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二更)
剛回到府里的松格里,只換了身便服,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被一個從外面衝進來的小人兒撲到了懷裡。
「額涼!糕糕!不給!打!」弘暉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指著拿鵝黃色軟帶子綁著他肋下的明心。
同樣圓滾滾的小肉臉兒氣鼓鼓的,肖似四爺的眉頭還煞有其事的緊緊皺著。
「滾滾跟額娘說,今天吃了幾塊糕糕了?」松格里笑著點了點弘暉的額頭。
四爺來正院並不多,但是跟弘暉相處時,並不像前世那麼嚴厲。
有鄭嬤嬤管著大半後院的事務,她平日里陪著弘暉的時候極多,所以這輩子弘暉身上一點怯懦的樣子都無。
有時候,松格里看著滿院子亂走的弘暉,和沖著自己耍脾氣的弘暉,會不自覺地怔忪起來。
若是上輩子,自己也能要強幾分,不把四爺那麼放在心上,是不是……弘暉就不會死?
所以明明知道弘暉被養的脾氣有些大了,她還是不太忍得下心去對他嚴厲管教。
「嗯……一塊。」弘暉咬著手指頭想了下,軟軟的小奶音說著一塊,手指頭卻比了個二,心裡想著,這樣就不算說謊了吧?
「嗯?若是滾滾說謊,明天可就沒有糕糕吃了哦!」松格里似笑非笑盯著弘暉,他左看右看,裝作不懂的樣子,就是不敢看她。
「那額娘幫你打明心姑姑,明天滾滾沒有糕糕吃了。」松格里假裝板下臉來。
弘暉偷偷看了眼明心,明心趕忙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又偷偷看了眼板著臉的額娘,嘴巴一癟,就想哭了。
「不打,滾滾,壞,不打。」弘暉撅著嘴,抬起頭看著松格里,眼眶中已經含了一泡淚水。
「那下次滾滾不許亂髮脾氣,不許說謊,不然就一直沒有糕糕吃。」松格里瞧著弘暉的樣子,心都要化了,只勉強裝成嚴厲的樣子,若弘暉再軟軟撒次嬌,她估計就得叫明心端糕點盤子來了。
好在弘暉骨子裡還是那個比較聽話的,他搖搖頭,軟乎乎的靠在松格里懷裡,眼淚被搖了出來,順著白嫩的臉頰滾落:
「不敢了,滾滾,乖。」
「滾滾真棒,一會兒午膳額娘准你吃兩顆魚丸。」松格里心疼的替弘暉把眼淚擦了去,把他抱在懷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聽到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弘暉小嘴巴馬上就朝上彎了起來,還帶著幾分抽泣的節奏,真真是讓松格里和明心都受不住,常嬤嬤就更不用說,早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聽到松格里的話,也不吩咐小丫頭,自個轉身就出了院子,親自去膳房吩咐和準備小主子要吃的魚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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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德妃娘娘宣福晉進宮了。」蘇培盛彎著腰,陪著小心低聲彙報。
這位爺去年還算是有點子人氣兒,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可出了幾趟京城辦了幾回差,性子又愈發冷了起來。
粘桿處也算是歷練出來了,雖然收攏了不少新人,可也沒出什麼岔子,隨著四爺對府里府外把控度的加深,好像脾氣也跟著更深不可測了些。
「嗯,二部怎麼說?」四爺筆下不停,淡淡的問了句。
粘桿處這輩子從成立開始,就是上輩子二十年後的雛形,各部職責分明,倒是比上輩子更快就上手。
一部負責他的安危,二部負責府內府外的情報消息,三部負責刑罰審訊,四部負責各種雜事。
因為有粘桿處的存在,他這輩子辦差比前世容易了許多,在萬歲爺和太子爺那裡得了不少讚揚。
初開始,他還有些喜悅的樣子,現在已經是輕描淡寫,不見任何情緒波動。
「據說是因為……因為爺半年沒進正院的事兒。」蘇培盛也不是半年前的蘇小爺了,對蘇大總管這個職務愈發得心應手。
以前還都叫哥哥,現在碰著小太監,才二十歲的蘇培盛都已經成為爺爺輩兒了,讓他好是不自在了一陣子才適應過來。
四爺聞言,筆尖頓了一下,又繼續寫下去。直到寫完信,將信裝到信封里,交給二部的頭領,這才捏著鼻根放鬆了下來。
關於福晉,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想法,若說一開始是為了跟福晉別苗頭,可半年過去,那股子火氣早就散盡了。
他目前……也不討厭福晉,儘管李氏只要逮到機會,就要拐彎抹角的給福晉上眼藥,但經歷過了弘昐的事情后,他也開始拿出在政事上的三分之一認真度去分辨,自是不會輕易聽李氏的。
不過,若是讓他就這麼去正院兒……他也不想就這麼過去。
都是皇子阿哥,憑什麼別人的福晉都小意奉承,就他福晉給他臉子看,若說別的皇子阿哥做的比他好,那四爺是萬萬不能信的。
再說,去年松格里算計他的事兒,即便他把佛珠又撿了起來,可還是忍不住有些胸中發堵。
被正妻算計,推給小妾這種事情,任哪個男人都無法接受,難道還等著他來服軟?
當時他是沒反應過來,可半年下來,什麼也都該想明白了。
自己剛說了要留在正院跟她聊聊,轉眼就中了助興的藥酒,說是巧合,那是蒙傻子呢吧?
四爺不否認,對這個有計謀有脾氣的福晉,他很反常的有些感興趣,但他這個人從來不會強摁人低頭喝水。
話還是那句話,他就不信了,看誰能倔強的過誰!
蘇培盛完全不知道,冷著俊臉一副高深莫測樣子的四爺,內心還是有點兒中二風的獨白。
所以說這男人啊,只要是遇到感情問題,就是牽到南京去,他還是頭驢,該幼稚愚昧的時候,絕不帶差一丁點事兒的。
「福晉回來后,可有說什麼?」四爺神色淡淡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后,問道。
「回爺的話,福晉回來后,用過午膳……就跟大阿哥一起午睡了。」蘇培盛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回答。
「知道了,請鄔先生過來一趟。」四爺臉上沒什麼表情,內心也沒什麼大的波瀾。
既然她還是沒想清楚,那繼續冷著點就是,早晚她會想明白,不管她性子好壞,倔強與否,沒有自己允諾,她還是寸步難行。
這位爺完全忽略了仍然把管家權扔給松格里的事情,即便他不忽略,也只會覺得是為了保障弘暉的安全,並不影響什麼。
朝鮮發生了大災,國內死傷不少,大清應朝鮮國王李焞之請,調撥米糧三萬石,救濟朝鮮災荒。
四爺從去年初開始,就被萬歲爺分到了戶部,所以這件事情,也是他跟馬爾漢在忙,馬爾漢快要致仕,並不多管事,他肩上的擔子重了許多。
現在太子還深受萬歲爺寵信,雖偶有矛盾,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鄔有道在府里,更多時候就是幫著他處理公務,好在鄔有道是個有條理的性子,幫了他不少,不然只靠他,怕是得累個夠嗆。
「爺,李格格院子里的長樂又來了,說是李格格身子不適,請四爺過去。」等四爺跟鄔有道一忙完,送鄔有道一出門,蘇培盛就轉回身來回話。
剛才因為四爺忙著公務,蘇培盛不敢打擾,長樂已經等了有一會兒子了,若是四爺再不過去,怕是西院兒里那位,又要鬧將起來。
眼下,蘇培盛是越來越看不懂四爺的心思,若說四爺寵著李格格吧?這位格格若是太過分,四爺就會很明顯的冷她一陣子。
可若說四爺不寵……這李格格來勾搭,基本上十次里能有五六次四爺都會過去,也由著她鬧脾氣,估計李格格有時候都拿捏不準這位爺的心思。
正院那邊就更是難看明白,若說四爺對福晉不上心,蘇培盛自個都不信,可若是上心,這……哪有一冷就冷半年的啊!
好歹是正院福晉,初一十五的都不過去,也算是福晉管後院管的嚴,鄭嬤嬤也聽指揮,不然怕是連侍妾都能爬到福晉頭上去。
蘇培盛不明顯的搖搖頭,算了,身上少了點兒東西,就是沒辦法理解這男女情愛什麼的,左右把主子伺候好了就是,多餘的也不用他想著。
「派太醫看過了嗎?」四爺只輕描淡寫問了一句,完全沒有站起來往出走的意思。
「沒有,聽長樂說是沒胃口,就想著見見爺。」蘇培盛複述了一遍長樂的話,只感覺羞恥度……稍微有點兒高。
「讓人好好伺候就是。」四爺沒多在意,又拿起了一本治理水患的古籍看起來。
這兩年雖說沒有大災,可明年南方是有水患的,上輩子勞心勞力,也沒起上多大作用,這輩子提前預備著點兒,能多救些老百姓就多救些。
雖然不算是信仰,到底是信佛,該狠的時候四爺不會猶豫,但是能心善的時候,四爺也會竭盡所能。
到了晚間,四爺直接去了烏雅氏那裡,李氏躺在院子里聽說以後,當即就摔了一個茶盞。
「賤人!哼,等我……有你好看!」李氏只是咬牙切齒罵了幾句,就過去了。
一是四爺積威漸重她並不敢過分,二是想起上次生弘昐時候的事情,所以現在她倒是學會了收斂性子。
本來四爺以為福晉怎麼著也會再堅持段時間,昨天就放淡了心思。
沒想到,第二天一下朝,四爺就在外院門口見到了李福海,這實在是不能不讓他驚訝。
「奴才給爺請安,爺萬福金安。」李福海恭敬的給四爺行了個大禮。
「起來吧,有事兒?」四爺挑著眉頭,本來古井無波的心湖又開始泛起漣漪來。
「回爺的話,福晉說請爺賞臉去正院用晚膳,大阿哥今兒個一大早起來,就一直在問阿瑪去哪兒了呢。」李福海趕忙笑著回話,態度帶著幾分諂媚。
四爺突然有種微妙的滿足感,打過了年開始就越發像快四十歲的心態,好像一下子年輕到了十八,有種水泡兒在心頭裂開的感覺,怎麼說呢……酸爽,帶著點子癢,總歸是讓人舒服的。
這話兒怎麼說來著,山水輪流轉,早晚有相逢。
硬氣了半年以後,福晉……這是在邀寵?已經被人隱約著開始叫冷麵四爺的他,唇角難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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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可能也許,四爺,淡定!
哎媽第四十章終於解鎖了,枸杞都想哭了,這幾天真是打客服電話打爆了要~感覺身體被掏空~無妄之災難受呀~
嗚嗚……為啥作者收藏和預收停下了它的腳步,是JJ抽了嗎?小仙女們,枸杞覺得枸杞還能搶救一下,真的~
明天十二點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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