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宴

王亦正要跟著入宮，卻被黑著臉的王越拉過：「亦兒，蘇姑娘的身世，爹已經給你查清楚了。」

這下，王亦便跟著王越先到別處，聽著父親的話。

越聽，神色便越是發寒，待到跟著朱永入宮的時候，王亦溫潤的神色，全程都冷冰冰的，待到面聖時，才忍著變回去，可一旦坐下，便又是不自覺冰冷，在喝了一口酒後，覺得味道熟悉，目光這才柔和下來。

晚宴如期而至，在一片歌舞昇平中，朱見深為眾將領封功進官。

許朱永子孫世代承襲侯爵之位，並拜王越為右都御史，其餘三子，也有功獲官，其中尤以王亦功最高，成就最大，包括朱永在內的多名將領都誇讚其謀略，朱見深很是欣賞，大肆褒獎他，並破格封第一次論賞功績的王亦為從五品武略將軍，一時風頭無限，羨煞旁人無數。

二十一歲就獲封得將軍的，實在少見，何況王亦本人又是品貌絕佳，風逸俊朗，至今無妻妾，一時間，成了許多千金小姐仰慕肖想的對象，其中就包括滿眼羞澀的蘇辛。

「恭喜恭喜！」

「王大人好福氣啊！」

身邊恭維不斷，王亦只是客套地應幾句。

「將軍如此年紀就有如此成就，實在是可喜可賀呀！」

恰此時，蘇明端著酒杯來寒暄。

王亦淡笑著與他碰酒小嘗一口，搖頭：「大人客氣。」

「唉，我膝下的幾個孩子，都是不中用的，可就沒將軍這般的功績。」蘇明懊惱道。

「大人客氣，都還年輕，總是有機會的。」王亦放下酒杯，回道。

「將……將軍。」

蘇辛微紅著臉過去，給王亦福禮。

王亦淡淡點頭，面露疑惑：「你好。小姐，不知您是……」

「啊，她是老夫的二女兒，蘇辛。」蘇明笑著摸著鬍子：「想來，是仰慕將軍風采，想與將軍閑談幾句。」

王亦如何看不出二人心思？聽蘇明這麼一說，溫聲問道：「聊了許久，還不知大人是……」

「下官乃姑蘇通判蘇明，見過將軍。」

蘇明一看有戲，立即朝著王亦作揖，而蘇辛的臉上，笑容更甚。

然而，王亦原還溫和有度的臉，瞬間便冷成冰雕，眼中泛著陣陣寒氣，直勾勾地看著低頭的蘇明。

只覺後背一涼，疑惑抬頭，對上的，卻還是王亦帶笑的眼眸：「原是蘇大人，大人不必多禮，姑蘇是個山清水秀的富饒之地，我也去過幾次，早知，該去拜訪蘇大人的，只是那時還是個無所作為的野小，怕大人瞧不上。」

「將軍不必妄自菲薄，您如此風姿，又怎會沒有作為？」蘇明大笑著搖頭。

然而，他卻不曾發現，王亦看似溫和的眼睛，其實早已經帶著無盡的冷漠和疏離，而蘇辛見他原只是與旁人聊幾句便作罷，卻與自己父親聊許久，還不時看向自己，臉色更紅，跟在王亦身側便沒再走了。

只是，她會錯意了，王亦確實不時在看她，但眼神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忽然間，王亦一把拉住蘇辛手腕，眯著眼道：「蘇小姐客氣，我一個人習慣了，蘇小姐金枝玉葉，該是享福的命，這樣的事，怎麼能讓你做？」

說著，還淡笑著一手拿開酒壺。

許多人，包括蘇辛在內，都以為王亦對她有興趣，前者妒怒，後者羞紅。

蘇明與後頭的張氏可樂壞了，再次與王亦寒暄幾句，便帶著飄飄然的蘇辛回了位置。

淡然掃視周遭幾眼，王亦輕放下酒壺起身：「阿庸，給我看好位置，別讓隨便什麼人來這裡，尤其是這酒壺，別給任何人碰。」

「是。」

阿庸自然看出來王亦對那蘇辛根本沒半分意思，更知道他方才攔著蘇辛，是不想讓她碰蘇靈產出的酒，但還是疑惑道：「可是公子，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王亦厭惡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搖頭：「碰到個不幹凈的東西了，髒得緊，去洗洗。」

「噗！」

阿庸看著自家主子那嫌棄得和什麼似的神色，再看還一臉桃花痴望著主子背影的蘇辛，不厚道地笑了，暗自點頭，相比蘇辛，公子看上的蘇靈，可比這個上得了檯面太多。

「果然，公子就是公子，大將風範，看人的眼光也是那麼好！」阿庸抱著酒壺，一臉崇拜地感慨。

湖邊，王亦洗了好久，皮都搓得通紅，這才作罷起身，然而在聽見熟悉的笑聲后，王亦停了步子，驚喜地看著前方。

不過在看清前方情景后，臉色卻再一次寒了下來。

「你堂堂的翰林學士，之前居然也這般不正經？」蘇靈笑著看向柳藝：「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學士的？」

「誰知道？可能真的和我家那位老爹說的一樣，祖宗們哭著喊著給我討來的。」柳藝笑著順手摘過身側的樹葉：「不過，時運還是不濟了一些。逃學斗惡霸，反倒被他們遛著打，要不是我哥他們幫忙，我可能就得英勇犧牲戰場了。偷雞被抓，落了個空，這還不是慘的，最慘的就是，我進學府那次，玩心大起，就拿筆墨在先生臉上畫了只王八，王八是化成了，不過……」

「玩兒大發了，先生醒了？」蘇靈眼泛淚花：「真能耐！」

「唉！」柳藝誇讚道：「蘇老闆就是蘇老闆，猜對了！我也沒想到，本來都安全撤退了，誰知道老先生他一歪頭，就……將墨筆給吃進鼻子了，頂著一腔墨，給弄醒了。」

蘇靈由衷嘆道：「柳公子，你可真是個人才！」

「別提了。」柳藝一臉晦氣地擺手：「為著那事兒，當年我這天才可是吃盡人間疾苦！你說，他自己醒的，能怪我嗎？不由分說就拿戒尺抽我，我挨了兩下疼得厲害，當然得躲著不是？追不過我就別追嘛，一把年紀還跟著鬧騰，一不留神閃了腰，又怪我頭上。我爹又是個暴脾氣，大冷天的，扒我衣服，就留條底褲在，將我綁在前院晾了一天，你說說，過分不？第二天還逼著我去上課，先生一見我就犯心病，整整一個月，我都只能站外邊兒聽課。唉，現在想起來，還是牙疼！」

「那先生現在還待見你不？」蘇靈笑了好半響，才緩出氣問。

「額……」柳藝面上閃過尷尬，摸了摸高挺的鼻子：「我後來做官，也見過他幾次，不過……每次一見我，都會氣得抖兩下鬍子，還沒等我上去，就用臀對著我，完全不理睬。」

蘇靈：「……你也是活該了。」

正說著，王亦忽然毫無徵兆地從一側出來，有夠黑著的臉和恐怖的神色，將前面二人嚇得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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