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永別恆靈
「這就是我與恆靈的初次見面，那時他與我一起共享著這個軀體。」陰天樂攤開雙手，無奈地苦笑道，「我就因此而得了一條生路，不但體質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發化，就連你們妖族所特有的妖氣也可以修鍊了，成了人類口中名副其實的妖人。」
「可是後來呢？既然恆靈大哥是與你共享這個軀體，那為什麼不能請恆靈大哥直接與我談話？」懷玉氣憤了半晌后，接著問道。
「雖然說我們的初次見面並談不上愉快，甚至說是有些不和，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我們可以說是在不斷地鬥口**同生活。為了讓我在人界中獲得更好的機會生存下去，恆靈指點了我許多許多的事情，幫了我不少忙。後來，我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陰天樂長長地嘆息道，「恆靈他雖然高傲，卻有一顆與世無爭的心，若不是暗狼、青羽他們三人的所作所為過於卑鄙，恆靈也不會對他們恨之入骨，一定要重回妖界，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這個公道是一定要討的！」懷玉恨恨地道，「大哥與他們無仇無怨，甚至於對青羽那個賤人還有恩惠，既然他們當初做出這樣卑鄙的行為，就應當為此承擔應有的後果！」
「後來，我們聯手在人界闖下了一點小小的名頭。」陰天樂的語氣轉為了低沉，幾乎弱不可聞，「我們為了給恆靈他重塑肉身，在人界中到處尋找各種天傑地靈的珍稀異寶，在一次尋寶的過程中，我們徹底地失手了，遇上了一個當時我們根本無法匹敵的人物……」
說到這裡，陰天樂眼中的淚水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從臉頰上滑下……
這一次的他們確實是運氣差到了極點，本來只是到羅馬尼亞來碰碰運氣，找一株日後恆靈重塑肉身必須的達羅絲亞恪，達羅絲亞恪是妖族的念法，換成中文叫聚靈草。
沒想到東西是沒有半點線索，卻無意中撞見了提菲羅亞刻侯爵——一個六代的老吸血鬼。看來教庭稱羅馬尼亞為吸血鬼天堂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不知道為什麼，提菲羅亞刻侯爵立時看上了陰天樂，一路上多次派人「邀請」陰天樂未果后，提菲羅亞刻侯爵這一次親自出馬。老牌吸血鬼的實力果然是名符其實，在恆靈的指點下陰天樂費盡心機付出了滿身的重傷的代價才從他的手下逃了出來。
「呼呼呼……」陰天樂感到自己的肺里火辣辣般的疼痛，已經即便大張著口也無法吸入一絲新鮮的空氣。四肢更彷彿墮著萬斤重物，一抬手一舉足都要自己付出莫大的氣力。若不是堅韌的意志，恐怕早已經癱倒在地了。
他身上價值上萬美金的名牌服裝也早已失去了本來面目，到處都是烏黑的血跡和一道道宛若刀割后的裂縫，露出肌膚上令人觸目驚心的無數傷口。一隻褲管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了陰天樂血跡斑斑的小腿，上面有兩道深可見骨的爪傷。
身後是一處幾乎覆蓋了三分之一背部肌膚的嚴重燒傷，原本白晰的皮膚已經變得焦黑，結成了一塊塊慘不忍睹的血疤。難以忍受的炙痛時時刻刻在折磨著陰天樂本已虛弱不堪的身體。
「不要再跑了！先收拾收拾你身上的傷口吧！」在陰天樂腦海中已經沉默了良久的恆靈突然說道。
「呼……不……不跑了？」陰天樂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道，「那……那個王……王八蛋還……還在後面跟著呢！」
「坐下！調息！」恆靈的語氣變得斬釘截鐵，沒給陰天樂半分討價還價的餘地。
「呼……」陰天樂長長地呼了口氣，倚著一棵大樹慢慢地坐了下來。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時間，你根本不可能和那個老東西耗到那個時候。」恆靈的語氣平靜無波，絲毫沒有半分緊張的感覺，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你該不是想束手待斃吧？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陰天樂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頻率，一邊包紮著身上的傷口，一邊詫異地問道。
「那個老東西之所以一直沒有追上來，其實是在等你將最後的一點氣力耗盡，那時再殺你豈不是手到擒來。」恆靈並沒有回答陰天樂的疑問，淡淡地說道，「既然逃不出去，不如背水一戰！」
「那個王八蛋就那麼厲害？連你都對他束手無策？」陰天樂問道。
「不厲害！我要是能恢復當年兩成的妖力，殺他和殺小雞沒什麼區別！六代的吸血鬼在我眼裡算不得什麼，真正煩人的是第一代和第二代吸血鬼。」恆靈依然是以平平淡淡地語氣回答道。
「既然你當年那麼厲害，就沒辦法幫我殺了他？」陰天樂奇道。
「你連我當年五十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縱有千般方法，你卻沒有能力施展，有什麼用？」恆靈答道，「好了，靜心調息，老東西很快就到！」
不久，從黑暗中就閃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形。金髮藍眼，蒼白而毫無血色的皮膚，再加上舉止優雅的動作，一身修剪合體的黑色禮服，相信所有不知內情的人都會將他認做是歐洲諸多王室成員中的一個。
「有趣而可愛的小傢伙，你怎麼不跑了？」提菲羅亞刻侯爵笑容可掬地說道，「這麼多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年輕有活力的敵手，你給我無聊的生活帶來了諸多的樂趣，這幾天來，我可是過得很開心啊。」
「呸！莫名其妙的傢伙！」陰天樂扶著樹榦慢慢地站起身來，「老子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怎麼和你結了仇，讓你和發情的母狗一般死追著我不放！」陰天樂的英語說的並不純正，但這並不妨礙提菲羅亞刻侯爵的理解。
「真是不懂得禮貌的野蠻人！」提菲羅亞刻侯爵臉色微變，「中國人尊老愛幼的偉大傳統看來是沒有遺傳給你。我可是活了近千年的老人了，竟然這樣和我說話！」
「嘿嘿，尊老愛幼確實是我們的傳統，但是對於你這種為老不尊的傢伙，我沒當面罵你是老王八蛋就相當給你面子了！」既然這一戰已經是無可避免，陰天樂他也毫無顧忌了。縱然打不過他，言語上也要氣他個半死。
「你想激怒我，再乘機逃跑。」提菲羅亞刻侯爵哈哈笑道，「小傢伙，我勸你省省心吧，這種低級的手法幾百年來我早已經看多了。」
「唔……」陰天樂一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怎麼把這個忘記了，該死！該死！看來已經有很多人罵你是千年的老王八蛋了，你早已經聽習慣了，甚至於已經將他當作了自己的外號，三天不聽就吃不下飯了吧？」
提菲羅亞刻侯爵的雙眸立時變得血紅，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地放肆了，就連五代的吸血鬼，也不得不給他些面子。眼前這個不過二十五六歲的中國人，竟敢在他的地盤上當面如此地羞辱他，又怎麼能不令他怒火勃發。
「小傢伙，不必再賣弄你的口舌了！」提菲羅亞刻侯爵厲聲說道，「由於你方才的表現，我決定不光要吸干你的血，還要把你變成我的後裔，看你到時還如何反抗我的命令！」暴怒中的他已完全地放棄了原本再戲弄陰天樂一番的打算，而直接地採取了行動。
彷彿一道黑煙般，提菲羅亞刻侯爵在瞬息間已橫穿過兩人間近百米的距離，右手抓向陰天樂的脖子。「媽的，老王八蛋的速度比剛才還快！」陰天樂的話根本來不及說出口，一個側滾以毫釐之差躲過了提菲羅亞刻侯爵的首次攻擊。
提菲羅亞刻侯爵的右手毫無聲息地，彷彿捏豆腐一般沒入了陰天樂身後的樹身，在上面抓出一個手腕粗細的樹洞來。
「慢！」陰天樂大喝道。
「怎麼？你想要跪地討饒嗎？」提菲羅亞刻侯爵從樹身上抽出右手，獰笑道，「晚了！小傢伙！下一次你不可能再躲過了！」被他手上力道震碎了樹榦的大樹立時轟然而倒。
「我只是不想做個糊塗鬼！」陰天樂說道，「你為什麼看上我的血？羅馬尼亞這麼多人，你應當不缺少血源吧？」
「哼哼！看在你那鮮美的血將給我帶來的快感上，告訴你也無妨！」提菲羅亞刻侯爵冷笑道，「那些賤民腥臭而充滿了毒素的血又怎麼能和你的血相提並論！你是來自東方的修行者吧，我吸干你那充滿了靈氣的血，我的實力會再上一個台階！」
「老王八蛋！」陰天樂大罵道，同時彈身而起，直向提菲羅亞刻侯爵撲去。既然左右都是死，陰天樂寧肯選擇戰死！
「那後來呢？」懷玉連忙追問道，纖細的掌心裡布滿了微小的汗珠。雖然已經知道這一場必然是陰天樂生存了下來，但那驚心動魄的過程依然讓她聽得十分揪心。
「後來？」陰天樂凄涼地苦笑道，「正如恆靈所說，我根本就不是提菲羅亞刻侯爵的對手。」
「哈哈哈……小傢伙，你怎麼可能是我提菲羅亞刻侯爵的對手，現在你還有什麼鬼主意嗎？」提菲羅亞刻侯爵看著四肢已被他折斷、下頜也被他卸下、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地上的陰天樂獰笑道，「不要那樣狠狠地看我，能將鮮血獻給我提菲羅亞刻侯爵，並成為我的後裔是你莫大的福氣。雖然對男人我並不感興趣，但是我可是認識不少對此極有興趣的傢伙的。」
「嘎西地撈玩哈達！」被卸去下頜的陰天樂口齒不清地罵道。
「罵吧！罵吧！」提菲羅亞刻侯爵帶著勝利者的笑容道，「越憤怒，你的血就會越鮮美。等我給予你初擁后，你就再也不會有念頭反抗我的命令了！」一邊說，提菲羅亞刻侯爵一邊俯下身來，口中的犬齒慢慢地伸出嘴唇，一口咬在了陰天樂的脖子上。
陰天樂能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正不停地從脖子上的傷口湧出，流入提菲羅亞刻侯爵的口中。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漸漸地變得模糊，一股絕望不禁湧上心頭，若真的被提菲羅亞刻侯爵變為他的後裔，以後的日子將是生不如死。
「天樂，以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方才一直陷入沉默的恆靈突然說道。
「還有以後嗎？無能的我拖累了你！」陰天樂嘆息道。若是自己能發揮出恆靈一成的妖力，今天也絕不會是這種一邊倒的悲慘局面。
「記著日後你有足夠的實力時，去妖界替我滅了那三個傢伙，為我出一口氣！」恆靈淡然地說道，「這些日子來，和你相處地很愉快。」
「你要做什麼？」陰天樂連忙追問道，一種不祥的感覺由心底升起——這些話太像遺言了！
「與其我們一起生不如死，不如讓你留下來為我報仇！我是絕不會做這些魔族走狗的臠童！」恆靈斬釘截鐵地說道，「永別了！我的兄弟！」
「不要……」陰天樂只覺得腦海中紅光一閃，一股沛然巨力從眉心炸開，並迅速地漫及到他的全身。瞬息之間，他的意識已徹底沉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
當他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艷陽高照的白天。他驚駭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痊癒，竟然一點傷痕也未留下，至於提菲羅亞刻侯爵已經無影無蹤了。
「果然是合魂術！」懷玉立時軟倒在了陰天樂的懷中，口中喃喃道。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從她雙眼中湧出。
「不錯，恆靈他用了合魂術！」陰天樂嗚咽道，「他犧牲了自己，挽救了我！我發現自己的妖力巨增后，再去找那個老王八蛋卻再也找不到了。後來，我才知道，提菲羅亞刻侯爵當晚就被妖火化成了飛灰，永遠也不可能復活了。」
懷玉好半天才停住了淚水道：「大哥雖然肉身被毀，修行千載的元神也受到嚴重的傷害。但是他的元神與你融合時所發出的妖力也絕不可能是一個六代的吸血鬼所能承受的。」
「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恆靈。」陰天樂凝視著懷玉的雙眼道，「他的靈魂已與我合為一體！」
懷玉艱難地坐起身來，美目迷離地看了陰天樂半晌，那副心碎的模樣令陰天樂心生痛惜，忍不住想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安慰一番。
「大哥！」懷玉順勢撲進了陰天樂的懷裡，大聲地叫道，「你就是凝晶的大哥恆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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