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掏心肝的小娘子
在死屍的胳膊上,被仵作颳去了一層特製的人皮之後,有些許顏色異常的圖案逐漸呈現在眾人面前,且越發清晰明白。圖形類似於柳葉鏢,或者說是菱形,但因為這痕迹是被剝皮刀颳去了外層特製人皮而呈現出來的,所以圖案變得有些模糊。
「看不太清楚。」南宮醉眸中凜冽,「看看其他屍體上是否也有!」
「是!」這一次仵作不再拿剝皮刀,而是從箱子里取出了一個小瓷瓶,「既然知道有紋路,那就只能把皮脫下來。」藥水往死屍胳膊上抹,約莫過了半晌,一張死皮慢慢脫落下來。
這一次,死屍身上的紋路格外清晰明了。
「大人,這是什麼印記?」尋風忙問,「這東西不曾見過,可有什麼說頭?」
南宮醉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眉眼間凝著化不去的霜雪。南宮醉沒說話,只是瞧了一眼這幾具屍體,面色凝重的吐出一口氣,「去查一下,這幾具屍體身上,是不是都有這樣的印記。」
尋風行禮,當即與仵作挨個屍體查過去。無一例外,所有的屍體上都有這樣的印記,宛若菱形,內中繪著墨色的曼殊沙華。這是死神之花,象徵著死亡!
「大人,這是為何?」尋風不明白。
京兆府尹也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什麼印記?難道跟這些人的身份有關?」
「仵作怎麼說?」南宮醉不釋疑,只淡淡然的問了一句。
仵作道,「死者致命傷為脖頸處一刀,且這些人應該都是練家子。從他們的掌心繭子上來看,習武是有些年頭了。而且這些人身上分佈外傷,大大小小情況不一,但很顯然都在致命的位置,顯然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有人專門培養出來的死士!」
一聽死士二字,別說是府尹,便是尋風也愣了。
「死士?」尋風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皇帝遇刺一事。要知道,元宵節當日,那些在長街上行刺皇帝的殺手很有可能就是死士,是以這會挖出了這批死屍,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
「不只是死士那麼簡單!」南宮醉抬步就走。
「大人,您要去哪?」尋風趕緊跟上。
南宮醉也不多說什麼,這個時候他必須找驚鴻確認一件事。但是他不能親自去醉花紅,尋風也不能去,只能讓阿翠去,畢竟那些老東西是個大嘴巴,要是讓他們去找驚鴻,估摸著明兒就得開始倒騰大紅花轎了。
阿翠歪著腦袋瞧著尋風,然後盯著自家的大人,「大人,您這是想著那姑娘了?大人,要不要……」
「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尋風知道!」南宮醉指了指尋風,「但若是還有第四個人知道,你跟尋風兩個這輩子都別想在一塊,聽明白了嗎?」
尋風愕然,「大人?」
阿翠撒腿就跑,「馬上去!」
「大人!」尋風急了,「大人您怎麼能拿卑職當幌子呢?這不是騙人嗎?」
「提前幫你試探試探阿翠的心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南宮醉剜了他一眼,「尋風,你小子是個有福氣的,我幫你養著未來的媳婦,你不感激我?」
尋風瞪大眼睛,「大人,可不敢這麼說,畢竟這會男未婚女未嫁,你這樣會敗壞阿翠的名節。」
「敗壞了正好成全你小子!」南宮醉抬步進門,直接進了主院等著。
阿翠來找驚鴻的時候,驚鴻正捋著袖子輕嗅著剛調製出來的胭脂,「香味正好,就是這顏色有些偏,把色澤調淡一些試試看。」
思雲一愣,「姑娘,南宮府來人了。」
阿翠緊忙著行禮,「姑娘!」喊了一聲姑娘,阿翠就開始打量著眼前的驚鴻。張了張嘴,阿翠瞧著眼前這如花似玉的姑娘,心裡暗暗替自家大人捏了一把冷汗,這麼漂亮的姑娘,大人那臭脾氣怕是會守不住吧!再者,面對著眼前如此尤物,不會流鼻血受不住嗎?
「南宮醉讓你來找我?」驚鴻將手中的錦盒遞給思雲,隨手取過輕紗在手,「走吧!」南宮醉不會無緣無故的找她,所以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阿翠一愣,這姑娘不只是長得好看,心眼也多,估計跟大人真的能拼一拼。這樣的姑娘,世上可不多,遇見一個就得中一個,否則豈非浪費了?
「還不走?」思雲一聲喊,阿翠這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驚鴻已經走遠了。
「姑娘!」阿翠忙不迭追上去。
對於南宮醉,驚鴻可謂熟門熟路。而且阿翠發現一個問題,這姑娘進南宮府怎麼不走尋常路?驚鴻是從後門跳進去的,一個大姑娘家的翻南宮府的牆?
阿翠站在牆下,比劃了一下牆高與自個的身高,反正她是不可能跳過去的。不過問題的關鍵在於,姑娘入了府怎麼可能瞞過那些老婆子和管家呢?
驚鴻輕紗覆面,出現在南宮醉跟前,這小子正躺在石頭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曬太陽。待驚鴻走到他跟前,身影籠在南宮醉的頭頂上,「你倒是悠閑自在,卻讓我跑了這一趟。」說著,驚鴻一屁股坐在了南宮醉的身邊,施施然的望著這慣來不靠譜的男人。
這男人對待公務向來一絲不苟,可對待生活卻從未認真過。
南宮醉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隨手遞給驚鴻,「你自己看!」
「什麼東西?」驚鴻不解,打開來卻是微微一怔,「你從何處得來的這東西?」
「你管我從何處得來,只需要告訴我,認不認得這東西便是!」南宮醉伸個懶腰坐起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驚鴻,「江邊挖出了一批死屍,一共八具屍體,每一具屍體上都有這樣一個印記。在胳膊上,用死皮貼著,所以平素根本看不出來!」
驚鴻捏著白紙有些沉默,南宮醉瞅了她一眼,當下有些了悟。
「說吧!」南宮醉道,「正好證實一下我的推測。」
「這是六壬門,歸元山莊的印記。」驚鴻輕嘆,「之前宮主還讓我去調查一下六壬門,沒想到你這邊就有了消息,呵……也不知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南宮醉站起身來,「你說什麼?六壬門?多年前的歸元山莊?」
「原來你也知道歸元山莊的事!」驚鴻雙手環胸,若有所思的望著南宮醉,「上次你讓我查的事情,想來這一次已經得到了印證。」
「你方才說,魔宮的宮主也在調查六壬門的事情?」南宮醉皺起眉心,「她也懷疑是六壬門在搗鬼?」
「宮主的心思,咱們當下屬的豈能揣測得清楚?不過調查六壬門是勢在必行,但若是有你們四方門協助,想必會查得更清楚一些。」驚鴻緩步走在院子里,最後負手而立,「南宮醉,你沒別的話說了?找我過來只是問這個東西?」
「那你想讓我說點什麼?」南宮醉解了腰間的酒葫蘆,灌上一口酒,腦子裡反倒清晰了不少。他顧自思忖著,這六壬門當初為何消失,如今為何又出現了?六壬門的背後之人到底是何居心?如果真的是六壬門行刺帝王,那這背後之人是否跟朝廷有關?
齊雲山?柯伯召?還是東方未明?
江湖上的事情,南宮醉雖然略有耳聞,但知道的顯然沒有驚鴻來得多。驚鴻出身江湖,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都認得不少,打探起消息來,必定比四方門更快更多。
「既然無話可說,那我先回去,醉花紅那裡還有的是事等著我做!」驚鴻抬步就往外走。
「喂!」南宮醉喊了一聲。
驚鴻頓步回頭望他,「我沒有名字嗎?」
「呵……驚鴻姑娘!」南宮醉皮笑肉不笑,「這六壬門的事情能否請教……」
「這是請教的態度?」驚鴻趾高氣揚,「南宮醉,你以為我魔宮的人,是這麼容易就能請得動的?你雖然救我一命,可我也非善類,想讓我知恩圖報是不可能的,我最多不會恩將仇報而已!好了,我要回去了!」
「請你喝酒成不成?」南宮醉問,「皇上御賜的梨花佳釀,一般人可喝不著!」
驚鴻知道,這酒鬼最喜歡的就是酒,讓他請人喝酒,還是皇帝御賜的佳釀,估計跟掏他心肝沒什麼區別。想想這也是他的退步,算是個求人的姿態。罷了!
「好!」驚鴻應了一聲,便隨南宮醉進了偏廳。
阿翠抱著梨花佳釀進門,瞅了一眼自家的大人,唾沫飛濺的問,「大人,挖心肝呢?」
「廢什麼話,拿來!」南宮醉一聲嘆,抱著酒罈子一臉的哀戚之色。
「就跟死了爹媽似的,這麼捨不得就不必假裝大方,我走就是!」驚鴻又要走。
「得得得,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南宮醉瞥了阿翠一眼,阿翠一溜煙的跑出去。偏廳里只剩下南宮醉和驚鴻面面相對,南宮醉小心的倒了酒,這梨花清香瞬時瀰漫四下,極是好聞。
驚鴻裝模作樣的嗅了嗅,「真香,果然是好酒。」
「廢話,這可是宮裡拿出來的,聽說世間也就那麼幾壇,能喝上一口那是你的福氣。」南宮醉心裡那個疼,這酒他自己也捨不得喝,最多平素嘗兩口而已。眼下見著驚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捏著手中的杯盞半晌沒捨得喝。
驚鴻笑道,「酒這東西,好不好喝全看喝酒之人的心情。關鍵,還得看跟誰喝酒。我這福氣不是嘗了這佳釀入口,而是同南宮大人對飲!」
「真會說話!」南宮醉淺酌。
「六壬門歸元山莊的莊主,叫宋鼎風。」驚鴻幽幽的開口,端詳著手中的空酒杯,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此人武功極高,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