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皮皮就被逼的沒法子了,自己要出去,可是信號都沒有了,汽車根本就不能開,人就更不能走了。
人如果要走的話,那就只能是被風吹起來的,而且這邊坑坑窪窪,下水道什麼的特別多,一到了下雨的時候,下水井蓋就沒有了,人進去就進去了,屬於失蹤人口。
每年颱風都很多人死掉,皮皮窗戶都不能打開,一打開了,然後風就給你吹出來了。
他自己插著腰,只能再打電話,「你開擴音,拿著遠一點,就站門口。」
護工就很不樂意了,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可是,根本不行的,現在房門關起來了,我進不去。」
「找醫院,打開門。」
皮皮想了想,補充一句,「每天多五百。」
護工就很樂意了,「好的,馬上去找醫院。」
皮皮自己為什麼著急,因為他跟家裡通電話了,是家裡小三子打電話來的,問張頂頂的。
「爸爸呢?」
「爸爸生病了。」
「媽媽呢?」
「媽媽不是回去了?」
小三子就說不清楚了,蔡如意最後接電話,「沒回來啊,我們還以為一直在港城那邊呢。」
皮皮就覺得不對勁了,明明就是早就回來了啊,都好幾天了,「早上的飛機,直接就走了啊?」
急死了呢,他著急,本來不打算跟成成說,但是這個時候,還不如說了呢,所以他著急。
哪裡就想得到是遇到颱風天氣了呢,皮皮也是很為難的。
一個大活人,怎麼就能失蹤了呢,給打電話,根本就是打不通的,因為張頂頂現在沒信號。
成成自己聽著外面的雨聲,就跟是砸在自己頭上一樣的,覺得太難過了。
抱著頭,聽到門輕微的響,他自己就趕緊抬起來頭,這下護工是清楚的看到他眼裡面的失望了。
「是大蔡先生。」
然後護工也長心眼了,我不進去了,我就站在門口這裡開擴音。
「爸爸,我覺得我們得談談。」
然後護工就看到成成自己翻了個身,很不耐煩了。
「能聽的到嗎?」
那邊皮皮還在說,護工就看到成成一下子就眼神看過來了,下意識的往後退,後面就是門,她是怕成成摔東西。
成成又不說話,護工就乾巴巴的說了一句,「能聽到的,說吧。」
皮皮一直沒得到回應,怕成成根本就聽不到。
結果就這麼一句,成成就拿著東西,砰一聲砸破了玻璃,本來就很吵,結果這下子就好了,窗戶外面的風雨都進來了,護工哪裡還顧得上電話呢。
趕緊的去找木板釘起來,不然的話,這一會,整個屋子都可以養魚了,然後整個的房間就跟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樣的。
護工哪裡顧得上這個呢,嚇死了。
皮皮電話就這樣結束了,他自己氣的插著腰,是恨不得飛出去了。
這事情,就這樣完美的錯過了,皮皮心想,他現在這樣,千萬不能刺激了,是自己想錯了。
成成現在就是擺明了態度在這裡,兒子不見,兒子電話不接,來了很給面子都不見的。
第二天早上的適合,成成一清醒過來就問了一句,「有電話嗎?」
護工總算是咂摸出來一點味道了,這人是不是一直在等著誰打電話來呢?
但是兒子電話顯然不是,難道是家裡面太太的。
但是看著家庭很美滿,畢竟能觀察的出來,也不像是太太的,這個年紀,沒有太太跟丈夫吵架到這種時候還不打電話的。
成成每天都是這樣,沉默,除了問這麼一句,永遠都是沉默。
張頂頂這倒霉催的,還真的是迷路了,為什麼迷路,因為下雨了,大家出來的時候,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應該乾燥季節裡面,西北會下雨。
一下雨天氣就不一樣了,視線也不一樣了,大學生就坑坑窪窪的,帶著她走歪了。
本來晝夜溫差就很大,冷冷的雨打在自己身上,張頂頂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她抓起來一把巧克力豆,然後塞到嘴巴裡面,只有這一點熱量了。
因為巧克力豆都濕透了,手上都是巧克力醬料,嘴巴上都是,然後她臉色蒼白的在那裡咀嚼,一口一口的,順著下巴淌到白頭巾的尾梢上,活像是乾巴巴的鮮血。
「還有多久?」
「我們如果是連夜過去,距離這裡應該是五六個小時了,這次不會錯了。」
「但是如果我們休息一下,那麼這附近就有村莊,看,右手邊就是了。」
張頂頂視線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這邊沒有燈的,晚上大家很早都睡著了,她看不到一點希望。
而且覺得自己身體支撐不住了,她趕時間,「我們連夜趕路吧。」
沒區別了,如果是休息一晚上,她怕自己就撐不住了,不如撐住了一口氣,直接過去就好了。
大學生自己身體好,他就是這邊長大的,所以習慣這邊的天氣,而且這邊下雨,不可能是很長時間的。
倆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張頂頂真的是熬著的,牙都咬碎了一樣的。
人有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拔下來,或者是恨不得有水給自己沖一衝,因為真的太髒了。
尤其是張頂頂這樣的,她下雨天都是不出門的,如果出門,一定是高跟鞋,然後車接車送的,雨水不會沾到腳上一點點的。
因為真的是覺得不幹凈,就連塵土大的時候,都是不出門的。
你覺得你的腳底都是髒的,整個腳都是髒的,然後你的身上每一個毛孔裡面都是髒東西,她主要是忍受不了這個。
最後還是到了,到的時候,她就打聽,顧不上了,自己摸著包,包裡面有東西。
雨早就停下來了,張頂頂自己看著這扇門,充滿了期待,敲門三聲。
大學生看了她一眼,自己啪啪啪的敲門,聲音小了,裡面根本就是聽不到的。
出來一個老太太,年紀很大了,拄著拐杖。
最後一確認,就是這一家了,老爺子身體不錯,但是年紀很大了。
「您高壽?」
「九十二。」
張頂頂自己坐在院子裡面,說了自己的來意。
大學生自己當翻譯,因為語言真的是聽不明白的。
結果老爺子不願意,這人也是很有個性的一個人了,是從小就是學醫的,無父無母的一個人,在藥材鋪裡面長大的。
給地主家裡當夥計的,給賣藥材站櫃檯的。
然後後來解放了,一下子就沒飯吃了,說實話,當初東家對著他不錯了。
後來世道有點不好,老爺子就自己躲進來了,到了鄉下來,也沒什麼文化,就是喜歡這個。
自己採藥然後種藥材,有人求葯什麼的,他會一點就給人看一下,名氣就這麼出來了。
後來拆遷了,人家都搬走了,他不願意,他是靠山吃山的,沒有山,就沒有藥材,城市裡面也沒那麼大地方,讓他去炮製藥材。
所以就搬到這裡來了,他妻子的娘家就是這邊的,一下子就是十幾年了。
張頂頂看著滿院子的藥材,味道都很好了,就連院子裡面的雞鴨,她看著都比別的地方要精神。
說起來救人,老爺子不含糊的,「人在哪兒,什麼病?」
張頂頂就說了,「病太嚴重了,來不了,現在在香港,希望您能過去看一眼。」
「我這邊都給您安排好,您只管去看一眼,您要是能看好了,我給您立生祠,老爺子,您要是看不好,我們也重謝您。」
老爺子這個年紀,無欲無求了,他自己不願意離開的,有病你過來,我是不過去的,就這個態度在那裡。
很堅決了,要是但凡想著出去,人家這手藝,說實話早就是醫院裡面的大拿了,不然的話,不至於這樣的。
張頂頂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這個人就是很信服了,她說成成的病,開個頭,說一下最初的情況,人家老爺子後面的都能說出來,都能卡的上的。
老爺子也是高興,聽說是大老遠來的,從香港來這邊的,覺得是對自己的肯定,當然是很用心的說了,給張頂頂露一手。
但是出去,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了。
張頂頂自己笑了笑,看了看院子裡面的小孩子,「您孫子嗎?」
老爺子笑了笑,看著小孩子拿著雞蛋吃,「重孫子。」
他們家,四世同堂。
張頂頂還是笑,其實是笑不出來的,「您重孫,以後上學很不方便了。」
「他學醫。」
老爺子家裡頭,無論是兒子還是孫子,還是重孫子,都是要學醫的,就是兒子沒天分,孫子又不爭氣,現在就是看重孫子的,不然自己一身本事給誰啊,不能全是半吊子。
那意思是全指望著重孫子了,上不上學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要學醫,跟著自己學就是了。
這老爺子,其實就是吃虧在沒文化上頭,走的是野路子,不是正兒八經的醫學世家,能引經據典的說出來一些典故讓人信服。
肚子裡面有貨,但是說不出來,就是這樣的人,語言表達能力不行,思想也頑固,這都什麼年頭了,竟然覺得孫子不上學也可以。
跟家裡馮大爺是一個想法的,當初老二馮大爺就覺得自己一身本事,學自己本事就夠了,去不去學校無所謂,最後全家反對老二才不至於是個文盲。
最後還是一起上飛機了,走之前,張頂頂把包裡面的錢全部拿出來,給大學生,「下雨弄髒了,你先拿著吧,謝謝你。」
大學生不要,雖然很心動,但是人很老實,不敢拿這麼多錢,因為真的沒什麼。
張頂頂很喜歡這個孩子了,她不缺錢,真的不缺錢,「我幫你,是因為你幫了我,我給你錢,是因為我想讓你更好,你以後有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
她帶著老先生上飛機,然後箱子裡面她的衣服全都沒要,拿著的全是藥材,這就是救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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