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千窟萬毒迷幻陣
這樣的表現,顯然並不理智。
按理說,不應該是厲狂瀾這樣級別的人物,應該有的表現。
但人性一直在影響著這個華夏異神勢力的二號人物。
厲狂瀾其實是個半神。
他的母親是典型的齊魯女人,當年被厲恨淵娶了后,才生下了厲狂瀾。
所以也不知幸運還是不幸運,厲狂瀾有了一半的「人性」。
隨之而來的,也讓他有了很多人性的負面情緒。
比如現在,就是「嫉妒」影響了他的理智。
自從人族妖族的聯軍反擊開始,這一路的情報,都在不斷地彙集到厲狂瀾這裡。
於是從軍情情報里,厲狂瀾發現了一些別人一般注意不到的東西。
他發現鳳瑤歌和張少塵,走得很近。
對這一點,張少塵和鳳瑤歌周圍的人,都理解成他們兩個互為知己、姐弟情深。
但厲狂瀾想法不一樣。
他一下子就聯想成,「夫唱婦隨」。
當然這一點,他倒是和獨孤羽霓的理解,有點不謀而合。
於是厲狂瀾的心態,就有點不對了,就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人奪去妻子的丈夫!
以前鳳瑤歌對他有一絲情意的時候,他還沒覺得有什麼,沒想到去怎麼珍惜。
結果現在失去了,他忽然覺得這位上古冥鳳族的後裔,竟是如此的珍貴。
眉來眼去就算了,結果現在鳳瑤歌還勾結外人,來蜈蚣山前壞他的好事,怎麼能不讓厲狂瀾嫉怒如狂?
尤其厲狂瀾這人,除了幼年喪母,其餘事情,全都是順風順水,就更加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了。
他把張少塵對鳳瑤歌的親密,視為這個人族少年對他的挑釁。
他早就暗自懷恨,準備狠狠地反擊回去。
當然他一直以大局為重,不會因為個人私仇,就壞了大事。
不過現在看著張少塵充當前鋒,竟衝上了蜈蚣山,厲狂瀾當即冷笑一聲,心中暗道: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
「你不知我等為了保護大魔法門,從蜈蚣山腳上來,便有一座『千窟萬毒迷幻陣』?這可是異神兩大親王,密窟女王和毒蘼王合作設立的。」
「你一腳踏進迷幻陣中,不僅會死,還會死在極度的恐懼和空虛之中。」
「嘿嘿,嘿嘿嘿……」
饒是厲狂瀾一直以雄才自詡,這會兒想到快意處,也忍不住露出陰險殘忍的笑容。
再說張少塵。
他和冷天霜等人配合無間,形成最犀利的箭頭,衝殺在最前面。
本來白衫的少年,這時候滿身的鮮血。
這些血,大部分是別人的,也有少部分,是自己的。
這次的守敵非常強悍,即使以張少塵現在這樣的能耐,衝殺至此,想一點都不受傷,根本不可能。
對此他也非常清楚,因此一路都不敢輕敵,也不敢輕率深入,而是和冷天霜等戰友聯繫得很緊密。
現在,當他終於踏足蜈蚣山,一直凝重的心情,也變得有一絲欣慰:
「終於衝上蜈蚣山了,咱們勝利在望了!」
喜悅之時,他便想轉頭看看冷天霜現在在哪裡。
沒想到這一看,他卻大吃一驚!
原來,轉眼望時,剛才還在附近不遠的冷天霜,還有其他人,現在卻通通消失不見了。
戰友消失不見,也就算了,張少塵忽然緊張地發現,這會兒,就連敵人也不見了!
縱然英勇無畏,這時內心也有一縷恐懼升起。
尤其是本來堅韌無比的心性,也不知怎麼的,就好像牢固的陶瓷,忽然開始有了一絲裂紋,竟變得有些脆弱。
忽然又有迷亂的光影,或紅或紫,或青或白,從附近悠悠升起,給剛才血火紛飛的戰場,抹上一層迷夢一樣的色彩。
有些五光十色的光影,還如山林的藤蔓一樣,伸展,交織,瀰漫,就好像這些藤蔓般不斷延展交纏的光線,正在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沒有任何理由,張少塵一看到這些塗抹延展的詭秘光線,心中便警兆頓生。
他立即揮劍攻擊,還激發了殺邪訣等等最厲害的招數,想第一時間斬斷這些光線藤蔓。
卻沒想到,以他現在犀利如電、奔騰如雷的劍招,打出去之後,一碰上那些交纏的光線之藤,竟然如細雨落湖、如泥牛入海,最多只讓那些光線稍稍顫動,竟然斬不斷、毀不掉它們分毫!
一種當年挺熟悉的無力感、屈辱感,又開始浮現在心頭……
自從這樣的第一個念頭起,張少塵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變化。
只不過是剎那之間,他好像經歷了無數的事。
這些事,有一個統一的特點,就是他都曾經歷過,都不愉快,現在重新呈現、重新經歷時,具體的細節已變得似是而非,曾經屈辱的變得更屈辱,曾經可怕的變得更可怕,甚至連曾經甜蜜的往事,也有了恐怖的體驗和結局。
這一連串的體驗,看起來像荒唐的噩夢,但張少塵卻很清楚,這不是夢,這是像夢一樣的真實。
甚至這樣的清醒,也只在開頭,很快他就漸漸沉溺其中,再也沒意識去區分這是噩夢還是真實了。
他再次目睹了家人親族,被血洗的那個可怕的夜。
並且和當年經歷不同的是,最終他沒能逃得出來。
不知道怎麼就在牆外雜草里的自己,聽到了不斷接近的腳步聲。
然後黑夜中便浮現游木森那張臉,白得放光,白得嚇人,他正在獰笑著,朝自己這個嬰兒,揚起了手中的牛耳尖刀,然後「呼」的一聲,狠狠朝自己的胸膛,猛扎了下來!
這一刻,張少塵真實感受到胸口可怕的疼痛,自己的眼神開始渙散,開始走向死亡……
正要驚恐地慘叫,忽然一陣光影變幻,他發現自己又來到了北大山。
靜寂無人的荒山,靜得讓人發慌。
荒山歧路,枯葉滿徑,本身就很嚇人。
更何況,現在還是日落西山,一人獨行。
這一刻,一種源自最本初的恐懼,牢牢地攫住了張少塵,讓他幾乎想脫口喊出:
「媽媽,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