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楊家的案子已結,「楊孫」死裡逃生拿回了楊氏船廠,但他因那場大火傷了身體,因此還來不及交待船廠諸事宜便隱居修養起來,就此楊家重擔落在其獨女楊曉意肩上。而兇手李馳,他殺害楊滿屬事出有因,而殺害丫頭雅桑則屬蓄意殺人,結案那日便瘋瘋癲癲,後梁山判其處以斬刑。

至此楊家之禍才告一段落。

結案后很長一段時間,楊曉意都忙於接手船廠的整頓。最初孤立無援的無助感在梁山的幫助下漸漸被希望取代。

在梁山的建議下,她遣散了原來李馳的人,召回了一部分楊家的老人,所幸,船廠並沒有因為兩次大變故而受到影響,依舊有條不紊的運作經營著。

......

這是梁右臾在楊家結案后第二次見到楊曉意。第一次是楊曉意不辭而別後的那天,她突然敲響衙署外的鳴冤鼓,一紙訴狀將李馳告上公堂,梁右臾站在人群中,也見到了那魔幻似的一天。

「爹讓我來看看你……」梁右臾站在一邊,看著正在清理唐綰墳頭的楊曉意。自從那日之後便沒再見過她,每每來楊家都被各種緣由拒之門外,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獨自撐起楊家生意是否有遇到難處......楊叔又去了哪裡?為何留她一人在此?好多好多問題,在見到她時卻問不出口了,她看起來很疲憊,眼神閃爍像在躲避自己。

楊曉意頭也不抬,只輕輕「嗯」了一聲,口中道:「前日去你家,只說梁伯又出遠門了……」

辛氏人都認為楊孫死裡逃生,如今隱居修養,只有她自己知道,父親早已死在那場大火中,她向梁山要回了骨灰罈。楊孫的骨灰才葬於唐綰墓下,背後的土邱鬆鬆散散,眼見這天變得快,楊曉意親自加固了遮擋墳頭的花架,因費了些力,現下已經汗流浹背,聲調卻顯得極冷,「梁伯之於我恩同再造,不知他幾時回來,我好親自到府感謝還恩。」

梁右臾一笑,輕拽她的手臂,眼裡滿是不解,「你還好嗎?我聽父親說楊叔休養去了,怎的如此突然,楊叔如何放心留你一人在此?是否你們又吵架了?」

話中流露出滿滿的關心,楊曉意手中的鋤頭一頓,鼻頭一酸,掙脫他的手,轉身背對他道:「我們好著呢,不用你擔心。」忍住眼淚,回頭道:「現下你人也看了,我很好,你回去吧。」說著下意識的轉了一圈,表示讓你看看,我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心裡為什麼有一股黯然。

梁右臾再一次拽回她的手臂,認真的看著她,「從你回來到現在,一切都很奇怪,我覺著……你一直在躲著我。」

楊曉意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鋤頭,只覺喉頭一陣哽咽,說不出話,只能一味的搖著頭,她怕一開口讓梁右臾聽出些什麼。可能覺得無法面對他,楊曉意不自覺再次低下頭,被梁右臾一個大力強拽到他面前,四目相對,梁右臾堅定道:「等到老爹回來,我梁家會正式上門提親。」說完直盯著楊曉意的臉,似乎在搜尋著能令他欣喜的神情,哪怕一絲絲。

楊曉意驚訝過後竟有些心動。

看著面前眼神堅定的梁右臾,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楊曉意心中苦笑,她從沒有真正想過答應了音喜的要求后自己該如何對待梁右臾,她的一門心思只想要洗清父親的冤屈。如今案子結了,事情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音喜功不可沒。然而這便意味著她與音喜交易的開始,梁右臾多次的來訪都被她以決絕的態度拒絕了,即便她萬般難捨。而如今,這個人就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說著令她動心的承諾,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模稜兩可的態度。

其實,自己根本不願意離開他。

可是這又如何呢?她抬頭,見著梁右臾充滿希冀的眼神,著急的等待著她的答覆。

她的內心無比掙扎。

有一個聲音在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告訴她,那麼,人生在世,就這麼卑鄙一次又如何?

要說前幾日還有猶豫,今日見了梁右臾后,楊曉意心下便不知不覺的轉了態度。

什麼代價,什麼承諾,都讓他們煙消雲散去吧,為何自己要受那個女人的掌控?

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楊曉意激動的握緊了拳頭,緊緊的,臉上綻開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梁山怎麼也不相信楊曉意會願意嫁給梁右臾,要知道,曾經這個丫頭還因為這門婚事跟楊孫大吵了一架,離家出走來著。

百般詢問后,得知不是自己這個兒子一廂情願才放下心來。

梁山對楊曉意這個未來兒媳婦倒提不上多喜歡,只是礙於從前與楊孫的約定,無奈自己這個死心眼的兒子又苦戀了她多年,若是要棒打鴛鴦梁山是做不出的,只得順著兒子的意。

這楊孫到底是否還在,梁山不置可否,他只覺得那日在公堂上的楊孫很是奇怪,自己卻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而楊曉意不願多說,自己便也不去追根究底,既楊孫不在,兒代父行其責也是有的,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婚事。

梁山回來的那日,也不容他休息,梁右臾便開始沒日沒夜的對著他喋喋不休,梁山終是受不了,請了媒人來商量提親事宜。其實這婚事早前就已經定過,再次提親之後連問名納吉都省了,梁山被梁右臾催著匆匆忙擇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這個婚事就這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定了下來。

楊家沒了長輩,楊曉意就成了當家,李馳伏罪,過去同楊孫一起打拚的老輩得知真相后便一個個露了臉,所幸這些楊家舊人還尋得回,楊曉意便將整個船行交給他們,自己安安心心當個待嫁新娘。

巫雲居

清晨,音喜風塵僕僕的站在院門口,卻見院子上方烏雲密布,不見一點光亮,往常這個時候山娘都應該施法將烏雲驅散才對,可是這人卻破天荒的站在院中發怔。

「山娘。」音喜站在院外呼喚。

山娘回過神,見到音喜的一瞬間隱隱的鬆了口氣,繼而驀的沉下臉不理會她,徑直進入屋裡。

音喜無奈的一笑,趕忙跟上她,撒嬌道:「好山娘,別生我氣嘛......」說著從身上掏出兩枚東西,「你看看我弄到了什麼......」

山娘看也不看,自顧收拾著屋子。

音喜咂咂嘴,覺得無趣,便自語道:「這是染山老妖的龍骨,多珍貴的神器啊,你看看我......」說著伸出手臂,上頭青一塊紫一塊儘是傷痕,「為了得到這兩枚龍骨,差點連命都沒了。」偷瞄了眼山娘,依舊不聞不問,「你可倒好,回來一句話不說,只顧生悶氣,不是和那位墮神大人吵架了吧......」

山娘聽罷眉頭微蹙,她終於轉頭看她,口中冷聲道:「你是上神,地位高超決然,小的只是區區一介地仙,何用得著您在這哄人。是我應該給您賠不是才對,小的不知您去了哪裡,幾時回來,這不,連頓像樣的飯菜都沒來得及準備好。」

「山娘......」音喜緩緩將龍骨收好,「你說話怎的如此陰陽怪氣?」

「呵~」山娘自嘲的一笑,「是我管的太寬了。」

音喜想了想,從前她去哪都會知會山娘一聲,不過染山此行有些危險便沒與她說,主要還是擔心她啰嗦,可是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生如此大的氣,說如此賭氣的話,那麼山娘也太小題大做了。是以她認為一定是山娘與她那位墮神大人吵架了,牽連了她這個無辜之人。

事已至此,墮神讓她受了氣,自己可不能再讓她氣上加氣了。

於是乎,她沖著山娘一笑,「我剛剛唬你呢,那個染山老妖簡直不堪一擊,你不消擔心我。」

「不堪一擊又如何?你真以為自己這麼本事?要不是有他在,你何以撿的這條命回來!」山娘氣極。

「什麼?什麼他?他是誰?」音喜不明所以,明明就是她一個人去的染山。

山娘心煩意亂,「沒什麼!總之,你一個人,說也不說就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就是不對!」

音喜一驚,好脾氣的山娘竟然為這種事發了火,她不再嬉皮笑臉,而是正正經經的對山娘道:「山娘,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

音喜瞥眼看她,見山娘緩和了神情,她又繼續道:「地仙大人,別做飯了,咱們下山吃館子去,我請客賠罪。」說著沖著她調皮的眨了眨眼。

山娘噗嗤一笑,「我真的拿你沒辦法。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後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音喜哈哈一笑,「知道了~」

走至門前。

「對了。」山娘眉頭蹙起,「有一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

梁右臾與楊曉意即將大婚。

得知此事,音喜微微一愣,臉色漸漸黑沉,此時她心中的驚詫憤恨不亞於雄鷹將到口的肥肉給弄丟了的那般心情。

她將日前得的龍骨取出,「那我取此物作何用?」

山娘沉默,她已料想到音喜得知此事的反應。前世的梁右臾與楊曉意已結了兩世情緣,這第三世如繼續修成正果,那麼便應了地界的誓,這兩人將永入輪迴,生生不息。對於凡世之人自然是好的,可是於音喜來說,作為戡臾轉世的梁右臾如果永遠歸不了神位,那麼他就無法助她救人,那麼她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就成了白費功夫。

片刻后,音喜冷冷的說了句:「原來世人是這樣言而無信的。」語調之冷厲令一旁的山娘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之後,音喜並沒有如山娘預料一般去找楊曉意算賬,而是直接去了梁右臾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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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罹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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