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吊打

馬球吊打

應著千秋大典越來越近,皇宮內今日起開始連擺十天盛宴。大英國傳統運動項目——馬球,每日都在進行。馬球場上各色旗幟里紛紛豎起,五彩燈籠被高高挑起懸挂在各個角落。低眉順眼的宮人,手捧琉璃托盤,身著朱紅身穿方領襦裙半臂裝,裙角綴著層層祥雲,一條黃色綢條絲帶自兩側垂落,隨著宮女蓮步輕移,似瑞氣祥雲騰空而起,著實喜慶熱鬧,令人目不暇接。

今日千秋公主親自下場與英國公幼嫡子楊堅比試,場下已經站了十人,分穿紅藍兩色衣服,其中千秋公主率領的是一隊紅衣女子軍,個個面如芙蓉,身若柳枝,偏偏長發束起,面色沉穩,帶出不一樣的英氣。另外一邊藍衣服的楊堅則是率領四個高門子弟,十人兩兩站隊,手中球杖互相擊打一下,指揮官聽到五聲脆響依次響起,這才高聲唱道:「入場。」

千秋公主懶洋洋地收回手,看著楊堅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招貓斗狗一樣,渾不在意又帶著居高臨下地味道。

「等會可別找人哭鼻子。」

楊堅面色青白交加,正要發作就被身邊的人拉著離去。

時于歸眯著眼看著他離開,見他面色陰沉,嘴裡念著,估計可不是什麼好話,心中嗤笑,扭身對著一旁四人揮手。

「走。」

她經過看台的時候對著正位的聖人咧嘴笑了笑,聖人臉上露出和藹寵溺的笑來,對著她招招手。時于歸使了個眼色,其餘四人便各自去準備,她獨自一人上前,站在台下。

「可別胡鬧,傷了人可不行。」惠安帝假意呵斥著,眉眼帶笑,眼色柔和,看著台下英姿勃發的女兒,像是一朵生機勃勃的牡丹,艷麗充滿生氣,不需言語,只是站著便是百花之王,貴氣奪目。

「兒臣曉得。」時于歸眨眨眼,嬌俏地說著,見聖人無奈地笑著,突然露出狡黠的笑來。

「此番若是兒臣勝了,可否向父皇討要一樣東西啊。」

惠安帝失笑,見她大眼閃閃,便知道是看上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奈何是自己最喜歡的女兒,當真是有求必應,只得略帶矜持地說道:「若是孤能做主,普天之下自然都是我兒可得。」

他態度自然倨傲,畢竟大英國地大物博,而千秋公主如今是大英國最為尊貴的女子,自然應有盡有。

時于歸聞言行禮,高興地說道:「那父皇可就要看好了。」

惠安帝連連點頭,含笑看著她離去,又看著她飛身上馬,姿態瀟洒,臉上笑意盈盈。

大英國第四任聖人惠安帝生得一副和藹模樣,膚色白皙,臉龐圓潤,薑黃色常服,聯珠團窠紋內用金絲勾勒鳥銜花枝的圖案,上接日月星辰,下連龍虎鳥獸,花紋團團盛開,外罩雲霧綃制的赤黃袍衫,頭戴黑色薄紗襆頭,腰系白玉九環帶,腳蹬虎皮六合靴,端的上是富貴祥和。

他身旁坐著兩位身著艷麗宮裝的女子,正是如今後宮內最為得寵的兩位主子。右邊容貌艷麗者為麗貴妃,左邊氣質端正雅正的為嫻貴妃。

「千秋公主當真是英姿勃發,這女子馬球隊氣勢不凡,與眾不同,依臣妾看今日頭籌得數公主。」一旁的嫻貴妃開口贊道。她是惠安帝還是皇子時便被冊封的側妃,在聖人身邊有幾分面子,如今內宮無主,後宮鳳印一分為二,其中一份就在嫻貴妃手中。

惠安帝聞言大悅,看向嫻貴妃的臉色也柔情許多。

「臣妾看公主訓練的四位女官,下盤沉穩,動作敏捷,此戰楊郎君凶多吉少。麗貴妃覺得了。」

一旁的麗貴妃聞言,臉色便有些不好。她是英國公嫡女,十六歲入宮侍奉,如今在宮內算是盛寵無邊,聖人對她百般恩愛,可到底是一個貴妃,前頭還有兩位比她入宮時間早的姐姐,有些話,年長的可以說,她卻不能說。再者今日下場的是她的親弟,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偏頗一直對她有敵意的千秋公主。

「千秋公主自然是極好的,但楊郎君和其餘四人也是長安城內有名的馬球好手,戰火還未開始,臣妾還是不便多言了。」麗貴妃四兩撥千斤地回著,她伸手搖了搖扇子,用手捂住半邊臉頰,突然嬌笑道,如花面容真似嬌花盛開,眉目含情,臉頰生春,她嬌嬌地反問道,「楊郎君右手那邊可是御史大人之子謝書華,這人球機可是得聖人親口稱讚過的呢。」

聲音如黃鸝脆鳴,嬌嗲中又帶著少女的天真,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聖人,眉間花鈿是一朵嬌艷的紅色荷花,精緻小巧,但她抬頭仰望別人的時候,真如牡丹成精,艷麗嬌貴。

惠安帝愛戀地看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麗貴妃低頭嬌羞一笑。

一旁的嫻貴妃目不斜視,對於咫尺之間的變化毫無變化,她面上依舊掛著嫻靜溫柔的神情,右手不緊不慢地晃著扇子,左手扶著茶杯壁沿,興緻勃勃地看著底下的動靜。

場下,指揮官站在千秋公主和楊堅的兩匹馬前面,他手裡拿著白色的藤球,只聽到擊鼓人一聲沉重悠長的鼓聲,這才沉聲大聲喝道。

「開球!」

一聲而下,手中的球瞬間被跑出,在艷陽下閃出一道白色的光澤,球剛剛落地,就被一桿月牙形的球杆瞬間勾走。

——是千秋公主得了首球。

擊鼓人敲了三聲響鼓,聲聲入耳,延綿不絕。

楊堅緊追其後,紅隊人馬兩人護在公主兩側,另外兩人分左右,在兩尺外隨時準備接應,藍隊人馬成包圍之勢把千秋公主團團圍住。

只見千秋公主執仗奔躍,迅如閃電,胯下黑色駿馬如風回電激,在人群中不停穿梭而腳步不止,紅色聲音在藍色聲音中如入無人之境,腳邊白球像是被球杆吸引,穩穩停在身邊。

一旁之人連球的影子都碰不到,不知不覺竟被紅隊人馬衝散開來,露出空門,時于歸眼睛一亮,右手猛地握緊球杆,用力一挑一揮,白色藤球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穩穩噹噹地落進球門之內。

擊鼓人連聲擊鼓,鼓聲激昂奮進,連綿不絕,看台上叫好聲鼓掌聲此起彼伏。一桿紅色旗幟被立了起來插在右手邊的位置,而案桌上的香才剛剛燒出一節半拇指長短的香灰。

時于歸眯眼看向不遠處的楊堅,做了男子行禮的動作,半是嘲笑地說道:「承認承認。」

楊堅氣得面色青白又發作不得,大庭廣眾,不遠處還是當今聖人看著,哪怕是露出絲毫不高興的神色都會被人攻訐。

他強撐著露出一絲笑意,回禮道:「公主技藝高超,佩服。」

時于歸抬了抬頭,絲毫不謙虛地大聲說道:「我可是真刀真槍練出來的,可不是別人捧出來的,自然厲害,今天你們要是打進一個球,我時于歸今後再也不碰馬球。」

此話一出,場內空氣先是一驚,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附和,倒是惠安帝站了起來,站到台前,指了指時于歸,笑罵道:「你這潑皮,若是輸了也要信守承諾,既然如此,不然孤也送上一道彩頭。」

他伸手把腰間的一塊玉佩取下,放到一旁女官的托盤裡,另一女官雙手舉起玉佩向眾人展示。

「只有一樣要記,切勿鬧出事來。」聖人掃視了兩隊人馬,也不知是對誰說,楊堅那隊面面相覷,倒是時于歸高聲應道:「父皇這塊玉佩兒臣可是看中很久了,兒臣先謝父皇恩典。」

惠安帝連連搖頭,雖是罵著,但語氣卻是極為寵愛。

「真是膽大的潑猴,等會莫要哭才好。」

此話一出,像是一個信號,眾人又恢復了熱鬧的場面,有讚揚的千秋公主的,也有為楊堅打氣的,一時間把氣氛推向一個高潮。

麗貴妃心情極差卻又不得不忍著,嫻貴妃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可真是有趣了,千秋公主膽識過人,果真不負聖人教誨。」

戰鼓接二連三響起,時于歸當真要如她之前所說讓對面打空球,一馬當先沖在最前方,一桿雪白月牙球杆揮得虎虎生風,時不時與隊友的球杆發出碰撞聲,藤球卻牢牢控制在她手中,之後更是連連洞穿大門。

直到指揮官喊停,香盡,對手連球都不曾碰到。

「好,好,好。」聖人大呼三聲,底下爆發出熱烈的聲音,時于歸驕傲地騎馬站在場中間,四名紅衣女子圍繞,當真是一枝芙蓉俏的模樣。她夾著馬匹,慢慢走到台下,接過女官的玉佩,笑著。

「兒臣說的話什麼時候失言過。母后當年叱吒風雲的模樣,我可不能給她丟臉。」她對著台上的聖人意氣風華地說著,含笑的眼睛掃過台上兩位坐著的貴妃,眼斂下的紅點在陽光下越發耀眼鮮紅,如一點硃砂牢牢印聖人心中。

「對了,兒臣可要向父皇討要一樣東西呢。」時于歸甩著玉佩笑容滿面地說道,語氣天真爛漫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我聽聞五弟這幾日總是被安師訓誡,想是明義殿太過冷清,只有我和五弟,不如讓六妹和七弟一同學習,再者五弟今年及冠,想是我們年紀輕禁不住風波,三哥恰巧還在禁足,不如一同入宮學習。貴為皇子應當克己復禮,學識過人,才能以德服人,哎,父皇可別這麼看我,實話實說了吧,安師實在是太過嚴格了,要是只有我和五弟當真是磨人,父皇就答應我吧。」

她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聖人,露出小女兒的嬌態,眉目懵懂天真,日光下像是蒙了一層光暈。

惠安帝恍惚以為是皇後站在台下,正要下台又猛地回神,想斥她胡鬧的話也說不出口,只得斜了她一眼說道:「就你機靈。我知你什麼意思,別亂來。」

台上兩位貴妃臉色驟變,又見那個鬧出一出鬧劇的人轉身離去,優雅地接過擊鼓人手中的鼓槌,重重敲了一下鼓面,大鼓發出陣陣嗡鳴。

楊堅面色陰沉,死死握住韁繩,喘著粗氣,盯著擊鼓台上的紅色身影。

「聖人在前,你是打算給誰看臉色。」謝書華上前擋在他面前警告道,「輸了便輸了,要是贏了我看才頭大。」

楊堅咬牙不語,別人不懂他卻是知道原因的,今日他的對手原本不是千秋公主,是她執意要和他打比賽的,如今看來不過是在打他臉,順便在打他姐姐的臉,不過是姐姐有意讓五皇子入朝聽政,這人竟然敢讓他和他姐姐如此下不了檯面。

——賤人!遲早有一天要殺了你。

他望著台上那個背影,血腥惡意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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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每天都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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