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吃完晚飯後。

家裡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各自說著各自的話題。

林玉茹去廚房拿了點水果吃，聞著有酸溜溜的味道，問馮嬸：「鍋里煮什麼呢？」

「不知道。是二少爺剛才倒騰了一陣，不知道煮著什麼。他還經常過來看，我不敢動他東西，也不敢多問。」

賀明津的脾氣，家裡人都知道。

跟老太爺一模一樣。

又倔又擰。

誰也不敢去招惹他，不然，半分爭不到他的便宜，還能被他嘲諷得下不來台。

林玉茹可不想去招惹這個大魔王。

直接一個字兒也不多說，拿了水果就出了廚房。

就在二房夫妻倆吃著水果的同時。

蕭書慧則和老公在說起女兒的事情。

「暖暖現在這個年紀，應該是讀高中了。」蕭書慧沉吟道：「現在臨近期末考試，這一個月上不上學的倒也罷了。但是暑假后，她的學，是一定要上的。」

賀琛有點擔心女兒的狀況，小聲說：「不然我們給她請家教？」

就算女兒從小到大都是在家學，賀家也完全供得起。

自家女兒。

開心快樂就行了，沒必要非去學校里折騰著。

作為教育工作者，蕭書慧卻不同意老公的觀點。

「孩子以後總會需要正常社交的。同學、朋友，這些缺一不可。我們能夠護著她，卻不能溺愛她。雖然讓她跟在我們身邊，永遠在家裡是最安全的。但，她也需要看看外面的天地。」蕭書慧道：「不管是什麼樣的學校。我都覺得，孩子應該正常上學。」

賀琛一向尊重妻子。

他認真聽過妻子的意見后，沉吟半晌：「那她暑假后九月份要上學的話。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給她補補課？」

任誰和向暖暖接觸多一會兒后，都能看出來這孩子有點問題。

倘若想讓她正常入學，就得提前做些必要的「準備工作」。

這也是蕭書慧為什麼建議孩子九月份再上學的原因。

現在還不知道向暖暖的知識程度怎麼樣。

福利院的院長只說向暖暖來了后，好似是什麼都很懵懂的樣子，像是並沒有系統學習過。

所以，最好是先看看她對各種知識的掌握程度，再「對症治療」。

趁著六七八三個月，好好給她「補補課」。就算不可能跟上正常孩子的正常進度，只要能應付得了最簡單的上學規則，就也足夠。

孩子雖然有點問題，倒也不至於太傻。

趁著這段時間，盡量讓她多學一學。

比如，簡單的寫字，簡單的乘除法啊，英語簡單的對話啊。總得知道點。

經過家裡人教導后，九月份前，再花錢找個肯收贊助的好一些的學校，讓她上個學還是問題不大的。

指引孩子學習，最好是從一進家就開始。

養成了好的習慣，以後就不愁了。

只不過，蕭書慧最近要去外地的權威醫院複查。最近沒空。

本來她的複查時間應該是上個禮拜。可是還沒有找到心儀的孩子，她硬是把時間往後拖了拖，為的就是抓住最後的機會，多看幾個地方。

現在心愿達成，不能再拖了。

儘快就得走。

去多久還未可知。

賀琛與她伉儷情深，自然是要陪著妻子的。

之前想著如果收養的是個正常的孩子，帶在身邊，又或者是留在賀家老宅，都可以。

現在向暖暖卻是「需要一些幫助」的。

那麼，這段時間由誰來指點和幫助她，這成了問題。

「不如這樣吧。」賀琛說：「就讓明津來教她。」

在賀琛看來。

與其讓賀明津整天閑的沒事幹弄什麼房地產。還不如用閑暇時間來教教自己妹妹。

也省得他太閑了。

蕭書慧有些遲疑：「雖然是兄妹倆，卻到底不是親生的。明津對女孩子一向不上心，做事又散漫潦草慣了。暖暖跟著他，我不太放心。」

女孩子家，該精心養著。

像是賀明津那種脾氣，實在不是知道疼人的。

如果不是親生，她都恨不得要揍那小子一頓了。

賀琛倒是覺得兒子靠得住。

「往後咱們家，就得靠著他們兄妹倆齊心協力。」他道：「讓小二試試看。這孩子，雖然散漫了些，卻責任感很強。是自家妹妹的話，他多多少少會留心些。說不定磨一磨他的性子，讓他以後還能仔細點。」

蕭書慧心疼暖暖，左思右想，下了決心：「一會兒咱們找爸一起說說看吧。如果明津自己肯，就還好說。如果他不肯，我就寧願把暖暖帶在身邊，自己教。」

只不過，如果帶著孩子在身邊的話，暖暖就得跟著她出入醫院、舟車勞頓了。

蕭書慧捨不得女兒這麼折騰，卻也更不希望她沒人教。

夫妻倆主意已定，就攜手去了書房尋賀中天。

本打算和老爺子說一說現在的情況，再把孩子叫來問一聲的。結果賀琛蕭書慧到了書房后，才發現除了他倆和向暖暖外，其他人都在這兒。

賀中天端坐太師椅。

賀明津、賀康、林玉茹和賀文鈞，都在老太爺跟前站著。

賀康主動幫大哥大嫂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形：「爸想問問看我們最近這些日子在忙什麼。就把我們都叫來了。傭人看你們倆在說話，就沒去打擾。爸說等會兒再找你們。可巧，這才剛開始，你們就都來了。」

賀琛微笑著朝弟弟點點頭。

賀中天詢問：「你主動過來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這幾天我要陪著書慧去複查，不在家裡。」賀琛道：「我倆恐怕是沒法陪著暖暖讀書了。但是，我們覺得暖暖現在最好由家裡人帶一帶，引導她學會學習。就是不知道家裡誰能幫這個忙。」

通過剛才幾個小時的相處，大家已經看出來了。

向暖暖性子內向，很排斥外人。

如果是自家人還好，與她親近一點，她也不會反感。

可如果是外人，哪怕只是傭人。她也謹慎警惕的很，不準靠近。

這也是為什麼大房夫妻倆沒提找家教，而是想讓自家人來幫忙教習的最大原因。

——往後倒也罷了。

初來乍到這個時間內，還是自家人安心點。

林玉茹一直惦記著老爺子之前給小丫頭的那張卡，不想幫小丫頭的忙，趕緊挽了老公的胳膊：「賀康得陪著我去鄰市一趟。最近我們倆也不成。」

小一倒是成績好，性子也溫和。只不過他現在是研究生，最近跟著導師做課題。非常忙。

而小三小四面臨著七月初的高考，時間很緊。平時又住校，不能時刻關注著妹妹。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賀明津的身上。

說實話，賀明津是不肯的。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總帶著個小屁孩，算什麼？

不過這小屁孩是他妹妹……

「行吧。」賀明津眉頭擰得死緊，應得不甘不願：「我來。」

他不過是看小屁孩吃撐了，所以煮了點東西而已。

當時洗山楂的時候他還想著，過了今晚就好。

以後有他爸媽在，他和她就不怎麼相干了。

卻沒想到，還要再看著小屁孩幾天。

嘖。

由哥哥來管教妹妹，這個是最好的結果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待到大家一一和老爺子說過話后，就也各自散去。

長輩們都出屋后，賀文鈞拍拍二弟肩膀：「行啊你。難得願意委屈自己一回，肯服從組織安排。」

賀明津想到那一碗喝光了的沒有放冰糖的原味山楂湯，笑得懶散：「沒辦法。誰讓她是我妹呢。」

·

回到房裡后，林玉茹越想今天吃飯的座次，越心塞。越想老爺子給小丫頭的那張卡，越羨慕。

等到賀康洗完澡擦著頭髮出來，林玉茹上前拽著他問：「要不，我們也收養一個吧？隨隨便便給點吃的喝的，老爺子還另外補貼，穩賺。」

賀康不樂意了，甩開她的手：「說什麼吶？養孩子是為了賺咱爸的錢？你怎麼想的你。」

「哎呀，爸的錢留著也是留著。給大房也是給，給我們也是給。給他們多了，那我們到時候分的不就更少了么！」

賀家的生意，在這一代，是由賀琛做大做廣的。現在大房的資產佔了九成，而他們二房，只佔了一成。

雖說首富家，一成的資產也足夠比普通富人家更富裕了。

可看著家裡那麼多的錢，都撈不到摸不著的，林玉茹心裡真是抓心撓肺地難受。

林玉茹一直惦記這這事兒，一直在勸賀康。

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前，她已經有了明確的打算：「我聽說，向暖暖是大嫂從一家福利院帶回來的。大嫂在全國找了那麼久，最後在這一家找到向暖暖的。那指不定就是個風水寶地。那裡離燕市好像也不是特別遠。不如我也過去瞅瞅，能不能出來個好孩子？」

老太爺明顯喜歡孫女。

林玉茹繼續道：「最好是帶個女孩兒回來。能和向暖暖爭寵。」

賀康有些困了，含糊道：「不用吧。大嫂是因為當年那事兒，一直惦記著想要個女兒，這才帶了暖暖回來。而且大房就明津一個孩子，多個伴兒總是好的。我們都仨兒子了，再要個養著，不嫌煩嗎你。」

「不嫌煩啊。」林玉茹道：「大嫂收養暖暖，那是當親閨女疼著的。咱們這個不是。就收養……啊不，收養也不算。就挑一個聰明懂事機靈的，資助她上學，對，資助，順便讓她在家裡住著……住不到家裡來也沒事，就讓她住在咱們倆隔壁那個小一點的公寓里。沒事了，就讓她回來吃吃飯，在老爺子面前露露臉，成績好了，還能幫咱們爭寵。」

順便還能幫忙弄幾張老爺子的卡來。

資助一個孩子讀書吃飯，從頭到尾都要不了多少錢。

但凡老爺子隨便給一張卡，就已經回本了。多給幾張，就能賺得翻了好幾番。

真的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賀康實在是睏倦了，翻了個身：「隨你吧。別弄巧成拙就行。」

他已經習慣了自家老婆隨手來一個新主意的「特點」。

反正他反對是沒用的。

倒不如隨便她折騰去。

林玉茹眼睛發亮，用力點頭：「你就等好吧。我做事，你放心，沒有做不成的。」

·

二房在商議「大事」的時候。

大房夫妻倆，卻在討論著子女的教育問題。

蕭書慧拿出一張紙，細細畫著表格：「我總覺得明津還是個孩子，照顧自己都不行，怎麼能把握好暖暖的教育問題？我還是給暖暖先制定個學習計劃再說。這樣一來，我們不在的時候，明津可以按照表格計劃走，能夠有針對性地指點暖暖。」

「行了，你身體不好，少操心點。」賀琛微笑：「有明津在，你還怕什麼？萬一他教得不好，過幾天我們回來了，再進行調整就行。」

聽到「過幾天」這三個字后，蕭書慧握著筆的指尖驟然縮緊。

半晌后，她輕輕嘆息著：「我這不是怕以後沒機會調整嗎？早點制定好，也免得以後沒機會再……」

「說什麼傻話呢！」賀琛難得地拔高了聲音，對妻子大聲說話：「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知道嗎？」

蕭書慧的眼中溢滿了淚水。

「別想太多。」賀琛心疼地摟住妻子：「你會好起來的。你忘了，我們已經有了寶貝女兒嗎？你不是一直和我說，暖暖是你的福星嗎？我看啊，她不只是你一個人的，更是咱們全家的福星。有她在，你指不定這次查體就有好消息了。」

想到那個乖巧的孩子，蕭書慧是真的滿心歡欣和喜愛。

不知怎麼的，她內心的忐忑漸漸減少。

心底重新燃起點點火光。

「對。」她依偎在丈夫懷裡，莫名地，因為女兒的緣故，對未來重新充滿希望：「我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定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