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自祝文才大鬧紅袖坊之後,這半個月以來,紅袖坊莫說門庭冷落,沒個貴人的請帖過來,就連只鳥都不願意飛進來。
近些天秋雨連綿,日夜不斷,更讓人十分心煩,姑娘們只能悶在房中,個個沒了爭奇鬥豔的心思。
煙兒懶洋洋的趴在窗邊的榻上,探頭出去看外面雨打芭蕉,一邊不停地唉聲嘆氣,遠處走廊有人打傘往這邊而來,隔著雨霧,煙兒認出是紅袖坊十美之一的非煙,非煙生得不僅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而且才藝雙全,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白玉在時,便十分看好她。
煙兒猜又是一個要為自己贖身的。
果不其然,一進屋,非煙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是二百兩銀票,我想把我的賣身契贖回去。」
清音動作滯了下,而後緩緩放下手上的賬本,抬頭,目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才轉頭和一旁的煙兒道:「煙兒,你幫我把非煙的賣身契拿過來。」
煙兒嘆了口氣,起身下榻,走進了白玉的卧室。
「你不挽留我么?」非煙有些驚訝道,如果換做是白玉,她想她會選擇挽留一下,不過如果白玉還在,她也不可能選擇離去。
「我想你已經決心要去,挽留也沒用吧?」清音輕聲道。
非煙點點頭,皺眉道:「是的,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想了想,禁不住又說道:
「我真沒有想到坊主會為了一個男人拋下一切,對紅袖坊不管不顧,實在讓人想不通,她太令我失望了。」她說得有些激動,顯然對白玉的行為無法苟同。
清音幾不可察地嘆了聲,並沒有為白玉解釋什麼,她知曉白玉也不需要別人的認同,她做事一向全憑個人喜好,是個真性情的女子,而且別看她表面千算萬計,實際上善良無比,否則這些姑娘也不能夠說走便走。
這紅袖坊原來的坊主是九娘,後來九娘犯事判了流刑,紅袖坊險些入官,還是白玉用了全部家當,加蕭成促成,才成了這紅袖坊的新主子,白玉當了坊主后,憐恤這些坊里的姑娘,便和眾人說,想離去的隨時可以離去。
九娘在時,最普通的姑娘贖身起碼至少都要上千兩,沒幾個人自己能出得起,大多只能靠有權有勢或者家中富貴的相好替她贖身,但白玉與九娘不一樣,她只要本錢,當初姑娘們多少錢賣來的便可以用多少錢把賣身契贖回去,而且白玉從來不為難強迫這些姑娘們做些不願意做的事。
白玉在時,紅袖坊幾乎包攬了京中權貴們的公私宴集,車馬盈門,千金纏頭,大家都不願意走。
而今紅袖坊的正經主子去了安陽,留下她的兩名親侍代她掌管事務,那些權貴們卻不給面子,以至於如今門可羅雀的慘況。
翠玉院的院主趁火打劫,將紅袖坊的幾名紅姑娘搶了去,還有些心高氣傲的姑娘也不願意再留下來,便自己出錢把賣身契贖了回去,離開紅袖坊另尋出路去了。
如今留下來的,不是對紅袖坊,對白玉有感情的,便是才藝不夠出眾,怕出了紅袖坊找不到好出路的,還有的姑娘背後有金主,一時也不缺金銀,樂得不去酬應眾人。
但要說沒客人也不是,只是來請姑娘們去參加宴集的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詞客文人或者有錢卻不入流的富商,如果應下了,便等於自降身價,之後要再想權貴們回心轉意,只怕更加困難,所以清音通通拒絕了那些邀請。
「再這樣下去紅袖坊就要人去樓空了!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枉費姑娘在時對她們那般好,罵都捨不得罵一句。」
非煙走後,煙兒走到清音身旁,一屁股坐下,看著這段時間有進無出的賬本,不禁哀嚎一聲,兩道秀氣的眉皺成了一團,「清音,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挽回這局面?這偌大的紅袖坊每日支出都需要一大筆錢,咱們也總不能一直有出無進,坐吃山空,我可不想動用姑娘的家當。」
白玉的屋裡有個硃紅色的大柜子,那裡面有白玉的全部家當,白玉把鑰匙給了清音,但兩人誰都想過要動那裡面的錢。
清音聞言不由輕蹙了眉頭,嘆息一聲,是她自以為是了,自以為能夠替白玉守住紅袖坊。她沒有人脈,根本沒辦法主動去攀交權貴,她連放下身段的機會也沒有,如今能做的唯有一個等字。
清音有些後悔,前些日子不該因為一時之氣與季子昂鬧僵,季子昂畢竟是朝中四品官員,好歹能夠通過他結識其他人,積累些人脈。
雖說季子昂離去前說過,若她有難處盡可尋他幫忙,但她當時拒絕他拒絕得太過於乾脆,他內心必然是有怨的,那些話想必只是客套。
除了季子昂,她認識的權貴便只有蕭成了。但清音沒想過尋求他的幫忙,她已經求過人一次了,蕭成之所以願意幫她最主要還是看在白玉的情面上,她哪能借著蕭成愛屋及烏的這份情,去求人第二次。
煙兒見清音沒回應她,心裡委屈得不行,加上想到白玉,心裡忽然感覺一酸,「姑娘也沒封書信回來,這山高水遠的,也不知道她在哪裡過得可好?我們在京城好歹也是還過得舒舒適適,聽說那邊陲之地,最是苦寒,風霜大,連棵綠油油的樹都沒有,冬天的風刮在人臉上像刀子,一出門能被風刮飛,姑娘纖纖弱質,如花似玉一美人,不知道受得住受不住。」
說著說著聲音一哽咽,眼裡禁不住冒了淚豆子,她可憐的姑娘呦。
清音聽著煙兒的話,看著窗外下得凄凄惻惻的雨,不由又是一陣嘆息。
這一夜清音輾轉難眠,聽了一夜秋雨,次晨醒來,紅日上窗,卻是雨過天晴了。
清音推枕而起,自去洗漱,忽聽身後輕快的腳步聲,清音將手巾放回盥盆中,回頭見煙兒一改昨日哀愁之態,笑嘻嘻的進來,圓溜溜的杏眼此刻快笑眯成了一條縫。
「清音,好事,大好的事。」
清音不禁微微一笑,「什麼好事讓你笑成這樣?」
煙兒也不賣關子,歡歡喜喜道:「蕭大人來請柬了。蕭大人過幾日要辦生辰宴,請坊里的姑娘們去侑酒助樂,蕭大人沒有點名要誰,只讓清音你安排。」
清音聞言有些詫異,她聽聞蕭成行事向來低調,而且整日忙於京務,可謂日理萬機,怎麼突然之間要辦什麼生辰宴。
清音雖覺疑惑,但心裡也感到高興,蕭成這一舉無疑是幫了紅袖坊一大忙。
***
到了蕭成生辰那日,清音等人早早便起來洗漱收拾東西。
吟月閣。
晨曦透窗而進,正是清晨時分,清音坐在雕龍刻鳳的妝台前,由煙兒幫著挽發。
清音雙手緊握,似顯得有些許緊張,而後暗暗吸了口氣,雙手放鬆平放於膝前,只見她十根素指指甲染上了鮮艷的丹蔻,越顯得肌膚如雪,瑩潤光澤,隱隱帶著股風情味道。
昨夜煙兒幫她染的,說這才像白玉的風格。
「清音,你如今站在的是姑娘的位置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素頭素臉,跟奔喪一般的打扮,姑娘以往每次出場,都是艷冠群芳,迷倒一大片男人的。」煙兒一邊替她挽發,一邊說道。
清音聽聞煙兒的話,冷眉一展,含了抹笑意,「我知曉,今日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任煙兒你處置。」
煙兒很是滿意,笑嘻嘻道:「你雖然沒有姑娘的美艷風情,但是底子還是很不錯,等我幫你改頭換面一番,絕對能驚艷到蕭大人。」
「煙兒,你又亂說話了。」清音有些無奈道。
這幾日,清音讓坊中舞藝最出眾的姑娘輕黛作為領舞排演了一隻舞曲,那輕黛姑娘的名氣原來一直排在非煙之下,非煙走後,她才得到領舞的機會,這次她決定拿出看家本領,準備在宴會中一舞成名,徹底取代非煙的地位。
這宴會的主角並不是她,她更希望輕黛可以吸引眾人的目光。
煙兒扮了鬼臉,笑而不語,煙兒手巧,花不到兩個時辰妝即成。
只見鏡中的人挽著宮髻,髻上簪有步搖花釵,下綴穗狀搖葉。眉纖長若柳葉,唇紅艷似櫻桃,整個人冷艷中又透著一絲妖冶。
清音愣了下,只覺鏡中的人竟不像是她了,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人靠衣裝,果不其然,就是這個道理。」煙兒嘖嘖道,然後打開妝台上的玉盒,輕蘸了唇脂,往清音的唇上又抹上一層,使得她的妝容更加艷麗。
清音微笑了下,正要說話,卻有丫鬟過來稟報:「清音姑娘,姑娘們都準備好了,讓奴婢來傳達一聲。」
「知道了。」清音道,「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早膳,讓姑娘們先吃點東西填了肚子再去。」
「是。」那丫鬟退下。
煙兒聽到吃的,不由咽了咽口水,兩眼冒光:「等宴會結束后,我要去城郊的天下第一酒樓,吃一頓豐盛的美食。」
清音聽聞煙兒的話不由莞爾,忽然又想到白玉在時,三人就常去天下第一酒樓,笑容微滯,內心添了幾分愁緒。
生辰宴在蕭成的別館慶園舉辦,煙兒是陪白玉去過的,清音並沒有去過,聽煙兒說,這別館依山而建,花樹圍繞,佔地面積極為廣大,裡面光亭台樓閣,就有幾十處,屋宇錯落,約有五六百間。
慶園裡還開設有漁庄稻舍,酒肆茶寮,射圃場等,平日里會對一些權貴及名流等人開放,供他們來此處消遣。
清音坐在轎子里時,往外看了幾眼,這慶園的確是大,一路只見亭台樓閣,池沼碧波,相映成輝,風景美不勝收。
生辰宴設在聽雨閣,清音煙兒等人去時,還沒什麼客人,只有陳左生和一美人在那指揮眾侍女抬東西,一切古玩鋪設都極為華美,內內外外錦天綉地一般。
清音知曉這兩人,只是沒說過話,一位是蕭成的至交好友,陣左生,是為極有才華的名士,卻厭棄仕途,不願考取功名,有雍容大雅,度量過人。
他身旁的美人是他極其寵愛的歌姬,名叫柳飄飄,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絕色無雙,性子和順,是個好相與的。
清音與兩人見了禮,才知蕭成還沒來,今日蕭成休沐,但他仍有一項公務要處理,所以得遲些才到慶園,蕭成日理萬機,根本沒空弄什麼宴會,一切是陳左生替他安排的。
「清音姑娘,蕭大人已經許多年沒有辦這生辰宴了,這次也不知為何,突然心血來潮要辦宴會,聽聞白玉姑娘去了安陽,將紅袖坊一應事務交給你管理,沒想到清音姑娘應的第一個局便是蕭大人的宴會,說來真是巧。」
柳飄飄聽聞陳左生的話,不由笑看了他一眼,陳左生也看她,對視間似有心領神會的神情。
清音本來便覺得陳左生的話隱有深意,一見兩人對視的眼神,心裡更加懷疑,但她表面卻未顯露情緒,只順著陳左生的話淺笑接道:「的確很巧。」
柳飄飄已經為紅袖坊的姑娘們準備了休息的地方,清音與他們聊了幾句,便帶著眾姑娘去了雲煙樓休息,等聽聞蕭成到來,已是兩個時辰后。
清音領著眾姑娘去了聽雨閣迎接,姑娘們一整排站在閣門外,遠遠看著,花枝招展,香風拂拂。
不一刻,一頂四人抬的華麗轎子停在不遠處,外頭的人恭恭敬敬地掀開轎簾,蕭成自里大步走出,只見其仍穿著公服,束金玉帶,十三銙,濃眉高鼻,眸光深邃,身材偉岸,隨著他的闊步走來,一股如鷹如虎的銳利官氣撲面而來,令人不由心生壓力。
在這種壓力之下,清音只覺心口跳得又有些快,好在她只站在了最邊上,不會太過於惹眼。
冷淡的黑眸隨意掃過站在廊下的一群打扮得嬌嬈動人的粉黛,蕭成刀刻般的濃眉幾不可察的皺了下,「怎麼都站在這裡?」
他的聲音渾厚沉著,傳入清音的耳中,惹得她心臟一陣顫動,然而她的面上依舊如水般沉靜清冷,讓人瞧不出一絲破綻。
陳左生斜倚著廊柱,雙手抱臂,笑得一臉風流:「都在迎接咱們的壽星公呢,這都是清音姑娘想出來的主意,大人,一出轎子便看到這一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可覺得娛心悅目?」
清音被陳左生這麼一調侃,太陽穴一抽,正打算上前行禮,站在中間的輕黛卻搶先一步嬌嬈走出,盈盈行了一禮,聲如黃鶯:「妾身輕黛,給大人請安。」
清音便沒有上前行禮。
蕭成見眼前女子濃妝艷抹,身穿紅艷艷的裙子,滿頭珠翠,紅紅綠綠,色彩讓人眼花繚亂,蕭成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不必多禮。」
言罷在人群中又掃了眼,而後在邊上看到了清音,他看了眼即移開,而後反應過來似的,又多看了她一眼,才向她微頷了下首。
清音目光平靜無波,她猜測他方才有一瞬間沒認出她來,他那雙凌人的深目依舊含著客氣疏離之色,讓清音打消了內心的念頭。
或許真只是巧合吧。
「且去休息吧,等一下宴會開始你們再過來。」蕭成朝著眾女子說道,便徑自與陳左生上了樓。
清音即領著一臉失落的輕黛和眾姑娘回了雲煙閣。
清音在雲煙閣待了片刻,有些心神不寧,她一直想著陳左生那番話,總覺得他知曉些什麼。
一向不辦生辰宴的蕭成突然要辦生日宴,還邀請她們紅袖坊的姑娘前來助興,偏偏他看起來又一副興緻缺缺的模樣,這幾件事串聯在一起,清音突然間醒悟過來,蕭成就是刻意的在幫她們。
蕭成方才對她表現得客氣疏離,也不難理解,他只是看在白玉的情面上才出手幫忙而已。
雖然與她無關,但清音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蕭成暗暗的好意,念及此,她看了眼煙兒。
這間房間只有她和煙兒,別的姑娘在別的房間。
煙兒坐在桌前正吃著東西,桌上放著各種精美的點心零食,她一手拿著菊花糕,一手拿著蛇果,吃得笑眯了杏眼,兩邊梨渦深得能盛蜜,唇角還粘著糕果的碎屑。
清音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煙兒,我出去一趟。」清音本來想讓煙兒陪她,但看她吃得如此歡快,便不忍心叫她去了。
煙兒動作一停,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才張口道:「你去哪?識得路?可要我陪你?」
「不必了,你繼續吃,我就去聽雨閣一趟,識得路。」清音說著便起了身,雲煙閣距離聽雨閣不遠,她來回兩趟早已熟悉路徑。趁宴會未開始前見蕭成一面,不然待會兒人多隻怕是搭不上話的。
清音去了聽雨閣,蕭成卻不在,從陳左生的口中得知蕭成剛剛才走,去了寢居。
清音緘默不言,纖長如柳的眉卻輕輕的蹙了一下,怎如此不巧?還沒等她說話,便聽陳左生語氣悠然道:
「清音姑娘想必是有重要之事要找蕭大人吧,我讓丫鬟帶你去清荷居。」
清音本來想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見陳左生如此熱情,便道了句:「多謝先生。」而後隨著陳左生指派的丫鬟去了。
兩人沿著一條鵝卵石路走,而後穿假山,繞迴廊,便是一帶鳳尾細竹林,從竹林抄進去即為清荷居。
這地方向來不許閑人到來,那丫鬟也不是侍候蕭成的,不敢隨意進去,只停在月洞門口,又告訴了清音主屋的方向,便離去了。
清荷居不是很大,院里有修竹,有假山,有池塘,環境甚是幽雅,池塘里栽植一大片荷花,此時已是秋季,荷花已謝,只剩下荷衣,有些還枯萎了。
清音緩緩走上台階,窗隔糊著碧紗,隱約可看見裡面的鋪設。
周圍靜謐得過分,清音腳步滯住,內心感到有些後悔,這屋中大概就只有蕭成一人,她來找他,只怕又要惹蕭成多想。
清音剛要往回走,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心思純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在乎他人看法,於是還是轉身回去敲了門,敲了三下之後,裡面才傳來蕭成沉穩渾厚的聲音:「門開著,進來吧。」
清音暗吸一口氣,伸手慢慢推開門。
沒看到蕭成的身影,聽他方才的聲音大概是在內室,清音沒敢進去,只站在外面等候,屋內窗欞明亮,寬敞潔凈,桌椅古香古色,兩具紫檀木幾皆放置古爐古瓶,四壁掛著一些名人字畫。
清音沒多打量,只是安靜地站著等待蕭成出來,還不到一會兒,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內室走出。
清音聽到動靜,抬眸看去恰與蕭成幽深的黑眸對上,兩人眸中皆驚起一絲微愕,清音目光不覺往下,只見蕭成光著上半身,手上拿著一件套了一臂的衣服,露出那肌壘分明的結實胸腹,麥色的肌膚,極具男性魅力。
清音沒想到一抬眸便見到如此帶有衝擊性的畫面,頭連忙一偏,眼睛竟不知該往哪邊看,白瓷般的臉迅速躥升一抹紅暈。
蕭成濃墨般的刀眉皺了下,腰板挺直,面色沉穩地將衣服穿上,「你怎麼會來在這裡?」
這地方蕭成向來不許一般客人到來,更不喜歡女人來此,方才他以為是陳左生,聽到開門聲,又不見他說話,蕭成覺得疑惑便走了出來,以至於衣服都沒穿好。
聽聞蕭成的話,清音不經意抬眸看了眼,見他一條精壯手臂稍一抬,肌肉繃緊,極具力量。臉瞬間一熱,面上的紅潤又深了一層,她垂下眸,察覺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便解釋道:「是陳先生告訴我,你在此處,讓丫鬟帶我來的。」
蕭成恍悟,這個陳左生,簡直胡鬧,不知者無罪,蕭成也無法說她不是,「你且坐著等一下。」他沉聲道,語氣帶著點命令成分,言罷轉身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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