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危險
滄霓和趙玉先是一怔,繼而發現不少人投來了贊同的目光。
趙玉有些慌了,小臉緊張的解釋道:「姑姑們,姐姐剛來這個地方,有些不適應,我們就幫幫她吧。」
站起來的那個婦人長得黝黑,聲音粗野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又靠過誰啊?誰來這裡不是千金小姐貴婦人啊,犯了事,就得吃苦。」
「可是姐姐她……」
趙玉還想說什麼,滄霓卻一把握住她的手碗,清亮的水眸帶著一絲倔強的抬了起來:「分吧。」
見她發話,眾人就將未洗完的衣物草草的分了工。
滄霓曾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此刻卻要清洗這麼骯髒的東西,心中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她明白,除了像小玉那樣堅強下去,否則她什麼也做不了。
接過衣物,她含著淚,默默的搓洗起來。再苦,她也不能妥協。因為她知道,活著就希望。表哥……那個白衣勝雪的表哥一定會來救她,對,她要好好的活著。就如父皇曾說過,越是寒雪飄降,梅花越發傲骨。
就在眾人散去的一個時辰后,滄霓才在趙玉的幫助下將衣物清洗完畢。
第一次做這麼重的活,她幾乎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看著紅腫的雙手,她除了咬牙以外,什麼也沒說。
一切完畢以後,裡面的監工這才帶著她倆去領飯。一個饅頭,一碗白粥,加外一些有點餿臭的腌菜。
小玉很歡喜,她說她最喜歡吃腌菜,今天的份量有點多。可能因為很餓的緣故,她猛吃起來。儘管幾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可滄霓還是絕得不餓,有些悲凄的看著小玉狼吞虎咽的模樣。在心底,似乎她已經把她當成了妹妹。
小玉嘴裡嚼著饅頭看滄霓並不開動,有些好奇道:「姐姐,你不吃么?」
「我不餓,你吃吧!」她搖著頭說。
小玉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把饅頭咽下,隨即又把滄霓那個裝入懷裡,一臉乖巧的說道:「也許你現在不餓,晚上肯定會餓的,我幫你裝起來,你多多少少喝點粥吧!」
見小玉心是一片好意,不想讓小丫頭失望,滄霓只能默默的喝下去。
轉眼,一天又過去了,天色黑盡的時候,滄霓又隨小玉和那些囚婦進入了那間囚室里。
監管的士兵將房門瑣好以後,打著呵欠叮囑了幾聲,意思是讓眾人不要太吵以免擾到別人休息。
滄霓沒有說話,卻見其她囚婦已經紛紛躺上了木頭搭的床。她們看上去很疲憊,沒一會就有輕微的呼嚕聲。
趙寶走來,摸著她的手道:「姐姐,你的手好涼,要不我們去睡覺了?」
滄霓搖了搖頭,望著最後一絲燭光被人吹滅,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她看不清四周的一切,只覺得無盡的壓抑與恐惶襲上心頭。
如果這一輩子都要留在這裡,那該是多麼絕望啊。暴君,這就是給她的懲罰嗎?要她活在這樣的環境中,真是比死還要難受啊。
「小玉,你覺得這樣的生活絕望嗎?」滄霓喃喃自語的說著,目光獃滯的流淚。白日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已經無法再假裝。幸好有黑夜的遮擋,以至於她才不會過於狼狽。
小玉沉默了一會,輕微的呼吸聲讓人覺得她還存在。
許久她才道:「雖然絕望,可也只能如此。」
從未聽到這樣一個孩子會有如此成熟而滄涼的語氣,滄霓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道:「你有沒有想過死?」
「想過啊,可是如果死不了,那就更慘了。」
聽著趙玉的話,滄霓心中一驚,緩聲道:「怎麼了?」
「因為,如果你膽敢自殺,要是被人抓住,你就會被送往第四層的地獄塔。」
「呵呵,難道連偷偷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嗎?」
「沒有!」小玉斬釘截鐵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這裡面的所有人,都會監控你的一舉一動,如果你稍微有半點自殺傾向,她們就會向上舉報。」
「為什麼?」
「只要舉報成功,她們就有離開索命塔的機會,成為西寧府的人。」
「西寧府?」
「那也是關押罪人的地方,可那裡比索命塔好多了,那裡的罪人可以在光天白日之下做事,不但可以看見藍天白雲,而且還能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自由,這是每個在索命塔里的人,都嚮往的生活。」
滄霓聽罷,由哭轉笑,只是那笑,也許比哭還辛酸。原來在她不知道的世界里,有的人,還有如此卑微可憐的願望啊。
「小玉,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怕我輕生啊?」
聽著滄霓略帶哭腔的聲音,小玉安靜的躺在她懷裡點點頭道:「姐姐,無論如何你都要挺下去,別管那些人怎麼對你,也許她們巴不得你自殺呢,然後舉報,就有離開的機會。所以,你要活得好好的。」
滄霓聽完,除了點頭之外,又能做什麼?這裡,果真是,生不能生,死不敢死的地方啊。
就在姐妹二人都感覺世界變得如此蒼涼可怖之際,突聽一陣空靈切幽怨的歌聲響起。
女子纏綿妖柔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死亡氣息,令人聽著就恨不得想離開這個世界。
「歌聲又來了…….」滄霓真想隨著這個歌聲離開這裡,好去追尋已經死去的父皇母后。
趙玉反應沒有她那麼悲愴,而是淺聲安慰道:「姐姐,沒事的,過陣子你回習慣的。」
「難道今天又有人死嗎?」
「嗯,在這裡熬不下去的人太多了,幾乎天天都有人死。」
「那個女人被關在哪裡?」
「好像是第二層的侏儒塔吧!」
「既然是那個暴君最寵愛的妃子,他又怎麼狠心把最心愛的女人關在這種地方,這個男人,果真像惡魔一樣冷血啊。」
聽著滄霓的話,趙玉微微打了個寒顫道;「姐姐,以後別再提暴君二字了,若讓人聽到,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她輕哼一聲,後果還有比這更糟的嗎?
「那個女人的聲音真動聽,不知道長的是什麼樣,真想看看她啊。」心中在陡升悲憐的同時,越發好奇的想知道,那個在深夜無盡絕望中,唱出這種歌聲的女人,究竟是誰。
不料這個想法剛剛成立,卻被趙玉打斷:「姐姐,睡吧,你還想去第二層啊,那裡的人可都要被砍去四肢像侏儒一樣,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我知道……」滄霓淡淡的垂下頭,不錯,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公主了,任何的好奇,都不會再輕易滿足了。如果想真正知道,不知要付出什麼樣的慘痛代價呢。
「姐姐,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身份,那你可以跟小玉說說,你成親了沒有嗎?」
腦海里陡然浮現出一抹白皙俊毅的身影,表哥溫柔淡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霓兒,一定要活著,為你的父皇母后報仇,取得暴君信任,然後殺了她。
這是來到這個塔里,她第一次紅了嬌靨,可惜在黑夜中無人知道。
「沒有……」
「那姐姐有喜歡的人嗎?」
「嗯。」她輕輕回答,眼底卻是一片羞澀。可轉瞬,想到自己的不潔之身,又是一片凄然。
「那他在哪裡?他有被押到這裡嗎?」
「他在外面,他不會被押到這裡,終有一日,他會來救我。」
「姐姐,不可能的,這塔外終日有那麼我禁衛軍看守,連蒼蠅都難以進入,何況是人。」
「但是我相信,表哥總有一天,會來救我的。」
轉眼,已經過去了七天。
七天時間裡,滄霓已經學會了如此苟延殘喘的存活,學會了,如螻蟻那般掙扎自己那卑微又可憐的生命。
每日粗重的勞作,讓她原本就纖瘦的身子,更是縮小一圈。那紅腫而又變得粗礪的指頭,都殘酷的說明了這最真實的一切。
她每天強行自己好好活下去,因為她是這裡所有人當中不同的一個。她有盼頭,她想見表哥,此生最深愛的男人。她希望他能來救她,哪怕這輩子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但她也想看看他。
今天的活比較輕微,大家早早做完以後就在囚室里休息,她一個人在旁邊發獃,這時囚室的房門被人打開了。幾個士兵巡視了一下,目光就落在了滄霓的身上,眼神有所前所未有的恭敬:「你就是滄霓?」
滄霓怔了好一會,沒有說話,只是用沉默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要面對以前不理人的囚犯,怕早就吃一頓鞭子了,可這幾個士兵沒有過激的反應,反而還很溫順的把她帶了出去。
「侍衛長要見你。」
留下這句話,就剩下滿囚室所有人的驚訝。
因為一旦入了這裡的人,就不可能與外界還有聯繫。更不可能踏出索命塔的塔門,這個女人不但成了個例外,而且還可以見到在她們心中像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侍衛長。
她究竟是誰?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又為何能出去,這一切,瞬間成了一個謎。
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彷彿可以驅逐一切寒冷。在塔里的恐懼,不安,這一刻,完全釋放。
周圍的鳥叫人更是讓人覺得能離開那裡,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
才七天,短短七天,滄霓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是的,七天的地獄生活,讓她覺得能站在此處的綠柳下曬太陽,是多麼來之不易。
「你就是滄霓?」
男子沉穩而剛健的聲音,將她拉回神來。
她抬起頭,對方身穿銀色鎧甲,手握寶劍,正穩如泰山般的站在那裡。只見他生得劍眉鳳目,鼻正唇薄。清冽的目光帶著一絲霸氣與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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