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奇失
一行人一直在山洞中等到日落黃昏,天色已經全黑了,秦長禮才帶著東宮的暗衛們匆匆趕到。
等秦長禮到了,東宮的暗衛們也隨之一起到了,狹小的山洞被塞得滿滿當當。
秦長禮怕再出現意外,將此次出行的全部人手都帶了過來,將小山洞內外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群神色肅殺的帶刀暗衛舉著火把守在洞口,遠遠瞧見異常醒目。
所有人都在等著趙元衡的下一步吩咐,只是依舊不見藍淺淺的蹤影……
秦長禮是個身材頎長、清俊不凡的年輕男子,永興八年的殿試一甲榜眼,成國公秦豫的嫡次子。
同時他也是趙元衡年幼時期的伴讀,文成武德,手腕、能力皆是一流,如今也東宮最為心腹的一脈,深得趙元衡的器重。
秦長禮身著戎裝,腰間陪著刀,上前朝趙元衡恭敬行一禮,清俊的面容冷厲肅然,「殿下,我出京后沒幾天殿下遇刺失蹤的消息便在京中流傳開來,如今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我等須得儘快回京才是,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殿下吩咐便即可啟程!」
趙元衡聽了秦長禮所言,眉頭一皺,思量片刻后沉聲道:「不急,再多等一夜也無妨。」
藍淺淺這個多事精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瘋玩了,都已經亥時三刻了,平日里就算玩得再瘋忘了時辰這個時候也應該回來了,今天是怎麼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秦長禮聽趙元衡這麼說,知曉太子一向有溝壑成算,便也不再多言,躬身行禮後退開了。
而站在兩人身後一直默默聽著兩個男人對話的秦姝妤漂亮的眸子微閃,張口就打算上前說些什麼,卻被她哥哥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只得不甘心地咬唇退下。
深夜之中,一片火把映照如白晝,趙元衡依舊開口不言,閉目靜等藍淺淺歸來,太子沒有說話,其餘的人自不敢隨意開口,於是一片沉默……
而此時的藍淺淺,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灰兔,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泥濘曲折的山間小路中。昨日里剛下過經歷過一場狂風暴雨,山間蔭蔽也照不到夏日的烈陽,枝斷樹倒,本就曲折難行林間小道此時在黑黢黢的夜裡更是寸步難行。
藍淺淺赤著腳丫子,一腳高一腳底地摸瞎前行,身上已經滾滿了泥,半張臉都是泥。原本讓她臭美的那聲大紅嫁衣此刻也成了累贅,她索性將外賞脫掉了,團巴團巴系在腰間,袖子和褲腿都挽了起來。
小臉苦皺成一團,藍淺淺再一次無比懊悔,自己就不該與阿執因一件衣裳置氣,若不是因為置氣他也不會跑出來,不跑出來她便不會亂轉進山林玩耍,不進山林她就不會遇見這隻在水書上見過的毛糰子一般的小兔崽兒,不為了捉小兔崽兒她便不會迷路……
山林間的黑夜,黑洞洞陰森森,怪嚇人的,她沒了夜明珠來照明,完全是一通瞎走,最後徹底迷路,現在好了,不但這身紅衣臟成了一團廢物,她還又累又餓,或許都見不到阿執了!
「嗷嗚——」
不知從何處隱隱傳來一聲狼嚎,藍淺淺雖不知這聲響是什麼,但並不妨礙她對這滲人的聲音的無限恐懼,她使勁兒憋著眼淚,摟緊了懷中那團小兔崽兒,哆哆嗦嗦地朝前走去,前路一片漆黑,本就暗淡的月光有些許透過了參天大樹的樹葉縫隙投射進來,林間各種樹枝丫杈形成了張牙舞爪的可怖形狀……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再試一次!
藍淺淺騰出一隻手,中指食指相併,閉上眼捻了一個決,漸漸的有含著瑩瑩柔和光亮的水氣自他併攏的之間出浮現,藍淺淺大喜,緊忙加深靈力輸送,而後那瑩光水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嗤」一聲徹底暗滅。
藍淺淺嘴角眉眼都耷拉下來,喪得臉上那已經半乾的泥撲簌簌地掉。
還是不行!唉……又是活生生的「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會這樣以前阿龜叔教授探路尋蹤之術時她就一定不打瞌睡!
「咕咕——」
藍淺淺垂頭喪氣地摸了摸震天響的空肚子,胡亂地朝前走著。
不知低頭亂走走了多久,無意間一抬頭,透過前頭樹木遮擋留下的縫隙,藍淺淺忽然發現前方有隱隱的亮光在閃爍。
她為之一振欣喜萬分,再次打起精神,朝著那亮光的來源處拔足狂奔。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她懷裡的小兔崽兒被顛得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
奮力跑著,撥開一叢又一叢的灌木樹枝,忽然,眼前豁然開朗,她居高臨下,看到了山下的那一片海灘,還有海灘邊上那個眼熟山洞口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火把。
藍淺淺都要喜極而泣,嗚嗚……她阿爹保佑!竟讓她歪打正著,不但走出了那山林,出口還正好是她和阿執暫居的那處山洞的那片海灘!激動之餘,藍淺淺絲毫未作多想,找了背山洞口的一處緩坡深提一口氣,卯足了勁兒便開始往下沖。
這坡很是陡峭,藍淺淺一往下沖便收不住腳了,身體前傾越沖越快,忽然一個跟頭朝前栽去,猛地撲倒在陡坡上,而後因著慣力整個人摔成一團后骨碌碌滾了下去。
一路都是尖銳的山石,下滾時的力道又重,即便她皮糙肉厚比凡人更加抗摔打,等滾下山山坡后藍淺淺身上還是難免掛了彩,原本抱在懷中的小兔崽兒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摔倒時脫力甩了出去,早已找不到影兒了。
生嫩的小臉蛋也被擦破了皮,胳膊也起了淤青,加上原本濺在身上臉上的泥污,還有那一頭亂雞窩似的頭髮,整一個狼狽的的瘋婆子。
藍淺淺疼得齜牙咧嘴,強忍著眼淚爬起身,忽然感覺那裡不大對勁,視線下移……原本穿在身上的里褲也被撐破了,而她的雙腿已然變回了鮫尾!
這一個下坡的翻滾,她絢麗多彩的大尾巴也遭了罪,竟被剮蹭掉了好幾片鮫鱗,怪不得一個跟頭的翻滾能讓她疼成這樣!
藍淺淺撐起身,嗚咽著哭腔將被刮落的幾片鮫鱗都收起來,捧在手裡啪嗒啪嗒地掉眼淚,活了這八百年,從此小到大,以前即便她鬧騰地再兄也沒掉過這麼多鮫鱗……再轉回頭來看看那掉了鮫鱗的地方,缺口一塊一塊的,還滲出了血絲。
藍淺淺不想再看這個變醜的尾巴,又急著回山洞,於是她急忙朝鮫尾灌輸靈力,企圖快快將尾巴變回成雙腿的模樣。
可是,她明顯感覺到了靈力的虛弱,只絲絲縷縷地灌入尾部,卻怎麼也無法夠到將尾巴變成雙腿的境界……
藍淺淺一咬牙加大了靈力的輸送,卻依舊是不夠,魚尾毫無反應。
皺眉再用力,還是沒用!
再用力,依舊靈力不足……
此時藍淺淺已經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虛弱。她無法置信,自己的靈力雖遠不如藍深深來的高深,但自能變化雙腿后她也是完全有把握能維持雙腿形態的,即便後來為了運行水靈驅散阿執腦中的血塊而消耗的大半,但她照樣有信心能繼續維持雙腿形態的。
可如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剩下的那小半靈力怎會突然消失?!
藍淺淺有些恐慌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她急得下意識環顧四周,然後便再次注意到山洞口那一群渾身肅殺之氣帶著佩刀舉著火把將洞口團團把守住的戎裝侍衛們。
藍淺淺心中一驚,都顧不及再去深思自己剩下的小半靈力去了哪裡,她探頭遠遠張望,那一群人中間卻不見阿執的蹤跡……
完了!該不會是阿執那幾個多得數都數不過來的兄弟找到了他想殺他了吧?
這下藍淺淺再顧不得其他,她四處張望一番,將目光瞄準在山洞口後方的那塊大石頭上。
這塊大石緊挨著山洞口,背靠後山,位置正好,她若是從這兒過去正好能順勢躲在大石后,且不會被守在洞口的那些人發現,她現如今失了法力,又拖著條魚尾,在陸地之上自是打不過一群兩條腿的壯年男人們,還不能讓這些人看了她的真實身份去,所以待她躲在這岩石後頭探明情況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后藍淺淺直起身,尾鰭著地,輕輕一蹦,一彈一跳著尾巴朝那大石蹦了過去。
海邊風聲大,藍淺淺又刻意放輕了動靜,倒真沒惹來主意,順利地躲在了那塊大石下。
她雙手扒在岩石上,朝山洞口處側過去耳朵細細地聽,只聽一個陌生但也很清亮沉穩的男聲說道:「殿下,現已至子夜,殿下身上帶傷,不妨先歇息會兒……」
藍淺淺聽著便是疑問,這人誰呀,聽著聲音也是溫和恭敬的,不像是會害阿執的歹人呀!
「是呀殿下,您重傷未愈,姝妤很是擔憂您的身體,您先歇息會兒吧,這般等著若真有什麼要緊事,便交給姝妤和兄長去辦就是,您且放心。」
藍淺淺眼睛驀地睜圓了,嗯?女人?居然還有個女人!還是個講話嬌噠噠黏糊糊能激起人一聲雞皮疙瘩的女人!
藍淺淺很是好奇,耳朵湊的更近了,接著便聽見那個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無礙……暗一,你且派幾個人去這附近的沙灘山頭還有離此地較近的村子上細細搜尋,替孤尋個人,一個女人,極好辨認,約莫十五六的年歲,長相極美,一身大紅嫁衣,頭頂著一頭雞窩亂髮,搜尋地仔細些,如有任何情況立即來報!」
「是!」
藍淺淺眨眨眼,原來阿執沒死,這些人應是阿執家的手下,是來尋他的,也並非來是他那幾個來殺他的狠心兄弟……
在摸摸頭頂,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貌似,阿執還囑咐了人去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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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哭了,本文設定鮫人能泣珠,但不是隨便哭幾聲就能哭出鮫珠,必須是血淚才能泣珠,後文會涉及提前告知。
還有淺淺之所以法力全失是有原因滴,後面會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