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說,鬧夠了?

第34章 他說,鬧夠了?

守衛們面面相覷,魏淑歌留了兩侍衛守住門口,這陣仗倒是把杜家的奴才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管家快速出門,上前行了禮,「貴客來自何處?主子不在家,怕是不便接客,還望貴客海涵!咱們已經讓人去通知大人了,這會……」

「源於朕昨兒的聖旨,杜大人這會還在朕的金鑾殿上不痛快,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趙靖站在迴廊里,瞧了一眼四下的景緻,「難怪外頭的人都說,杜府是個好地方。」

管家一愣,這少年人自稱是「朕」?那可是皇帝的自稱,看這少年人的衣著相貌與年紀,還真像那麼回事。莫不是……皇帝真的來了?可皇帝就在攝政王與太傅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可能輕易出宮?再說皇帝出宮只帶這麼點人,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懷疑朕?」趙靖把玩著手中的摺扇,上好的老坑扇墜,底下還綴著一顆貓眼兒,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管家忙道,「不敢!只是主子不在家,貴客……」

趙靖拂袖而去,「朕想去哪就去哪兒!」卻是直奔庫房的位置。

管家駭然,「快攔住他!」

有魏淑歌在,誰能攔得住趙靖?侍衛當即上前為趙靖殿後!

此刻的趙靖囂張跋扈,那副誓不罷休的姿態,足以叫人恨得咬牙切齒。早在入府之前,杜府內的地形圖早就到了趙靖的手中。

庫房之前,魏淑歌快速解決了守衛,趙靖親手拔劍,一刀砍了房門鎖,趙遠南抬起一腳便踹開了庫房大門。

外頭,大批的杜府守衛急急忙忙的趕來,將趙靖等人圍在正中央,一個個眥目欲裂,恨不能將她撕裂。庫房若是出事,杜大人怪罪下來,他們這些人就別想活著離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底下的一切都是朕的,朕想怎樣就怎樣。你們敢對朕拔劍,就不怕朕殺了你們嗎?」趙靖手中的摺扇狠狠砸在地上,精緻的扇墜剎那間四分五裂。

趙遠南已經從房內搬出了一張椅子,趙靖冷然坐定,「朕就在這兒等著杜鶴鳴回來,看看他敢不敢弒君!」

弒君自然是不敢的,這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尚書哪敢明目張胆的弒君。這事還沒傳到朝堂,便已經傳到了東方未明的耳朵里。

周之繼有些無措,「皇上怎麼出宮了?這不是胡鬧嗎?」

「放肆!」東方未明起身,隨手接過婢女遞上的披風便往外走,「皇上喜歡怎樣便怎樣,爾等身為奴才豈敢僭越罵君!」

周之繼俯首,「王爺恕罪,卑職失言!」

東方未明邊走邊道,「本王不想聽到第二次,誰敢議論君主誰就是活膩了!」

「是!」周之繼面色微白,緊跟著東方未明往外走,「可是爺,皇上如今在尚書府,到時候齊家必定會大做文章!」

「他們師徒自己出的餿主意,有什麼事得自己擔著!」東方未明翻身上馬,勒了馬韁便已策馬而去。

周之繼在身後跟著,心知若是皇帝在尚書府出了什麼事,對誰都沒好處!趙靖之於東方未明的價值,遠遠勝過所謂的朝堂之爭,是以東方未明不敢拿趙靖冒險!

此刻的趙靖還坐在尚書府的庫房前頭,趙遠南端著碟子,伺候著趙靖吃點心,魏淑歌則是帶著人進去清點庫房。現下雙方處於對峙階段,一邊是皇帝,一邊是府內的守衛。

守衛不敢上前,怕對方真的是皇帝,往前這麼一衝都得死!可也不敢鬆懈,怕對方是個騙子,丟了庫房裡的東西還是要死!不往前沖不敢解散,只能這樣圍著不敢作為,不然橫豎都得死!

奴才們不敢上前,遠遠的圍了一圈又一圈。一則想看看這傳說中十歲登基的小皇帝到底是何模樣,還有便是抱著看戲的心思。若然那真的是皇帝本人,這好戲可比話本子里的要驚心動魄得多!

魏淑歌已經清點完畢,將一份單子呈遞到趙靖手裡。

門外馬鳴聲響起,趙靖心裡掐著算了算。皇宮距離此處的距離,絕對不足以讓杜鶴鳴這麼快回來。若她思慮得沒錯,是東方未明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太傅齊雲山和柯伯召,絕對不會這麼早來「攪局」的。

趙靖不動聲色,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吃著趙遠南遞來的點心。

「皇上何其悠然自在,都把這尚書府當自己的乾元殿了?」東方未明冷著臉走進院門。

奴才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趙靖也不起身,全然不把東方未明放在眼裡,「仲父這話錯了,這尚書府比起朕的乾元殿可差多了,唯一的好處便是熱鬧!」

這話說得管家心肝直顫,伏在地上抖如篩糠。天曉得,這天殺的小皇帝還真的來了???之前自己還那麼大聲的吼了皇帝幾句,還叫人包圍了這兒,眼下……若是皇帝秋後算賬,他怕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趙靖覺得無趣,撅著嘴沖他翻白眼,「仲父一來便安靜如斯,真不好玩!」

「皇上覺得什麼才是最好玩的?」東方未明一步一頓,面上如故的淡漠疏離。幽邃的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幾分揶揄,讓趙靖有種被扒光曝晒的錯覺,心裡沒來由有些慌亂。

東方未明這個人城府太深,什麼都看在眼裡藏在心裡,所以當他靠近的那一瞬,趙靖幾乎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慢吞吞的站起來。素白的小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的玩世不恭,反而呈現出些許畏懼之色。

「仲、仲父……」趙靖退後幾步,舌尖微微舔過乾澀的唇瓣,音色輕顫,「朕……」

這一動作,讓東方未明猛地心頭一怔,迎上她那雙澄澈的眸。他輕嘆一聲,口吻是這樣的安靜無奈,「鬧夠了?這是尚書府,不是乾元殿。皇上若是想熱鬧,自然會有人陪著您熱鬧。」

她垂下頭站在牆角,如同犯了錯的孩子,「可是朕在宮裡待了太久,朕想出宮。」

想了想,趙靖將手中的單子遞上,氣不打一處來,「聽說江北出了事,丞相讓朕去籌糧,朕沒法子便下了一道旨意。可偏偏這些吃著公糧,口口聲聲喊著要為民做主的文武百官,一個個把自己養得膘肥體壯,卻連一點糧食都不肯拿出來!」

「朕有什麼辦法?他們不願拿出來,那朕就自己來取!」趙靖倔強的梗著脖子,「杜鶴鳴不喜歡朕的這道旨意,朕偏偏要讓他應下。守著庫房裡那麼多的金銀珠寶和糧食,卻絲毫捨不得送那江北難民!這跟禍國殃民,又有什麼區別?!」

聽得她的仗義執言,東方未明別過頭嗤笑了一聲。

這一笑,讓趙靖猛地愣住,莫不是又被看出來了?

東方未明長長吐出一口氣,眸色微沉的回望著她,「你過來!」

趙靖撇撇嘴,縮了縮身子小心翼翼的上前,「仲父覺得朕做錯了?」

他也不說她到底是錯是對,只是神情溫柔的將披肩覆在她身上,「早晚天涼,臣知道皇上慣來粗心大意,來的時候便備了披肩!」

趙靖愣在那裡,蹙眉望著他,一語不發。

這男人的心思太細,連魏淑歌和趙遠南都未曾想到的事情,他卻想得如此周到細緻,難免叫人心底發怵,脊背發涼。心思太細的人最是敏感,往往能深諳一切。奈何,他又慣於隱藏自身情緒。

披肩落在身上,趙靖不覺得暖,只覺一股寒意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東方未明的手,力道恰好的摁在她的肩頭,眼裡的餘光卻落在了跪地的魏淑歌趙遠南身上,「皇上不知輕重,是奴才們伺候得不好,是以……」

趙靖猛地睜大眼睛,「出宮是朕自己的主意,跟誰都沒關係。奴才們只是跟著朕罷了,你莫要……」

還不待趙靖說完,東方未明已經握緊她冰涼的柔荑,「走罷!」

「去哪?」她愣了半晌,心頭揣摩著他此刻的意思。

「皇上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難不成還打算留下來吃頓飯再走?」東方未明乾笑兩聲,「饒是皇上敢吃,杜鶴鳴也不敢做!」

趙靖沒有吭聲,被東方未明牽著往外走。

世人皆知,小皇帝實實幼稚,且任性妄為!

魏淑歌和趙遠南緊隨其後,暗自對視一眼。聽東方未明方才的意思,似乎大有追究之意!若是追究下來,魏淑歌和趙遠南身為趙靖的隨行,怕是在劫難逃。

出門的時候,尚書杜鶴鳴已經趕了回來。皇帝到了自家門前,本該是何其榮耀之事,可到了杜鶴鳴這裡,卻欲哭無淚。

仲怔片刻之後,杜鶴鳴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趙靖和東方未明跟前,高呼,「參見攝政王,參見皇上!」

瞧,這人果真是牆頭草,見風使舵的好手!

這天下都是趙靖的,可杜鶴鳴在尊稱時卻將東方未明的位置,擺在了趙靖這個皇帝之前,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趙靖雖然是皇帝,但是……在所有人的眼裡,攝政王東方未明的威懾力與地位,遠勝於趙靖這個小皇帝。

「杜鶴鳴!」趙靖甩開東方未明的手,徑直走到了杜鶴鳴跟前,「你自己看看朕手裡的盤庫,這尚書府的庫房裡堆著多少東西!江北難民,苦不堪言,你身為朝廷命官卻不思報效朝廷回饋百姓,是要把這些東西都帶進棺材里嗎?」

一番話,說的杜鶴鳴身形微顫。

趙靖饒是喊破了嗓子,也不過是個傀儡;可東方未明不一樣,此刻若是不給皇帝一個台階,就如同不給東方未明一個交代。

杜鶴鳴當即磕頭,「微臣該死!微臣願意傾囊相付,送與江北百姓!」

金絲綉著祥雲的黑靴無聲無息的落在杜鶴鳴跟前,杜鶴鳴屏住呼吸,脊背上一陣陣發涼。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攝政王有禮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攝政王有禮了
上一章下一章

第34章 他說,鬧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