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立威

侯府立威

千秋公主大駕光臨,即使混賬如侯爺也不得不連滾帶爬跪在地上,更別提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久聞公主大名,個個瑟瑟發抖,深怕被公主看見折騰。

時于歸一臉嫌棄地站在門口,剛一進門差點被甜膩的香風嗆倒,剛隨著屋內眾人的動作,味道瞬間又濃郁了不少。她厭惡地退後一步,指揮長豐把帘子劈了。

在眾人尖叫聲中,長豐利劍出鞘,富貴艷麗的帘子重重地落在地上,屋外寒風陣陣,頓時吹散了不少味道,冷風貫穿入屋,凍得屋內眾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屋內輕紗覆體,薄裙上身的侍女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時于歸這才邁了進來,她先是掃了一眼屋內的女人,眉頭蹙起,似笑非笑地說道:「侯爺的日子當真是溫香軟玉,富貴逍遙啊。」

顧聞岳欺軟怕硬,他害怕一切比他強勢的人,顯然千秋公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個連聖人都敢忤逆的人,自然不會是好相處的角色。他戰戰兢兢站在下首的位置,公主不賜座自然不敢主動坐下。

時于歸看向侯爺邊上的兩個嬌滴滴的女人,人比花嬌,一舉一動都帶著無限媚意,右邊的女子體帶幽香,左邊女子眉梢間都帶著勾人的味道。

怪不得侯爺不願意抽身溫柔鄉。時于歸漫不經心地想著。

一屋子的人都等著公主發話,卻一直未聽到聲響,有大膽地偷偷抬眼看去,只見她盯著侯爺的兩位妾侍發獃,臉上表情似厭似笑,怪異得很。

「不知公主駕臨鎮遠侯府,有失分寸,還請公主贖罪。」關鍵時刻,還是顧明朝頂用,他上前一步行禮請罪。

身處這等奢靡富貴鄉中,時于歸的視線都不由在他彎折的腰線上一閃而過。

狹長精緻的腰帶包裹著精瘦的腰肢,那一截腰肢多一份顯胖,少一分顯瘦,恰到好處,連帶著舉手投足都帶出溫文爾雅的味道,更別說聲音都還這麼好聽。

顧明朝敏感地注視到公主的視線,頭皮一麻,深怕公主出什麼幺蛾子。

時于歸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起來吧,靜蘭上來,陪本宮坐會。」

顧靜蘭驚訝地抬頭,看到時于歸笑眯眯地對著她招招手,態度自然親昵,屋內眾人的視線又偷偷打量著一直不說話的六娘子。

時于歸說得位置在她左側,這原本應該是侯爺坐的,若是她坐了便是搶了侯爺的位置,公主這舉動有些微妙。

「顧侍郎右下方坐。」時于歸又開口說道。

顧聞岳臉色極為難看,眼神不敢看向時于歸,便惡狠狠地等著顧靜蘭,若是她敢坐上去明日便給她好看。顧靜蘭沉默地站著,突然仰頭笑了笑,笑容如春意燦爛,瞬間花開枝頭,她提起裙子恭敬行禮,一步一步走到時于歸的身邊。

身後是生父宛若實意的惡意,兩位姨娘幸災樂禍的眼神,但她毫不畏懼,一步步走到時于歸的面前,這條路,她註定是要走過去的,一個人,不畏艱難,不懼險惡。

時于歸笑意增深,越看她越覺得滿意,她伸手牽著顧靜蘭的手,轉頭又對顧明朝說道:「顧侍郎還不坐嗎?」姿態語氣反客為主,全然不把現任侯爺放在眼裡。

顧明朝失笑,他剛剛上前一步,就聽到侯爺厲聲呵斥道:「公主雖為萬金之體,卻主次不分,喧賓奪主,有礙聖人聖明。」

時于歸眉梢一挑,大笑道:「侯爺如今倒是想起主次了,本宮倒想問你,一個奴籍也敢讓你稱她為長輩,這就是侯府的主次,侯府嫡庶不分,難道還要大英圍著你侯府轉不成。」

原來時于歸早就聽到之前的對話,此時立刻發難,動作迅速,言辭犀利,蔑視不屑的眼神直視一旁的芳姨娘,高高在上,宛若注視著螻蟻。侯爺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芳姨娘在府里橫行跋扈,那受過這等落掛,當下腦袋一熱,反駁道:「難道公主牆角偷聽就很……啊……」她話還沒說完,長豐上前劍鞘猛地擊向芳姨娘,芳姨娘瞬間被擊倒在地。

「放肆!」長豐一聲怒斥,神情冰冷,劍鋒若隱若現,乍一看非常嚇人。

「本宮說話,你這等奴婢也有膽說話。」時于歸冷笑,「今日不教你規矩,來日怕是要翻天了。」

芳姨娘渾身劇痛,不清醒的腦袋也被臉上的劇痛刺醒,連忙爬起來抱住侯爺的腿大喊饒命。

侯爺連忙抓住她的手,滿臉不舍,此時說話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尖銳,只得諾諾地說道:「公主息怒,府內人不懂事,還請公主饒命,待公主回去,定當好好教訓。」

時于歸天真一笑,眼角的紅色淚痣躍躍欲飛,像是灌了一肚子壞水的小狐狸。

「何必迴避我,我一向聽聞老侯爺治家極嚴,不知府上頂撞尊客的處罰是什麼?」

侯爺面色慘白,他這輩子極為懼怕老侯爺,哪怕在他去世十三年後聽聞他的名字也兩股戰戰,一時沒了分寸,芳姨娘見狀放聲大哭,凄凄慘慘,臉上早已暈花了妝。

「既然侯府沒有規矩,那不如按照宮裡的來,長豐,拖出去張嘴三十。」時于歸冷冷地說道,她一向痛恨這些妾侍,處置起來從不手軟。

「侯爺救我,侯爺救……嗚嗚嗚……」長豐嫌她吵鬧,順手割下一塊布塞進她嘴裡。

「顧明朝,顧明朝,你,你。」顧聞岳沒了主意,只知道叫著顧明朝的名字,惡狠狠威脅人的話卻不敢說出口。

「侯爺叫顧侍郎如何,這明明是本宮下的命令。」時于歸笑顏如花地說著,屋內隱隱傳來芳姨娘的悶哼聲,和長豐打臉的巴掌聲。

屋內眾人瑟瑟發抖,深深低下頭,深怕入了這個魔頭的眼。

時于歸不說話,自然也沒人敢說話,直到外面聲停,她這才笑說著:「都怪這個奴婢不懂事,亂了本宮今日的行程。」她說著,斜了一眼一旁的侯爺,侯爺眼珠子不停地向外看著,心神不寧的模樣。

「侯爺。」她暗含威脅地喊了一聲。顧聞岳一個哆嗦連忙收斂神情。

「今日巧遇侯府六娘子,蕙質蘭心,本宮尤為喜歡,一月後陪學禮在即,想著六娘子還未笄禮正好入宮陪本宮學習,如今是來知會一聲侯爺的。」

時于歸放下重磅炸彈,侯爺的心思瞬間從外面移了出來,驚疑地打量著上面的顧靜蘭,又看著千秋公主神情嚴肅,不像說謊,心中波濤不平。

「公主謬讚,小女粗鄙那入得了公主的眼,但是吾還有一女,名顧雅蘭,性格溫順,更為合適。」

——顧雅蘭為芳姨娘幺女。

鎮遠侯小心思一向活絡,他心知陪學禮能為顧雅蘭帶來名聲,顧不得外面哀嚎的芳姨娘,連忙為自己的幺兒開口說道。

兒茶聽到侯爺竟拿顧雅蘭對比自家小姐,一時惱怒,脫口說道:「八娘子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到底是誰粗鄙。」

侯爺原本便一腔憋屈,兒茶撞到槍口上,瞬間暴怒,厲聲呵斥道:「放肆,這裡豈容得了你說話,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顧明朝上前一步,擋在兒茶麵前,低聲說道:「公主還在,侯爺越權了。」

「公主也定當是秉公執法,兒茶身為奴婢口出惡言,以下犯上,著實該打。」顧聞岳暗地裡瞧了千秋公主一眼,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侯爺為何不聽公主的意見了。」顧明朝不為所動,看似柔和似麵糰,實則油潑不進地堅持著。

時于歸看著他,只覺得他一舉一動都好極了,連這般無賴的話都說得格外風度翩翩,有理有據,笑著眯了眼。

顧聞岳聞言,視線看向時于歸。

他不信大庭廣眾之下,公主會偏頗至此。不過這也不怪他,畢竟他的腦仁大概只有米粒這麼大,一點也不了解千秋公主的脾氣。

時于歸果然點了點頭,笑說道:「一般人自然都是一視同仁的。」顧聞岳嘴角揚起,對著顧明朝還未露出嘲諷地笑來,只聽到時于歸擲地有聲地說道:「可本宮豈是一般人。」

「這小丫頭有句話說的不對,這不是識不識字的問題,而是,一個賤婢所生的孩子也配和本宮成為手帕交,我看鎮遠候是昏了頭了。」時于歸瞬間變臉怒斥,眉峰挑起,氣勢洶洶的模樣。

「天色不早了,本宮也累了,侯爺就不必送了。」時于歸站起來,施施然地說道。

她走到門口,眯著眼注視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芳姨娘,嘴角微微一彎,露出嘲諷的笑來,她扭頭,像是一個孩子天真無邪地看著侯爺。

「本宮希望在一月後的陪學禮上,看到一個高高興興的六娘子,侯爺明白我的意思吧。一定要高高興興,白白嫩嫩,缺一點我可要上門和侯爺討教討教了。」

她笑得極為純真,把最後一句話咬得極重,眼角微微望著,那點硃砂痣就留下一點點痕迹,映得她淺淡如琉璃的眼珠子越發得明亮。

侯爺的腦子從沒有轉得這麼快過,連連彎腰說道:「明白明白。」

時于歸對著顧明朝和顧靜蘭眨眨眼,對比來時的翻牆而入,這次大搖大擺地出去。

待時于歸的背影消失不見,顧聞岳立馬變臉,直起腰來就要打顧靜蘭耳光,被顧明朝一把抓住,手指剛勁有力地鉗住侯爺的手腕,冷靜地說道:「侯爺別忘了公主剛說的話。」

「是啊,你在幹什麼。」時于歸突然出現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門口的場景。顧聞岳面色一白,訕訕地收回手,張了幾次嘴,這才諾諾地解釋道:「誤會誤會。」

「哎,我忘記說了,過幾日公主府會派人前來,還請侯爺做好準備。」時于歸說完這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聞岳,這才轉身離去。

就在侯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又猛地轉身,嚇得侯爺下意識後退一步,臉上表情驚恐未定,定格在臉上說不出的滑稽,她笑意濃濃,眉梢眼角俱是奸計得逞的狡猾,圓滾滾的大眼睛一閃一閃。

「侯爺可得好好的,別又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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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每天都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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