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皇上不好男風,聽明白了嗎?
魏淑歌捧著一籮筐的桃花進門,瞧著有些走神的趙遠南,不免愣了一下,「怎麼了?」
趙遠南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趕緊上前接過了魏淑歌手中的籮筐,「呦,弄了這麼多,皇上夠不夠?若然不夠,就去宮外搜羅一些。」
「不必,夠了!」趙靖含笑,「趕緊拾掇拾掇!到時候埋在乾元殿的後院的桃花樹下,記得別讓人知道,尤其是施先生,要不然他那酒鬼性子,非得日日都盯著朕的酒不可!」
趙遠南和魏淑歌對視一笑,沒有言語。不過魏淑歌知道,皇帝之所以注意攝政王府那頭,其實是想知道攝政王府里的秘密,那個神秘的八角樓里,到底藏著什麼?
其實到底藏著什麼,除了那些暗衛還有東方未明本人,真的沒人知道。
這兩日東方未明一直沒有露面,不進宮不去軍營,也沒有在六部衙門,換句話說是一個人窩在了攝政王府里。
天空下起了小雨,陰雨綿綿的,讓人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爺!」周之繼行禮。
東方未明回過神來,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密樓,「如何?」
「怕是要熬不過去了,最多還有這幾日。爺,您早作決定吧!」周之繼低低的開口,「崔南山一直沒回來,樓里的撐不住,怕是……」
甘棠行禮,「爺!」
東方未明沒說話,倒是周之繼先開了口,「如何?」
「皇上這兩日染了風寒,身子不大痛快。」說到這兒,甘棠猶豫了一下,「爺,皇上眼下的身子怕是不太合適,是不是能緩一緩?」
周之繼看了東方未明一眼,見著東方未明沒吭聲,便道,「樓里的撐不住了,再不動手怕是要此前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爺此刻煩心是真,然則早下決定也是難免,與其拖到最後兩敗俱傷,不如兩者相較取其一!」
聽得這話,甘棠猛地抬頭盯著眼前的東方未明。因為伺葯的關係,甘棠一直在宮裡待著,是以東方未明什麼時候進宮,什麼時候出宮,甘棠都是清清楚楚。東方未明和趙靖的互動,東方未明對趙靖的關心,甘棠是看著他一點點的轉變。
「爺?」甘棠低低的喊了一聲。
東方未明沒說話,彷彿仍在猶豫的想著。
「爺還是早下決定吧!」周之繼行禮。
這決定哪兒是這麼容易就能下的,性命攸關,一生一死,雖說是早就做了決定,如今後悔也是為時太晚,但是……現在他已經下不去手。有些事情,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之繼和甘棠默不作聲的走到邊上,兩個人輕嘆一聲佇立,瞧著遠處默然沉思的東方未明。
「爺不一樣了。」甘棠道。
「何處不一樣?」周之繼握緊了手中的劍,「爺還是爺,還是那個殺伐決斷之人,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變。甘棠,你莫要胡說!」
甘棠輕嗤,「卑職是暗衛,無權置喙王爺之事,你是王爺跟前的人,王爺的事兒你最是清楚。但是周大人,有些話卑職還是要提醒一句,有些事情看似容易,實則最難,難就難在人心。這些年卑職在宮裡伺候皇上吃藥,於皇上和王爺之間的情分亦是看在眼裡。「
周之繼凝眸看她,「你想說什麼?」
「難道你沒看出來,爺不忍心了嗎?」甘棠長長吐出一口氣,「而且皇上也動了心。」
「何以見得?」周之繼眯起危險的眸。
甘棠扯了一下唇角,「你看不到並不代表不存在。」語罷,甘棠轉身就走。
「這不是爺原本的計劃。」周之繼冷然。
聽得這話,甘棠頓住腳步,不禁回眸望了周之繼一眼,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涼意,「動了心,沒什麼可丟人的。人人都有心,只是用心不同罷了!周大人,你若無心且不要亂拿主意,王爺自個心裡有數,若是您擅自做主,咱是不會攔著你的,但後果且當自負。」
音落,甘棠再也沒有回頭。
周之繼緊了緊手中的劍,眉眼間帶著冷冽寒氣,「王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我來做。」有些事情,終是要有人去做的。王爺怕後悔,那是因為真的動了心,但是他周之繼不一樣。王爺左右為難,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那這個心便讓他來下罷了!
橫豎,不過一條命罷了!
思及此處,周之繼眯著眸瞧了一眼天色,只待天黑。
雨,下得似乎有些大,這嘩嘩的雨聲似乎是想遮掩些什麼。春雨寒涼,惹得人心內不安,打得那枝頭的桃花紛紛落下,似要一次性落得乾淨方可作罷!
雨聲吵得人不得安寧,宮裡頭不安生,宮外也不安生。
鍾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乾脆爬起來出了宮,進了文於野的府上。這大雨天的,鍾弗進門的時候倒是把路子嚇了一跳,半晌回不過神來。
「杵在這兒做什麼?」鍾弗進文府就跟回家似的,可謂輕車熟路,半分都不生疏。他一把推開路子,顧自走進了文於野的卧房。
文於野聽得動靜早就坐了起來,此刻正冷眼望著如入無人之境的鐘弗,「世子爺還真把我這兒當你自個的家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鍾弗壓根不在乎這些,將沾了雨水的外衣一脫,便如當家做主一般吩咐路子,「給我拿一件你們家公子的外衣,小爺的衣裳都濕透了。這下雨天的,瞧著便是煩躁,真讓人不高興!」
「不高興還出宮,知道會淋濕還過來作甚?」文於野給路子遞了一個眼神,路子轉身便從柜子里取出了一件文於野的外衣遞給鍾弗。
鍾弗也不避諱,竟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文於野的身材同他所差無幾,所以兩個人的衣裳尺寸亦是差不多,文於野的衣裳穿在鍾弗身上,確也沒什麼違和感。鍾弗鞋襪未脫,直接靠在了軟榻上,就這麼懶洋洋的望著眼前面色黢黑的文於野,「不就穿你一件衣裳嗎?來日小爺送你一箱都不成問題,別小氣。」
文於野示意路子出去,路子當即退出房間合上了房門。
燭火搖曳,文於野慢慢吞吞的坐下來,顧自倒上一杯水,「世子今兒為何冒雨出宮?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鍾弗翻個白眼,「小爺在京城沒什麼朋友,而今小皇帝避而不見,小爺無處可去自然是要來你這裡消遣消遣的。文於野,小爺給你這麼大的面子,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文於野輕嗤,「還得多謝世子爺抬舉。」
「那是自然!」鍾弗得意洋洋,「我且告訴你,今兒小爺心裡高興,陪你喝幾杯。」
文於野蹙眉,「世子可知這京城是什麼地方?」
「天子腳下!」鍾弗答。
文於野點頭,「那世子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鍾弗翻個白眼,「廢話,這還用你提醒?小爺自然是記得,我可是鳳凰城譽王府世子,放眼天下,怕是沒人敢同小爺叫板。饒是東方未明和齊雲山也得給小爺幾分薄面,否則把譽王府惹急了,我爹揮師南下,可不是鬧著玩的。天下若是大亂,什麼攝政王什麼太傅府,都是一幫廢物!」
「既是如此,世子就該明白,於這京城裡自處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切莫任性妄為!」文於野略顯無奈的望他,面色依舊冷得厲害。約莫是想起了什麼,文於野又道,「若是有機會,世子還是趁機回鳳凰城去吧!當今聖上雖然與你有過命的交情,可聖上本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來日若是有什麼禍端,又如何能保得住你?」
鍾弗揉著眉心,「你這人什麼都好,唯有一樣不好,太啰嗦。你可知你這般羅里吧嗦的,像極了我爹後院的那些姨娘,一個個都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卻不知我喜不喜歡,也不管我想不想要。」
文於野的話到了嘴邊,終是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
只聽得鍾弗繼續道,「知道我為何來找你嗎?小爺只是覺得你文半仙能掐會算的,有些話就算小爺不說清楚,你也能猜得一二,免得話出口便收不回來。誰曉得你竟與外頭那些人一般無二!我知道,你們總覺得我仗著鳳凰城,仗著我爹的勢力所以肆意妄為,你們忌憚我卻也是真的害怕我,但絕對不是因為我鍾弗這兩個字,只是因為我姓鍾!」
「好在這些年,我也已經習慣了。既然你們要這樣想,那我便如此做,橫豎我不這樣做,你們也是這樣想的,總歸不讓我自己吃虧便是。更何況,我壓根不在意你們怎麼想的。哪日我若真的換得一身輕,我定然會袖手天下,做個絕不回頭的浪子。」
文於野的面色越發黑沉,「浪子不好當,若是連命都沒了,還當什麼浪子,說什麼袖手天下?依我看,盡扯犢子。你一日姓鍾,此生都姓鍾,到死都改不了這事實,是以也無需說這些大話。今兒世子爺來了,那我便將話說透。你雖是為皇帝而來,然則皇帝卻不知情,你也不屑同他說明。既是如此,那便到此作罷,往日情分猶在,來日權當萍水,明白我的意思嗎?」
鍾弗搖頭,「不明白。」
見狀,文於野上前一步,突的兩手撐在鍾弗的左右兩側,「皇上不好男風,你找錯了人。我說得這麼清楚了,世子現下可聽明白?」
鍾弗駭然盯著眼前的文於野,一張臉瞬時乍紅乍白,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宛若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渾身陡然輕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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