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恆靈
三輪黑日掛在血紅色的天空中，天空中漂浮的朵朵雲彩亦散發出微微的血光，令人感到十分詭異。這就是妖界中每過千年才可能會出現的的奇觀——烏日血空。
在荊棘遍布的山坡上，一個人吃力地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向山頂走去。淡藍色的血液不住地從他的脅下和四肢上滴了下來，將他所經過的地面染成入目驚心的藍色。此人身材高挑均稱、四肢舒長，長相俊朗明秀，只是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間卻露出兩隻尖尖的耳朵，一條漂亮之極的銀白色狐尾盤繞在他的腰間。
他就是恆靈，妖界中赫赫有名的九尾妖狐，一個實力強大的妖精。雖然他一向獨來獨往，更沒有割據一方的強大勢力，但在妖界中，沒有一個上位妖精膽敢輕視他的存在。所有的妖精都明白，他不是說沒有那份立國開疆的實力，不過是他一向厭惡被諸多的瑣事纏身，更不喜歡被國事禁錮在宮殿之中，自由自在的活在天地中才是他最為嚮往的一切。
但是卧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雖然他無意於爭權奪利，但沒有幾個上位妖精能夠容忍一個不向自己效忠的絕頂高手隨意出入自己的國土，更不要說千百年來恆靈所收集的寶物是如何地令他們垂涎三尺。他們在計劃了多年後，終於在烏日血空出現的前三天，默然不宣地向恆靈發動了暗襲。
十幾隻高等妖精在三個上位妖精的帶領下，乘恆靈流連於天地間的美景之時，成功地重傷了恆靈的四肢，若不是恆靈及時地警醒過來，差點就被擊斃在當場。不過隨後偷襲者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三妖被殺，五妖被恆靈重傷，幾乎被他打回原形。但是勝負的天平最終還是傾向於偷襲者一方，在三個上位妖精的帶領下，無法保持靈活身法的恆靈他很快就陷入了苦戰之中。
恆靈他拼盡全力地殺出重圍，此時的他胸前脅下處處是傷，淡藍色的妖血如泉水般地涌了出來。恆靈自知此時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毫不停留地向東方遁去，眾妖在後緊追不捨。他們都明白，如果今天讓恆靈成功地逃脫，當他養好傷之日，就是他們滅亡之時。在這次襲擊前，雖然所有的參加者都知道恆靈身手高絕，妖力強橫，可以說是妖界排得上號的高手，但此戰後，他們才駭然發覺，恆靈的身手比他們的預想還要高出一籌。
恆靈長嘆了一口氣，從襲擊之日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在他的身後，那三個上位妖精依然是緊追不捨，不置他於死地誓不罷休。三天里，他沒有合過一刻眼，食水不進。雖然以他的妖力，半年不眠、食水不進對他也算不得什麼，但是他連包紮身上的傷口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靠傷口自己癒合。可是稍微有點過大的動作，傷口就會崩裂，令他煩不勝煩。
大量失血的他已經不復有往日的妖力，現在的他絕不可能是那三個上位妖精的對手，他們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只是遠遠地跟著他，不讓他有停下治傷休養的機會，等待他血儘力竭的那一刻。
恆靈胸中怒氣難平地向身後看了一眼，雖然身後空無一人，但他很清楚，那些敵人正遠遠地跟著自己，等待合適的機會。他一向與世無爭，絲毫不參與到妖界中的爭權奪利戰中，只流連于山水間。可就是這樣，依然有人不願意放過他！
恆靈繼續向山頂走去，他知道自己的壽命已經不長了，現在的他已經無力逃出生天，不會再有捲土重來的機會。「這是最後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住！」恆靈默默地對自己道，他一定要讓這些妖精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石山並不算很高，恆靈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走到了頂峰，他找了一塊巨石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恆靈，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我宣誓效忠！」說話的是一個魁梧的壯漢，身高過丈的他站在山邊顯得威風凜凜，給恆靈以極大的壓迫感。恆靈心中暗暗苦笑，自己因為血液在戰鬥中的大量流失，妖力也連帶著急劇下降，才造成了現在的窘態。
「如山大人，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不是早商議好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的嗎？當時若不是如山大人對此點一再堅持，我和青羽大人也不會對他下此狠手，相迫不已。現在如山大人又出爾反爾，這就令我和青羽大人很難辦了。」說話的是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人，手中輕搖絹扇，若不是眼中時不時閃過一抹寒光，還真讓人難以將眼前的他和本身妖界暗狼聯繫起來。
妖界暗狼，妖界中的上位妖精，不要看他現在宛如一個年紀青青的男子，但他的真實壽命幾何已不為妖所知，現統領妖界東南方近三十萬平方公里的一片疆土，生性殘忍嗜殺，對待敵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這一次的暗襲中，也正是他重傷了恆靈的脅下，令他大量失血。
「暗狼大人所說不錯！」一個妖麗性感的女人說道。一頭柔順的青發從額頭向後梳，用銀鏈在腦後束成一串馬尾，讓人不禁為之眼前一亮。
她身上的穿著一件打造地十分精美的銀甲，如水蛇般的細腰旁，系帶著鑲滿鑽石的劍鞘，流光四溢的三尺青鋒劍握在她白嫩的手中。高可及膝的皮靴，更是托襯出她大腿的修長，靴上的一排黃金扣環，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就是妖界中少數的幾個女性上位妖精——青羽！
「青羽！我待你不薄，為何你也前來刺殺我！」恆靈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眼中卻流露出了無窮的怒氣。這個女妖能有今日的成就，與恆靈的大力相助可以說是脫不開關係的。在過去的數百年中，恆靈曾經多次地幫她躲過仇家的追殺，並以靈藥提高她的修為。她也是少數幾個知道恆靈洞府所在的妖精！
「恆靈，這也不能怪我！」青羽聳了聳香肩道，「你雖然在過去幫過我一些小忙，但卻不肯正式加入我的麾下，像你這樣強大的上位妖精，放你自由自在地在境內，令人很不放心的。而且你積攢了那麼多的寶貝、財富，又能有幾人不眼紅呢？」
「哈哈哈哈……」恆靈仰天長笑，笑聲充滿了蒼桑悲憤之意，直衝雲霄。他痛恨自己為何忘記了師父的教導，「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絕不會放過你！」師父去世之時仍對自己念念不記，再三叮囑自己世道險惡，可自己卻沒有將師父的告誡放在心下，依仗著自己高明的身手，終日沉醉於山水中。
今天，他終於自食惡果，居然淪落到了任這三個上位妖精隨意欺凌，若是在自己妖力的巔峰時，即便三人群攻，自己亦有信心全身而退，絕不可能落到現在這個狼狽的地步。「咳咳咳……」恆靈噴出了一口鮮血，染藍了他面前的青石。
暗狼三人心中暗自驚詫，恆靈的悲笑中固然是顯得中氣不足，顯然他那嚴重的傷勢已經無法再壓制下來。但百足之蟲，雖死不僵，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妖力依然令他們感受到膽戰心驚。「絕不能讓他活著逃出去！」三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
「我現在才知道，像我這樣的妖精原來是不容於這個世界的，即便我無意去傷害他人，他人也絕不會容忍我的存在！」恆靈一臉苦澀地道，「看來這一次我是在劫難逃了，你們不殺了我是絕不會罷手的！」
「沒錯，你若是識像，自己了斷了吧，我們會給你留一個全屍！」暗狼冷若冰霜地答道，此時，三妖的隨從們也趕了上來，八妖在暗狼他們身後一字排開。就以恆靈現在嚴重的傷勢，能否在這八妖手下逃離生天，尚是未知之數，暗狼他們一方自然是聲勢大振。
「全屍？」恆靈喃喃地低語道，「我死都死了，還去在乎什麼屍體是否完整？」
「我死都死了，還去在乎什麼屍體是否完整？」
「我死都死了，還去在乎什麼屍體是否完整？」
恆靈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已經令暗狼三人感到震耳欲聾的地步，山谷間不斷地傳來他悲憤的質問聲，久久無法散去。
暗狼突然發現恆靈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亮，彷彿變得無色無形，甚至於目光可以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他身後的景物。石山上的植株無風自搖，無數的土塊、石塊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緩緩地從地面飄向天空，天空中的朵朵血紅色的雲彩，迅速地向四面八方飄散開來，將那一輪黑日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這一奇詭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令他們目瞪口呆。
「小心！恆靈他要拉我們殉葬！」暗狼突然間領悟到了恆靈的用心，不禁心膽俱裂地大叫起來。
「爆！」只聽耳中傳來一聲恆靈那怒髮衝冠的大吼，隨後所有人都感到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閃過，那刺眼的光芒令所有人都在瞬息間失去了視力。暗狼他們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就地一滾，順著山坡向山下滾去。生死攸關的時候，縱然是貴為一方領主的他們也再顧不上什麼臉面的問題了。
「轟隆！轟隆！轟隆！」只聽山頂上傳來一聲聲震天地的巨響，大地也為之震動不已，巨大的聲波令暗狼三人感到頭昏眼花，胸口悶得令他們無法忍受。「噗！」三人中妖力最弱的青羽吐了口血出來，胸中的憋悶才緩和了兩分。暗狼兩人也並沒有比她好過多少，嘴角處亦掛著一道血絲。
其他八妖更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黑色的鮮血從他們的七竅中不停地流了出來。隨之而來的肆虐狂風將十一人都卷在了其中，暗狼、如山、青羽三人還勉強能穩住身體，那已受重創的八妖卻如同一片片輕若無物的枯葉一般，被風吹得四處翻滾。
不等他們喘過氣來，滾滾煙塵卷帶著數以萬計的大小碎石呼嘯著從天空落下，如雨點般狠狠地砸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暗狼三人縱然有雄厚的妖氣護體，亦感到石塊砸到皮膚上生疼生疼的，更不要說妖力遜色於他們不止一籌的那些屬下了。
更令暗狼他們感到憋氣的是由於石塊過於密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來得及使用自己的妖器護身，只能是被動地以妖氣防禦，苦苦地硬抗著那一**的攻擊。
當一切都已過去，天空重新回復清朗，恆靈的身影已經不復存在，只有一個深達百米，直徑五十多米的深坑永遠地留在了山頂，提醒著妖精們方才所發生的一切。沒有一個妖精看到在大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一道白光拔地而起，落入了黑日的懷抱……
「操他***！這個***混帳副主任！」陰天樂一腦門子的怒火無從發泄，只能站在馬路上罵個不停。自己費了多大的心力，才在現在這就業如此困難的B市得到一個進入國家事業單位的機會，區人事局都已經批准了調令，偏偏就全部都壞在了這個混帳王八蛋的宋振素副主任身上。
「你***不懂得調檔的手續，將事情搞得亂七八糟，最後***卻怪在我的頭上！」冬天的B市，夜色來的相當早，剛剛六點，天色已經十分陰暗。心情大壞的陰天樂順著馬路沿子，漫無目地地走著。雖然天氣很冷，他的肚子也在不住地抗議主人對它的虐待，可他就是不想回家去面對母親那失望的面容。這個職位，母親她寄託了相當高的期望，託了不少人為之說項。就在區人事局已批准調令，幾乎所有人認為大事已定的時候，偏偏最後壞在了這個副主任手上。
一想起這個名叫宋振素的副主任，陰天樂他就一肚子的怒火。做了這麼多年政府工作的他，居然不明白應屆畢業生和往屆畢業生調檔工作的不同！硬是要求陰天樂必須按照他的想當然提取檔案，為此還和社保的工作人員吵了起來，大罵了社保的工作人員一頓。就是這樣的一個不學無術的玩意，居然也爬到區政府某一部門的副主任，副處級待遇，老天真是***瞎了眼。
B市的天空雖然已經十分黑暗，但路邊的路燈並沒有因此而亮起來。路燈點亮和熄滅的時間是一年四季固定不變的，這就造成了夏天清晨天光早已大亮之時，路燈還在無私地灑下光芒；冬天夜色早已寵罩大地，城市中早已處處***通明之時，這趕路人迫切需要的燈光還遲遲不能亮起。
陰天樂沮喪地順著馬路沿子向北方隨意地走去，怒氣沖沖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後，一輛高檔的法拉利跑車歪歪扭扭地，宛若人喝多了酒一般地從后高速馳來，重重地從背後撞在了陰天樂的身上，可憐的陰天樂還根本還沒有搞清原因，就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路邊的大樹上，嗓子里一甜，幾口血噴了出來，人立時暈了過去。
「今天真***倒霉！」鄭陽一邊喃喃地咒罵著，一邊將車速提高到了200公里以上。辛苦地追求了一個半月，身邊的這個女人總算是答應了自己的求愛，可沒想到多喝了幾杯酒的他，又託大未開啟自動駕駛系統，就出了這麼檔倒霉事。
鄭陽掃了一眼後座上昏迷不醒的陰天樂，只見他渾身是血，左臂歪歪扭扭的放在胸前，顯然是已經骨折，只有胸口那極微弱的起伏證明他依然是還活著。
「陽哥，我們這是去哪？急救醫院早過去了！」女人總算是從一開始的驚惶失措中清醒過來，看了一眼車外的景色，驚詫地問道。
「少說廢話！」鄭陽惡狠狠地說道。
女人吃他一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那充滿了怒氣的面孔兩眼，縮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
優美的音樂突然在車內響起，神經緊繃的鄭陽雙手一顫，車子在路上不禁扭了兩扭，女人忍俊不禁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閉嘴！」鄭陽怒吼道，他先關閉了車載電話的可視系統，這才提起了電話。
「哪一位？」鄭陽的口氣並不客氣，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能做到這樣就很不錯了。
「是陽哥吧？」話筒里傳來一把動聽的女聲，鄭陽彷彿三伏天喝到了冰水一般，口氣立時軟了下去。「娟大姐啊，有什麼事找我啊？不知道是您，還以為是我那些不開竅的小弟們呢。」
「又在車上玩女人呢吧，怪不得你不打開可視系統！」被鄭陽稱為娟姐的女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嘿嘿嘿……」這個啞吧虧鄭陽也只能無語地吞下，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是因為車上有陰天樂而不敢打開可視系統吧。
「老爺子有事找你，現在是晚上八點，希望你十點前能來這裡！」娟姐依然是那付不冷不淡的口氣說道，「事關你的前途，不要讓老爺子等你！」說完電話即被掛斷了。
鄭陽無語地將電話放下，腳下一踩剎車，法拉利停靠在了路旁。
「唉！」沉默了半晌的鄭陽長嘆了一口氣，向車外四處打量。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郊區人煙較少的地方，距離車子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楊樹林，在稀疏的星光下，黑沉沉的一片。鄭陽將車開到樹林邊的土路上，兩人將呼吸微弱到難以察覺的陰天樂扔到了樹林深處，用枯枝爛葉掩蓋起來。由於時間無多，也無法將他埋入土中，只好先這樣放著。
樹林外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輕響，法拉利已經高速地離開了這裡。
「他……***……混帳！」陰天樂毫無血色的嘴唇中艱難地罵道。在鄭陽接電話前，大概算是迴光返照吧，陰天樂他已經蘇醒了過來。雖然說他無論如何也掙不開自己的雙眼，但還是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真是倒霉透頂了，先是到手的工作又丟了，現在竟然連命都要丟在這裡了。傷口處的血液似乎是已經止住了，但是身體卻是越來越冷，那股寒氣一直透到骨髓中去，就連動動嘴唇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是一件要費盡全部氣力的事情。
「媽媽現在肯定在家裡急得不行了吧。」陰天樂的眼角變得濕潤起來，父親去世得早，他可以說是由母親拉扯大的，自己剛剛從學校畢業，想著能找個工作，賺一些錢來補貼家裡，讓母親也能享享福的時候，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都是那個混帳王八蛋！」陰天樂對鄭陽可以說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扒他的皮！自己才剛剛22歲，由於家裡窮困，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交過的他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他不甘心啊！
月光漸漸地西斜，陰天樂的手腳已全部都失去了知覺，身體冰冷，心臟已經接近停止跳動，只有意識還在苦苦地支撐著，他不想死！他還要孝敬母親！他要回去找鄭陽報仇！
就在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一團拳頭大小的銀白色光球突然詭異地出現在了樹林之中，並迅速地飄到了陰天樂的身體上方，一股奇異的暖意立時傳遍了陰天樂的全身，令已瀕臨絕望的陰天樂又生出了一絲希望。
「人類啊，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你願意將你的身體奉獻給我嗎？」一個飄渺不定有幾分蒼桑的聲音在陰天樂的腦海中響起。
「你是誰？」陰天樂聞聲不禁有兩分驚惶失措，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鬼嗎？一向是無神論信徒的他感到無名的恐懼。若不是身體無法支配，恐怕他第一反應就是有多遠跑多遠了。
「我的名字叫恆靈！你願不願意與我共享你這個身體？」聲音繼續說道。
「共享我的身體？」陰天樂疑惑地問道，「那我的意識還會存在嗎？」計算機、文件夾共享他明白，他也聽說過古代曾有過借屍還魂的事情，但是人的身體也能共享嗎？
「廢話！如果說你的意識都不存在了，就不叫共享你的身體了！」那個聲音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道，「行還是不行？我沒有多餘的力量長時間地來維持著你的生命！」
「好吧！我願意！」求生的渴望壓倒了心中的恐懼，情況再壞也不過是死罷了！
懸停在陰天樂身上的銀白色光球突然光芒大盛，照得漆黑一團的樹林里一片光明。陰天樂只覺得眼前一亮，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沖入了他的眉心，直撲腦海。
陰天樂只覺得腦海中彷彿有千百隻螞蟻在不停地爬動啃食著自己的腦子，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令他生不如死，卻偏偏又無計可施。若是在平時，他恐怕早已痛得滿地打滾，連吼帶叫了吧。此時若是有人在他身邊，就會發現他身體上每一塊皮膚都在不由自主的輕輕跳動，由於極度痛苦，原本還勉強算得上英俊的臉龐已變得有幾分猙獰，七竅中甚至已出現了一絲血跡。
他緊咬著牙關，儘可能地保持著自己的神志清醒，雖然那個神秘的聲音並沒有要求他這樣做，但是他卻本能地這樣硬挺了下來。
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一直在持續著，就在陰天樂的神志即將崩潰的時候，銀白色的光球已經全部融入他的體內。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也消逝地無影無蹤，
他只覺得腦海中哄然一聲巨響，就人事不知了。
「哈哈哈……我恆靈又復生了！」那個神秘的聲音這一次卻是從陰天樂的口中發出，笑聲中充滿了喜悅之情。
「這小子意志力很強啊，這種痛苦竟然都咬牙硬挺了下來。算你小子命大，我老人家倒霉，沒有得到全部的控制權，也總比什麼也沒有得到強！」
在妖界里毀滅肉身的他，元神竟然奇迹般地來到了人界，還恰好遇上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類，恆靈他不禁感謝上天有靈。原本會徹底地消失在天地間的他，竟然得到了新生！
此時，樹林外傳來吵雜的腳步聲，幾道光柱從樹林外照了進來……
當陰天樂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邊睡著的母親那憔悴的面容、深陷的眼窩和花白的鬢角，陰天樂不由得鼻子一酸，眼角流出淚來。自己虧欠母親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現在不但沒有補貼家裡，反而讓老人為自己擔驚受怕。
「樂樂醒來了！小姨，樂樂醒來了！」一個年青的少婦喜出望外地一邊拍打著陰天樂母親的後背，一邊大聲地叫著。陰天樂勉強地對她微微一笑道：「表姐，讓你們擔心了！」
「樂樂醒來了？」母親立時抬起頭來，看到陰天樂那充滿了愧疚的雙眼，不禁老淚縱橫。
「孩子，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大家都為你擔心死了！」母親一邊擦著臉頰上的眼淚，一邊撫摸著陰天樂的手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媽，我沒事，你不要哭了，好嗎？」陰天樂的眼角也滑下了一串淚珠，這一次可真的是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從此天人兩隔了。
「小姨，你就別哭了，樂樂醒了過來，這是喜事啊！」表姐連忙遞過手絹，連連勸慰道，「樂樂現在剛醒，你可不能讓他情緒過於波動，這可是對恢復不利的事情啊！」
「對對，你說得對！」母親強笑道，「我這是喜極而泣，他醒過來了，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小姨，你已經在這裡守了三天三夜了，還是回家去休息休息吧，大軍哥他們很快就到了，我們會照顧好樂樂的。」表姐對陰天樂的母親道。
母親猶豫地看了陰天樂兩眼，搖搖頭道：「我就在這裡歇歇吧，這樣回去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媽，回去吧！」陰天樂也吃力地說道，剛剛蘇醒過來的他，連轉個頭都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是啊，小姨，你回去吧，不然樂樂他還沒有好，你的身體就會先垮了的。」表姐也在一旁勸道，「這樣，樂樂他也會心裡不安的。再說，醫生也說了，只要樂樂清醒過來，就不會有大礙了，您就放心地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吧！樂樂你在這裡好好休養，媽媽晚上再來陪你！」母親擦乾了眼角的淚水，轉身離開了房間。陰天樂長出了一口氣，感謝地對錶姐點了點頭，閉上了雙眼。
「這裡是？銀河系！」看著眼前呈巨大旋渦的星團，陰天樂不由得目瞪口呆。
銀河系大約包含兩千億顆星體，其中約一千億顆恆星——我們的太陽就是其中之一。它是一個典型螺旋狀恆星系，直徑約為十萬光年，太陽距離銀河中心約二萬八千光年。銀河系有三個主要組成部分：銀盤、銀核和暈輪。
四條巨大的旋臂環繞組成了銀河系的銀盤，銀盤的主體是無數年輕的藍色恆星，太陽位於人馬座旋臂和英仙座旋臂之間的獵戶座旋臂上。
星系的中心凸出球狀部分是銀核，它非常明亮。這個區域主要由大量的密度很高的恆星組成——主要是年齡在一百億年以上的老年紅色恆星。大量的證據表明，在銀河的中心區域可能存在著一個巨大黑洞。
在銀盤周圍的一個球型區域內彌散著暈輪，這裡恆星的密度很低，存在著許多由大約一萬到一百萬顆老年恆星組成的星團。
陰天樂甚至於根本就沒有多想這一切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被眼前的美景徹底的吸引了，雙眼再也離開不了這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幕。
「看夠了嗎？年青人！」直到耳邊傳來了一個充滿了蒼桑的聲音，才將他從眼前的美景中驚醒過來。
「你是誰？」當陰天樂看清身邊的人時，他不禁連連退後了幾步，神情緊張地看著他，雙手情不自禁握成拳頭。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大異常人的男子，此人身材高挑均稱，足有一米**以上，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相貌英俊瀟洒，別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氣質，令人過目難忘。最令陰天樂感到吃驚的是他那長至腰間的銀白色長發，彷彿一條銀白色的長綢一般，絕對令那些大做洗髮水廣告的明星美女自愧不如，長發間露出兩隻尖尖的耳朵，與人類完全不同。
「喂，忘恩負義的傢伙，這麼快就忘記了你的救命恩人了嗎？」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救命恩人？」陰天樂不禁一楞，這才反應過來，原本昨晚那個聲音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啊。
「我再介紹一次，我叫恆靈，你身體的共享者！」恆靈淡淡地道，「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東西可送你，等出了院，我會再來找你！」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陰天樂大喊道，「恆靈先生！」
「不要叫什麼先生，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叫大人或叫閣下！」恆靈並未轉過身來，只是側頭說道。此時陰天樂才注意到原來他還有一條漂亮的尾巴盤在了腰間。
「你不是人類吧？恆靈大人！」陰天樂小心謹慎地問道，看他的模樣怎麼樣也不像是普通的人類。
恆靈淡淡地一笑道：「原來你注意到了啊。」
「廢話！那麼明顯的特徵，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到！」陰天樂不禁心中暗道。
「不要在心中亂嘀咕！」恆靈雙眸中帶上了一絲凶氣，「有什麼話就直說出來，別以為在心中嘀咕我就不知道了！」
「啊？」陰天樂大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心……心中所想的，你……你……你全都知道？」
「當然！」恆靈傲然而立道，「你我共享這個身體，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
「那……那……那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陰天樂問道。
「哈哈哈……」恆靈仰天大笑道，「我是修行千載的妖精，你豈能與我相比！」
「妖怪！你……你你你是妖怪！」陰天樂大吃了一驚，雖然早已有恆靈不是人類的心理準備，仍然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獃獃地看著恆靈無法喘過氣來！
「妖非妖，人非人，站在你們的立場上，我是妖；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你們也是妖！」恆靈冷冷一笑道，「人人妖妖，不過是不同的種族在進化過程中走了不同的路而造成的結果！」
「可是妖怪殘酷無情，在傳說中他們常常食人，還以各種殘暴的方式殺人！」陰天樂不知道從哪湧出一股勇氣，坐在地上大喊道。
「不錯，有不少妖怪確實可以以人類為食。」恆靈冷冷地一笑道，「不過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嗎？你們不也是以這個世界上的其他生靈為食嗎？弱肉強食的法則在任何時代都是適用的！」
「可我們不是！我們維護弱者的生存權利！我們設立各種自然保護區來保護動植物！」陰天樂叫道。
「是嗎？」恆靈意味深長地看了陰天樂一眼道，「你自己都不相信的理論還想來說服我嗎？雖然我剛來這裡，但人界的許多事情我已經從你的腦海中獲取了足夠的知識！」
「我來問你，野生的東北虎和華南虎現在在哪兒？中國的亞洲象還餘下幾頭？長江流域中揚子鱷的數量能超過一個省轄市裡一個小區的人口數量嗎？」恆靈問道，「根據你腦海中的記憶，2055年10月，一支由六十多條漢子組成的「討伐軍」從廣東順德、懷集等地出發，浩浩蕩蕩開進廣西橫縣的附城、校椅、雲表三鎮，開始對南來鬱江平原越冬候鳥的連續三天的血腥屠殺。共有一萬多隻黃胸鴉、池鴛等珍稀的和不珍稀的鳥類，慘死在人的淫威之下。」
「這就是你們維護弱者的生存權利所做的努力嗎？在你們大肆地吞食著各種其他生靈的時候？不過更令我感興趣的是，你們人類自己內部仍然是爭鬥不休，殺起自己的同族毫不手軟，還冠冕堂皇地給自己找出種種理由。實在是好笑啊！」恆靈大笑道，「人類果然是一個虛偽的種族！」
「你們吃豬狗牛羊，我們妖怪偶爾吃吃人，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恆靈看著一時說不出話來的陰天樂道，「記住，弱肉強食的法則在任何時代都是適用的！日後，我們將面對更多的麻煩，記住這一點對你日後能夠活下來，至關重要！」
「你為什麼要救我？」陰天樂對著遠去的恆靈背影大喊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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