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余欣死了。畏罪自盡了
可是,小姨不是一直都很隨性而活么?不是哪怕別人都已經將她罵得不成樣子了,她都還是向著別人罵她的那個方向在活著么?
她不是一直都很浪、很開心么?
此時此刻,她又是在笑什麼?凄慘什麼?
她有什麼凄慘的?
沒人知道答案,但是或許,母親知道答案。
因為母親在看到小姨這抹凄慘的笑的時候,忽然眼眶就紅了,盈出了淚水。
她原本要用力去打小姨,但在這個時候,卻停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小姨看著母親眼眶盈出的淚水的時候,她嘴角的笑,似乎更絢爛,也更凄慘了。
忽然,在母親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小姨就抓著母親的手,從母親頭上取下了一枚簪子。
接著,她帶著母親的手,將那枚簪子,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鮮血噴射了出來,噴在母親的身上,染紅了母親身上的白衣。
母親怔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能動彈。
看著小姨就在她的面前倒下去,她沒有去扶,她的眼中,好像看到了小姨,也好像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了。
「哈哈哈!」
小姨忽然仰天笑了出來。
笑容里,帶著浪蕩,也帶著一種正經。十分的浪蕩,十分的正經。
鮮血從小姨的嘴角滲了出來,小姨一直握著母親的手,母親就維持著手拿簪子刺向小姨心口的位置。
小姨和母親距離很近,她們一人一身白衣,一身紅衣,就好像是心連著心一樣。
小姨依然還是笑著,她笑著對母親道:「余清,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害死余家滿門嗎?因為你!」
「知道為什麼是因為你嗎?因為我不想你一個人去京城過好日子,我想跟你一起去,可是父親母親都不讓,我只有把他們全都殺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才會帶我去京城。」
「果然,我賭對了!果然我把他們全都殺了,你就帶我去京城了!」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麼殺死他們的,是不是?我的,端莊、美麗的,好姐姐。」
小姨說著,再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嘴角的笑意,忽然泛起了一抹恐怖又嗜血的味道。
看著這一幕,母親的瞳孔忽然駭然增大。
接著,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小姨握著母親的手,握著那支簪子,忽然,朝著她的心口,又更用力地刺了進去。
「噗嗤!」
小姨一口生血直接吐了出來,吐出了一朵妖艷的紅花,全部吐在了母親的臉上。
小姨的嘴角依然掛著嗜血的笑,那樣艷麗恐怖的姿態,就跟她吐出來的鮮血一樣地嗜血。
小姨的瞳孔開始渙散了。
母親看著這一幕,一滴晶瑩的眼淚無聲地滴落了下來,撞擊在牢房骯髒的地板,似乎撞擊出了清脆的聲音。
「不……」
母親怔怔地看著小姨,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她發出的聲音,是無聲的。
時間似乎靜止了。
在彌留之刻,小姨對著母親勾了勾手,似乎是想要對母親說些什麼。
儘管沒有原諒家人的死,沒有原諒小姨,母親還是下意識地就湊了過去。
小姨的身子是在向後仰的,母親俯身湊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小姨在她的耳邊輕輕地、用她最後的聲音啟唇道:「姐夫的味道,不錯……」
又一絲怒火從母親的眼中溢了出來。
母親還想對小姨說些什麼,但這個時候,小姨已經倒在了地上,她一襲紅衣,心口插著簪子,瞳孔已經完全渙散了,她已經死了,再也聽不見母親說些什麼了。
但母親,還是帶著怒火把剩下的話說完了:「住口!」
說完,她一甩她已經染上了不少血跡的潔白衣裳,就出了牢房。
剛走幾步的時候,她頓了頓,回頭看了小姨一眼。
最終,她的眼中有複雜的流光閃過,之後,她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再也沒有回頭了。
有衙役看到母親帶著滿身血地走出來,不由得關切地問道:「夫人,發生了何事……」
母親連看都沒看衙役一眼。
此時,她眼中任何的情緒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聲音也是絲毫都沒有溫度的:「余欣死了。畏罪自盡了。」
衙役沒有再說什麼了。
小姨的事在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他當然是知道在小姨的身上發生了什麼的。
所以對於母親說小姨畏罪自盡了的話,她沒有懷疑。
反正不過是個明天就要處斬的死刑犯,反正她明天就要死的了,今天早一天死又怎麼樣呢?
倒是母親是太師府的少夫人,整個京城都十分有名的端莊淑女。
牢里發生的事,不要嚇到她了才是。
母親從出了刑部大牢,再到回到太師府,都一直在向前,向前,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她的眼中泛著些空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有想。
只是當她在路邊每當看到什麼紅色的綢緞的時候,總是似乎更失神了一瞬。
母親就是維持著這樣的狀態進了太師府大門。
她去調查余府當年滅門的事,是瞞著所有人去了,所以母親出去了一整天,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去見過了小姨。還已經親手,見證了小姨的死亡。
母親出了刑部大牢的時候,就已經再套上了一件外套,裹好了自己,沒人知道她的外套里,都是血跡。
直到她一隻腳踏進了她的房門的時候。
「轟隆。」
隨著她關上房門,天邊又響起雷聲,緊接著,又下雨了。
這次的雷雨,沒有母親在余府門口的大雨大,但是淅淅瀝瀝的,並不安靜,彷彿是想要掩蓋些什麼。
母親一進房門,整個人緊繃著的弦就瞬間鬆弛了。
她像是沒有骨頭的人一樣,整個人都癱坐了下來。
她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失去了意識。
但是她的無意識中,嘴角似乎又掛上了一抹輕笑。
笑里,似是帶著淡淡的嘲諷。
父親這個時候是在房裡進來,她看到母親那樣失魂地癱坐在地,看著她癱坐下去后,裡面衣服上的血跡也顯露了出來。
他不由得被嚇住了,擔憂地對母親道:「清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