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竟然人間蒸發?
趙靖已經好久不曾這樣疼痛過,身子冷得這般厲害,即便寢殿內炭火挑得極旺,卻還是難擋從內心深處竄出的寒涼。這份涼蔓延全身,四肢百骸都彷彿陷入冰窖之中難以自拔。疼痛與倦怠襲來,趙靖忽然有種感覺,那就是千萬不能閉上眼睛,一旦閉上眼睛,可就再也睜不開了!
耳畔似乎是有人在喊什麼,可她半點都聽不清楚,只是隱約感覺到背上有溫度透進來。這溫暖穿透了肌膚,滲進了皮膚融入了骨血,最後突然湧入了心間。
趙靖很累很困,疼到了最後,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意識模糊,終不省人事。
「皇上!」魏淑歌疾呼。
東方未明抱緊了懷中失去意識的趙靖,這丫頭的身子冷得像冰塊,渾然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有那麼一瞬,他甚至心中驚顫,生怕她就這麼去了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都滾出去!」東方未明厲喝。
有了前車之鑒,約莫也習慣了趙靖和東方未明的相處模式,趙遠南快速拽著魏淑歌退出了寢殿。方才若不是聽得裡頭有動靜,好像是重物倒伏在地的聲音,他和魏淑歌也不會衝進來。誰知道一進來,便看到趙靖倒伏在地上,痛苦得不成樣子。
卻有東方未明搶先一步,將趙靖摟在了懷中,彷彿正試圖用懷抱里的暖,溫一溫趙靖身上的涼。可這丫頭就像是冰雕一般,怎麼暖都暖不透。腦子裡,突然冒出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她從未暖過!
如今他倒是有些相信了,這副身子骨冷若冰霜,的確像是從未暖過一般。東方未明越發抱緊了懷裡的人,就這麼小小的一個,緊緊的縮成了一團。柔軟得像是剛出生的刺蝟,在此後的磨礪中,將軟刺逐漸磨得堅硬而銳利。小心的將趙靖打橫抱起,東方未明抱著她坐在了軟榻上,默不作聲的將她摁在自己的懷裡,似要將她揉碎了融進自己的骨血中。
趙靖昏睡著,沒有半分意識,所以很多事情她都看不見也感覺不到。這細微的變化,也唯有清醒著的人才能感受,一點點的隨著相互取暖而滲進靈魂深處,再也無法磨滅。
東方未明守著趙靖,這兩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守候。從最初的床邊站站,到現在的零距離了緊擁,用力足足兩年的時間。而以後還需要用多久,便不得而知了!
懷裡的趙靖,睡得很沉很沉,長長的睫毛垂在瓷白的面頰上,燭光里落著斑駁的剪影,煞是好看。他覺得斂了刺的她,比平素順眼多了。乖巧的模樣,真好看!
外頭傳來周之繼的輕喚,「爺,出事了!」
東方未明的眉心陡然擰起,周之繼跟著他這麼多年,是他的心腹,若非真的發生了大事,周之繼絕對不會在這會敲門。聽聲音如此急促,約莫是真的出了大事!
深吸一口氣,東方未明將懷中的趙靖輕柔的放在了軟榻上,小心的掖好被角。做完這些,東方未明才涼涼的開了口,顯然不怎麼高興,「進來!」
周之繼快速進門,畢恭畢敬的行禮,「請爺恕罪。」
「說!」東方未明言簡意賅。
「刑部尚書李明瑞失蹤,眼下生死不明!」周之繼眉眼低垂。
刑部尚書李明瑞?東方未明負手而立,若有所思的望著明滅不定的燭火,「何以證明是失蹤,或許只是出去風花雪月,與人閑話家常而已。丞相府和太傅府呢?他們作何反應?」
周之繼搖頭,略顯不解的開口,「丞相府倒是裝模作樣的派人出去找了,連同尚書府的奴才,李家人一道於京城內找尋李大人的蹤跡。太傅府一直沒動靜,打從刑部尚書從太傅府出來之後,這太傅府便一直很安靜。即便現在滿京城的找人,太傅大人也是不為所動。」
「齊雲山倒是耐得住!」東方未明輕哼,「自從齊如峰死了之後,齊雲山還真是安靜得很!他這是要謀算著更大的一盤棋?齊雲山啊齊雲山,你到底想幹什麼?」
「爺,那這刑部尚書的事兒,該如何處置?」周之繼有些擔慮,「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蹤,尚書府上下數十口,尚書不可能獨自一人潛逃,卑職覺得這裡頭怕是已經出了事!」
「丟了刑部尚書,此事非同小可,兵馬司和京兆府也會一道幫忙去找。如今剛拿下京畿府,斷不敢有所閃失,免得到時候叫人鑽了空子。」東方未明音色沉沉,隱約好似想到了什麼,「若然這一次同本王所料不差,那本王便隱約能猜著對方想要幹什麼了!」
周之繼仲怔,「爺此言何意?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東方未明也不說破,只是意味深長的笑著,笑得這般陰測測。
這京城裡的事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皇帝遇刺,然後刑部又傳出了這樣的流言蜚語,河邊啟出了八具屍體,眼下連刑部尚書都失蹤了。軍士巡防找了一夜,快要將京城內外都翻個底朝天了,挨家挨戶的搜,犄角旮旯一概沒有放過。
可即便這樣,也沒找到刑部尚書李明瑞。這個剛剛走出太傅府沒多久的刑部尚書,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真可謂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尚書府找人快要找瘋了,一個大活人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城門口沒有出城記錄,也沒人看到李大人出城,眾人推測這刑部尚書定然還在京城之內,只是不知躲在了何處?
尋風一抹額頭的汗珠子,快速進入四方門,南宮醉正擦著自個的佩劍。劍光凜冽,倒映著他那張冷蔑無溫的容臉,竟透著幾分難掩的殺氣。
「沒找到?」南宮醉淡淡然的開口。
尋風點頭,喘著氣道,「死活找不著,你說這刑部尚書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這京城雖然大,也不至於走丟啊!來來回回,就差掘地三尺了,從太傅府到尚書府這條路,都要被人踩爛了,可就是半點線索都沒有!」語罷,他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彷彿是喘上了氣兒,尋風又道,「大人,京城裡丟了一個刑部尚書,這可不是小事。」
「既然不是小事,那自然也不會是宵小之輩能幹得出來,敢承擔的!」南宮醉收劍歸鞘,將劍重新別在了自己的腰邊,「走吧!」
「去哪?」尋風不解,「大人,那條路上咱們都找遍了,實在是沒有。你若是會遁地倒也罷了,往底下找找看,興許過兩天能找到一兩顆綠芽來!」
「你咒我死呢?」南宮醉翻個白眼,「廢什麼話,去丞相府!」
「不是去太傅府嗎?」尋風一怔,「人是從太傅府出來的,當時還有人看見……」
「沒瞧見這會太傅不著急找人嗎?」南宮醉長長吐出一口氣,「丞相府裝模作樣了一下,咱們借坡下驢去試試,興許瞎貓遇見死耗子,保不齊還能有些線索。」
袁東林從外頭進來,「大人,丞相大人來了,在大堂里等著你!」
聽得這話,尋風瞪大了眼眸,「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大人,怕是來者不善!」
「來都來了,善不善的有什麼重要嗎?」南宮醉一聲嘆息,「少廢話,讓人都撤了,我跟柯伯召好好談一談。期間,不許任何人靠近分毫!」
「是!」尋風行禮。
南宮醉喝上幾口酒,帶著一身酒氣進了大堂。
柯伯召正在把玩王法大堂上的驚堂木,聽得腳步聲也沒有回頭,只是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驚堂木,「南宮大人這兒倒是有些冷清!」
「丞相大人沒回頭,都知道誰來了?」南宮醉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意外便抬了兩腿翹在椅背上,「四方門本來就冷清,而且是越冷清越好,不是嗎?」
柯伯召慢吞吞的轉身,「不見其人便已經聞到了酒味,除了南宮大人,誰還敢在四方門喝酒?」他站在原地,冷眼看著南宮醉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京城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南宮大人還有心思喝酒,果真是仗了免死金牌的膽!」
「這玩意,你沒有!」南宮醉反唇相譏,「丞相大人不也閑的發慌嗎?」
柯伯召深吸一口氣,「知道你要問什麼,乾脆本相自己過來,免得到時候南宮大人親自登門,叫人看了,反倒讓本相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當日,李大人是去了一趟太傅府,彼時本相也在場,但是李大人很快就走了,當時應該也有不少人看見。至於後面的事情,太傅和本相誠然不知。」
「一句不知,便把什麼都摘得乾乾淨淨。」南宮醉站起身來,旁若無人的伸個懶腰,「丞相大人,您說這事怎麼就這麼湊巧呢?剛巧是李大人從太傅府出來,就人間蒸發了?」
「你想說什麼?」柯伯召冷了音色。
南宮醉摸著下顎的鬍渣子,若有所思的望著柯伯召,「丞相大人,你說會不會是……李大人進了太傅府,壓根就沒出來呢?」
「放肆!」柯伯召低喝,「你這是在懷疑太傅大人!南宮醉,本相念你是中正之輩,才會親自登門,若你再敢胡言亂語,將這黑水潑在太傅大人的身上,小心自個吃不了兜著走!」
「嘖嘖嘖!」南宮醉笑盈盈的繞著柯伯召走了一圈,「一股子尿騷味,果真是扁毛的玩意沒心肝。丞相大人,狗變成人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可人若是想變成狗,只要懂得搖尾乞憐就行了。「
柯伯召倒也不生氣,反而乾笑兩聲,「南宮大人這話,要是傳到了太傅的耳朵里,恐怕……」
「恐怕如何?」南宮醉笑問。
柯伯召扯了一下唇角,抬步往外走,「話已經帶到,信不信隨你!」
「柯伯召!」南宮醉幽幽然的喊了一聲,「你跟我說句實話!」
聞言,柯伯召頓住腳步,眸中有精芒一掠而過。他聽得很清楚,南宮醉喊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丞相大人!記憶,彷彿一瞬間倒退了很多年,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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