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之謎
賴大這一死也著實嚇了賈代化一跳,他雖然猜到自家府里必定有賈母的人手,但萬沒想賈母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賴大下毒!
他讓太醫細細查過賴大的死因,最後查到的是死於心疾!
死於心疾算不得什麼,每年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心疾,就像是先賈老太太也是死於心疾,不過這種事情發生在像賴大這麼一個年輕力壯的人的身上,這怎麼可能?
他查了半天,也始終弄不清楚賴大是怎麼中毒的?
賈代化暗暗心驚,這次賈母對付的還只是賴大,要是對付的是他的話……
賈代化和孫氏將寧國府上下查了一遍,好些只要和榮國府略略沾親帶故的家下人都被放了出去,除此之外,賈代化也讓人追查著賴家母子的下落,不過無論他們怎麼找,始終都找不到賴家母子的下落,倒是賴大家的一帶賴尚榮出逃,賈赦便馬上就從小鬼口中得到消息了。
賈赦摸摸下巴,「還真是沒想到啊。」
他早就知道賈母有意對賴大一家子出手,不過還真沒想到賴大家的和賴尚榮竟然能逃出生天!?沒跟著賴大一起死了,看來賴嬤嬤手上還當真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是他所不知道的。
賈赦不只知道賴家母子逃了出去,還知道賴家母子躲在那裡。
別看賴大家的好似性子直的有些蠢,但那小手段著實不少,不只把自家親兄弟給出賣,好換取自己逃生的時間,另外在京城裡還有一處旁人都不知道的私產,雖然不過是小小的幾間屋舍,又位在貧賤的南城,不過讓賴家母子躲上幾天也夠了。
「嘿嘿嘿。」鬼頭溱上前笑道:「要不我把那兩個送去跟賴嬤嬤做伴?」
賈赦曬道:「那豈不是便宜她了!」
賈赦沉吟片刻,「讓人護著賴家母子,不要讓她們被賈代化跟賈史氏的人捉到。」
賴大雖然儘力安排了,不過這京城是什麼樣的地界,賈代化要是真狠下心,時日一長,那會找不到她們。
鬼頭鬼臉微垮,又要加班啊。
他有些依依不捨的看著自己剩下的頭髮,感覺剩下的頭髮也快不保了。
賈赦沒對賴家的事多加註意,在送走了張氏之後,他也開始調查其生母之事。
他悄悄潛進了賈家祠堂,不出意料的,在賈家族譜之中,他全然看不見自己生母的姓名,就連一個簡單的XX氏都沒有。
賈赦微嘆,「看來還是得找他們了。」
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但他生母完全沒有上過族譜,可見得這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但如果說世上有誰會知道他的生身之母是誰,除了賈代善外,賈赦猜測,只怕張道士也是知道的。
如果張道士不是知道一點,當初在他被流放之時,張道士便不會旁的賈家人都不幫,就幫他一個。
要知道,在賈家子嗣之中,張道士最喜歡的可是賈寶玉,畢竟賈寶玉長的最像賈代善,可當賈家遭難之時,張道士幫的既然不是寶玉!而是他!
可惜張道士畢竟年邁,再加上他當時全然沒想到賈母既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當他回來之時,張道士已然逝世,倒是讓他錯過了了解自己身世的最佳時間。
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
賈赦悄悄地來到張道士的房裡,萬沒想到,張道士竟然已經在等著他了。
瞧著桌上早備好的兩杯水酒,賈赦微微挑眉,「你猜到我會來?」
張道士微微一嘆,「我早猜到,道友早晚會來。」
他用道友稱呼賈赦,而非賈大老爺,可見得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了。
賈赦微微一笑,張道士能得聖上親封什麼大幻仙人,可見得是有幾分本事的,他初到此地之時,還弄不清自己的身體情況,滿身鬼氣,讓以張道士之能查覺一二也沒什麼奇怪。
張道士凝視著賈赦,眼眸間頗有幾分關心之色,他直接問道:「敢問道友,大老爺他……」
要不是見這人身上沒有什麼奪舍的神魂不符之氣,只怕他早就懷疑大老爺是被眼前這鬼給害了,但要不是奪舍,好端端的大老爺怎麼會變成眼前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賈赦眼眸微眯,難得的因為張道士的顯而易見的關心之色感到些許的暖意。不過也感到有些疑惑,他生前是個妥妥的宅男,生平最愛的事情就是宅,以往老太太上清虛觀打醮,他也甚少跟著去,與張道士接觸不多。
平日里也只聽到說張道士是怎麼喜歡著寶玉,還想給寶玉作媒,要不是當年流放時,張道士誰都不幫,就只幫了他一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與張道士有些淵源。
賈赦勉強忽視心底的那一點疑惑,輕聲道:「我就是賈赦,只不過……是從三生石台前回來的賈赦。」
張道士一驚,「你去了冥界!?」
他微微沉吟,倘若如此,倒能明白大老爺身上為何滿身的鬼氣了,可……大老爺不只是滿身鬼氣,很明顯的也性子大變,即使妻亡子險喪,也不該性子變得如此厲害。
賈赦低聲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兩處的時間本就不對等的。」他輕描淡寫的便把這事揭過。
張道士沉吟了許久,「如此說來,可是你可是死而復生?」
他也隱隱聽了好些賈史氏弒孫之事,也私下與瑚哥兒詢問過,賈史氏當真是對瑚哥兒動了殺心,如果賈史氏敢對瑚哥兒下手,對賈赦下手又有何奇,到時只剩一個璉哥兒在賈史氏手上,要生要死還不就是賈史氏的一句話。
賈赦微嘆,也算是半承認了。他雖然不是賈母親手所殺,不過他賈家大房絕嗣,始終和賈母脫不了關係。
張道士一驚,怒道:「好大的膽子!」
賈赦瞧了張道士一眼,直言道:「她為何不敢!?」
賈赦頓了頓續道:「她占著名份大義,那怕不是我生母,也養了我一場,光憑一個孝字便可以壓死我,況且我一個母不詳之子,身份不明,又無母族相護,老太太想捏死我一家子,還不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張道士聽到什麼母不詳、身份不明之時,嘴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又強行忍住,只是那面部表情扭曲,顯然當真是忍的厲害。
賈赦眼中精光一閃,又續道:「我雖然察覺到了一些,但終究是晚了,當我趕到之時,張氏已經死亡,瑚哥兒受了重傷,還被他們拋進荷花池中等死,而璉哥兒……」
想想當時的情況,賈赦絲毫不懷疑璉哥兒被抱回賈母房裡,最後的下場怕是一個夭折了。
張道士氣的雙手直抖,「可惡!當真……當真……」
張道士說了二個當真,卻又不再說下去了。
賈赦加了一把火,「史氏在名義上畢竟是我生母,要是她告我一個忤逆……」
「呵呵。」賈赦忍不住笑了,「到時不只是赦的小命沒了,可憐這兩個孩子也得跟著赦一起被趕出宗族,再也見不得人。」
一個忤逆之子的後代能有什麼好,最趕出賈家宗族都是輕的了。
張道士冷聲道:「賈代化那廝不敢!」
賈赦眼眸微眯。很好,看來知道真相的人又多了一個賈代化了。
賈赦心下琢磨著,要不今晚再讓鬼頭帶著小鬼去跟賈代化談談心?說不定可以得知一二他生母的事情。
賈赦也不跟張道士兜圈子了,他直接問道:「敢問大幻仙人,我生母究竟為何人?」
張道士一楞,就連手中的茶杯掉落都沒有察覺,顯然是沒想到賈赦會問他這個問題,張道士強笑道:「赦哥兒怎麼問我這個問題了?這事你該問你爹才是。」
張道士說的雖然盡量平靜,但那微微的抖音已經出賣了他。
死貧道不死道友,賈代善當年自己搞出來的事,還是給他自己收尾吧。
「你知道我生母是誰。」賈赦直望著張道士的眼睛,「當我說我非賈史氏所親生的,你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
若非張道士早就知道賈史氏非他親娘,又怎麼會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呢?
張道士沉默許久,啞著嗓子道:「這外面流言極多,貧道多少也聽說了些。」
賈赦冷笑,嘲諷道:「張道士還真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當他不知道嗎?清虛觀畢竟是清修之地,又在京郊山上,流言要傳到清虛觀里,可沒這麼快,再則,以張道士和榮國府的親密度,也不會輕易的輕信什麼流言。
張道士被威逼不過,只能嘆道:「你該去問賈公!」
說著,張道士直接閉上眼睛,什麼話也不肯說了。
賈赦眼眸微眯,「即使你知道我會被賈史氏以孝道威脅一輩子,也不肯告訴我我生母為何人?」
張道士眉心微皺,低語了一句:「無量天尊。」
賈赦定定的看著張道士,終究還是不忍下手,畢竟在他流放之時,也就只有這個老人拖著病體幫他打點一切。
賈赦一揮手,如旋風一般的瞬間消失在清虛觀中。
橫豎還有二個知情者,他就不信他問不出個什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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