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屍體找到了
紙條上寫著:賽華佗崔南山!
「師父和師公經常提起師祖,您的事兒都是師父告訴我的,包括您受傷的疤和慣用左手的秘密。」趙靖垂眸,「您改名換姓入了宮,阿靖又不曾見過師祖,自然不認得!所以之前是作弄您,也是試探!」
「我本名的確不叫崔南山,如今你們所見不過是一張人皮面具罷了!」崔南山望著手中的紙條,這東西會是誰給的?饒是有人知曉他跟攝政王府走得近,卻也不該知曉他便是賽華佗本尊!知道他真實身份的除了東方未明和周之繼,似乎並無旁人!
到底是誰呢?
紙張上的字跡一筆一劃很是生硬,對方這是在極力的遮掩筆跡,如此是否代表著送信之人,應該是他們所熟識的?
會是誰?
且不管這熟人是誰,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趙靖身上的毒……
崔南山不敢直視趙靖的眸,心裡頭難受得緊,只要一想起她那一句:師祖,我還能活嗎?刀子扎在心上,自己造的孽得自己去償還。
「甘棠一直盯著我吃藥!」趙靖說,「為了不引起東方未明的懷疑,我還會繼續吃!」語罷,趙靖綳直了身子,「師祖若是能放過阿靖……」
崔南山皺起眉心,「其實那葯你吃不吃結果都是一樣的,眼下你的身子已經不再屬於你自己,只是個容器罷了!師祖無法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師祖會儘力去找解藥。在此之前,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逞強把東方未明逼急了!我得去一趟關外,但……能不能有結果尚未可知。」
趙靖仲怔,「關外?師祖的意思是,我這身上的毒並非中原之物?」
「別問了。」知道太多沒好處,崔南山並不打算直說,「離開之前我會跟東方未明打招呼,免得他起疑,到時候於你而言便是殺身之禍!」
東方未明手握重兵,把他惹急了對誰都沒好處!
趙靖自是聰慧過人,崔南山到了這會還不肯直言,她便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有多厲害!
不過這話還是有些奇怪的,把東方未明惹急了便會有殺身之禍?反之,慣來從容的東方未明,也有軟肋?趙靖眸中掠過些許驚喜,只要有軟肋,便是極好的!
然則崔南山不懂趙靖的心思,還以為這小丫頭如今正處於傷心欲絕的時候,沒想過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而今的趙靖,漸生帝王心,胸有天下志!
崔南山走的時候,趙靖緩步走到了窗下,慢慢悠悠的坐在了棋盤前,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趙遠南和魏淑歌當下進門,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心中不解。
「皇上?」趙遠南幾近切齒,「是不是東方未明傷了你?」
趙靖眉心微蹙,略帶遲疑的望著趙遠南,「南哥哥在宮中伺候兩年,朕已經很久沒聽到你,直呼攝政王其名!」她頓了頓,「南哥哥慣來小心謹慎,怎麼今兒……」
趙遠南卻是不解釋,「皇上到底傷著哪兒了?」
趙靖捋了袖口,「無妨,就是有些難看罷了!因為擔心是那些葯的緣故,所以讓崔南山過來瞧瞧,好在只是皮外傷!」
「這……」趙遠南眉心緊蹙,「疼嗎?」
趙靖搖頭,「不疼。」
「日日上藥,不出十日便會褪去!」魏淑歌急忙說。
趙靖放下袖管,「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江北!」
「也該來消息了!」魏淑歌想了想,「想必這攝政王府和齊太傅肯定會相互懷疑,咱們不費一兵一卒,便能讓他們相互廝殺,果然是極好的!」
趙靖頭也不抬,「齊雲山或許沒想到是我在從中作梗,但東方未明卻不盡然。真以為他是傻子嗎?就算齊雲山找上門,他都未必會吃這激將法!」
魏淑歌一怔,「那咱們不是白忙一場?」
「凡是只能緩緩而就,不可一蹴而就!」趙靖揉著眉心,「淑歌姐姐,心太急容易出事!以我現在的能力,就算齊雲山和東方未明的腦袋擺在我跟前,我都未必拿得起!」
語罷,她挑眉看了二人一眼,「明白我的意思嗎?」
二人頷首,「明白!」
「當不了燎原之火,就做那煽風點火的!」趙靖音色沉沉,好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
魏淑歌低頭一笑,「皇上如今的神情,倒是愈發像那攝政王了!」
音落,趙靖捻著棋子的手猛地滯在空中。
像嗎?
大雨嘩然而下,刑部尚書——李明瑞,急急忙忙的進了太傅府。收了傘,李明瑞一甩身上的雨水,慌裡慌張的進了齊雲山的卧房。
「太傅大人,江北出事了!」李明瑞躬身。
齊雲山靠在床榻上,低低的輕咳兩聲,「出什麼事了?」
「官船找到了!」李明瑞道。
齊雲山又是咳嗽一聲,「那不是好事嗎?」
李明瑞壓低了聲音湊近床前,「不只是如此,特使和護送的官軍屍體悉數在蘆葦盪里被找到,官船的底部都被鑿穿,怕是糟了水匪,被水鬼給暗害!船上的官糧一粒不剩,什麼都沒了!」
齊雲山靜靜的聽著,老謀深算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盤算著,這燙手的山芋要如何丟出去!
「查出對手了嗎?」齊雲山垂著眼皮子問。
李明瑞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有人密報說,事發當時看到過官船在江面行進,而對面的江岸上卻有一女子策馬飛奔,不知是追官船還是湊巧?」
「女子?」齊雲山眯了眯眸子。
「是!」李明瑞呼吸微促,「下官已經讓人繼續去查這女子的下落,但是……收效甚微,怕是查不出什麼!」
「不是說江北出現了不少人,在賑濟百姓嗎?」齊雲山眉心微挑,意味深長的望著李明瑞。
李明瑞不懂,「還望太傅明示!」
「誰有這麼大的財力人力物力,能這樣不惜一切的拿出糧食賑災?哪個大戶這般財大氣粗?做了善事還不願留下姓名?」齊雲山循循善誘,「老夫為官數十年,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善人!」
李明瑞彷彿有些明白了,「太傅的意思是……」
「你說這些粥棚里的糧食,會不會就是官糧?」齊雲山低低的咳嗽著,聲音很輕,彷彿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李明瑞愣住,這是要讓他……
可他只是個刑部尚書,怎麼敢?
「咳咳咳,老夫近來身子不好,腦子難免亂糟糟的,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齊雲山無奈的笑笑,「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李明瑞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躬身行禮,「太傅言重了,此事……下官會秉公處理,下官告辭!」
退出卧房,李明瑞面色微緊。心頭暗罵一句:老狐狸。齊雲山擺明了是要把他當槍使!誰都知道這一時半會的,不可能扳倒攝政王府,自己要是敢……這不是老虎頭上撲蒼蠅,找死?
這該如何是好?
見著李明瑞出來,隨從緊忙撐著傘上前,「大人,回六部衙門嗎?」
李明瑞搖搖頭,「先去一個地方!」
馬車當下疾馳而去。
朝廷都能知道的事兒,攝政王府自然是早就知曉。何況這江北賑災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書房裡的氛圍有些寒涼,說不出的冷戾。
東方未明面不改色的臨窗駐足,瞧著窗外沒完沒了的雨,劍眉微微擰起,眸中盪開雨幕迷濛。聽得身後周之繼的彙報,他亦沒有轉身,仍是保持這副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爺?」周之繼低低的喊了一聲,「這賑災布粥一事本就怪異,如今找到官船和官軍屍體,齊家定然還會大做文章!」
「做的文章還少嗎?」東方未明眯了眯眼眸,終於幽幽然的轉身。
「爺!」周之繼想了想,「咱們要早作準備!」
「準備什麼?」東方未明斂眸,不緊不慢的走出書房,踱步在迴廊里。
風吹雨絲涼薄,隔著大老遠便已經隨風而入,吹在臉上涼到心底。彷彿是一種習慣,閑來無事或者心裡有事,他便站在那迴廊的盡處望著密樓處隨風隨雨飄蕩的紅綢。
啞鈴無聲,聲入夢。
紅綢不解,舊時愁。
負手而立,東方未明長長吐出一口氣,「崔南山走了?」
「是!」周之繼點頭,「說是葯實在太烈,需要改善,否則會兩敗俱傷!」
東方未明斂眸,「看樣子,是皇帝的身子出了問題!」
「可是爺,咱們目前該處置的不是江北的問題嗎?」周之繼提醒。
「江北?」東方未明垂眸,俄而搖頭笑得意味深長,「你以為咱們做了準備,那些事兒就不會發生了?越是插手,越顯得欲蓋彌彰!」
「但什麼都不做,不就變成了齊家的俎上魚肉?」周之繼不解。
東方未明不說話,幽邃的眸中,只有風雨中飄揚的紅綢!
「婉兒……」他顧自低吟一句,須臾他才醒過神來,轉身背對著密樓,「盯緊宮中!」
周之繼驟然愣住,爺這是怎麼了?江北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不去打理江北的事兒,反而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皇帝的身上?皇帝在宮中,有甘棠盯著,有那麼多眼線盯著,能出什麼簍子?
心下雖然不解,不過周之繼還是得照做!
大雨還在下,傍晚時分,趙靖便收到消息,說是攝政王舊疾犯了,眼下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揉著眉心,趙靖唇角微微揚起。
「皇上,您說這攝政王稱病,是不是想做點什麼?」魏淑歌問。
趙靖笑靨涼薄,「上一次稱病是被人行刺,朕領著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去了攝政王府。那這一次呢?舊疾?怕是心病吧!」
趙遠南收拾了桌案,「約莫是氣的,這江北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如今官船和官軍屍體都找到了,只要再出點簍子,那這名堂可就大了去!」
「簍子?」魏淑歌鋪床,「早就是天羅地網,還出什麼簍子?」
趙遠南笑了笑,「所以皇上不必擔心,攝政王府估計是氣急攻心的緣故。」
趙靖瞧著明滅不定的燭火,食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沒那麼簡單!」
音落,趙遠南與魏淑歌臉上的笑意快速退去。
東方未明,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