時雨。

「很好，那麼現在先送我們離開這裡，然後封閉基地，除了我和我指定的代表之外，禁止任何人進入這裡。」幾分鐘的興奮之後，林楚快速下達了這個命令。緊接著，以他和師奶為中心的地面開始緩緩上升，並且擴展出透明護罩將他們保護在內。幾分鐘光影流轉的飛行之後，等到林楚和師奶從耀眼的光芒中睜開眼睛時，他們已經到達了先前登陸時的地面。

與此同時，附近的泥浪也紛紛湧起席捲，那些被吞噬的戰艦重新出現在地面上，除了沾滿泥濘之外看不出任何被毀壞的痕迹。林楚隨便打開一艘戰艦進去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很平穩的入睡，甘司甚至睡得四肢攤開，而且還在磨牙，毫無議員的嚴肅形象。

於是，很不客氣的掏出相機拍了張全息照片，又在甘司左臉上畫了只小烏龜，林楚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戰艦。看了看正坐在原地休息的師奶，他攤開雙手道：「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坐在這裡，等到他們醒來為止……把零食拿出來，我知道你到哪都帶著食物，我們來野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