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謀定後動
張帥站在常州城頭，手握著高倍望遠鏡看著清軍湧來的方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從青龍港到運河河防這不大的空地上，布滿了清軍的軍旗和兵勇。清軍雪亮的兵刃高舉著，大踏步地走來。整齊而有序的腳步聲如雷般響在城頭太平軍的耳中。陣前一字排開數十門大炮，那黑洞洞的炮口對著常州城頭。天色愈發昏暗了，陣陣急風刮過，順風送來清軍那邊嘈雜喧嚷的聲浪，似乎那源源不斷湧來清兵的青龍河畔隱藏著千軍萬馬。強大的氣勢登時令城頭的太平軍為之氣奪。
城下的清軍如螞蟻般開始忙碌工作，他們在弓箭、洋槍射程之外挖掘寬大的壕溝，每當一座壕溝完成時，清軍就迅速地在壕溝之外架起高高的木板。城頭的眾將不清楚清軍在做什麼，太平軍戰士也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完全無法阻止他們的動作。很快的，那些清軍在壕溝的縫隙之間，架起巨大的雲車（一種攻城器械，頂端掩體之內可藏精兵，底端有輪，可推動。）
城中的武器無法射的那麼遠，即使可以，也不可能造成多大的殺傷。
開到這裡，張帥已經明了左宗棠的意圖了。他們是要利用壕溝大大牽制太平軍機動靈活的騎兵，這樣一來，太平軍想利用馬隊犀利地衝鋒已成為泡影，剩下的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困守孤城！以城中現有的餘糧，即使清軍不攻城，最多不過數日，常州城也會因斷糧不攻自破！如果清軍全力攻城，更是雪上加霜！
而巨大的壕溝之後，必定是無數拚命挖掘地道的清軍！軍事學中記載，左宗棠攻城遇弱則猛攻，以強大攻勢一舉奪城，遇強則掘壕溝圍之，暗以地道通城中，然後配合火炮轟倒城牆，內外夾攻。好毒的安排！這左宗棠真如書上所載，乃精通兵法，因地用兵之人！看來，今次常州情況不容樂觀啊！張帥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在心底盤算著如何粉碎左宗棠的圍城之計。
站在身旁的古亞向張帥、陳坤書稟道：「看清妖這架勢，是要把我們全部消滅在城中方能泄恨呢。」張帥聽他這麼說，臉上微微一笑，道：「左宗棠的算盤打的倒是滿響的，只不過能不能收到效果，可就說不定了。只要我們能夠將攻擊伸到他的壕溝之後，不怕他不跳起來望后跑！」陳坤書道：「不知首領有何妙計？」自從張帥千騎破淮軍之後，勇武之名已名嘈三軍，常州城的太平軍將領們無不唯張帥馬首是瞻。聽著古亞口尊「首領」陳坤書也不由得跟著恭敬起來。
張帥看了他一眼道：「我們現在就有個機會。如果我們能把握的好，定可將清軍攻勢遏住，多守上幾日應該不成問題。我們只要在這裡多拖延左李聯軍一日，天京就得平安一日。今日左宗棠必然令手下清軍掘地道入城，好行內外夾攻之計。一旦敵軍潛至城中，我們就會腹背受敵。所以眼下，我們就要利用左宗棠在等待地道掘通的這段時間內，把城中防務做好！針對敵軍的地道攻勢應對完全之策！」
眾將聽他這樣說，知道他肯定是有了對付清妖的好方法，一個個都充滿著希望地看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首領。前幾日的千騎破淮軍和昨夜的大敗銘軍，讓這些自金田起事以來歷經千錘百鍊的老太平軍發自內心的欽佩。私底下，有些將領都在傳言他是英王轉世，如若不然，他又怎麼會象英王那樣用兵如神？
張帥氣定神閑地道：「古來對於掘地有一破法，就是與對方一樣在城牆之外挖掘壕溝，然後引以河水，當對方掘至，自會遭河水淹浸，只是，一旦我軍出城挖掘壕溝，清軍自然會引軍來攻，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想到如何令清軍不得以攻擊我軍挖掘壕溝。」
眾將聽他這樣說，紛紛議論起來。想要擋住清妖鐵騎，那可是難上加難。何況敵軍已經極大的限制了騎兵的衝擊力量，出城迎敵只會自投羅網。眾將思忖良久，均覺無計可施，不由紛紛低垂了頭，在那裡鬱悶著。唯有護王陳坤書在那裡似有所悟地沉思著。
看著陳坤書臉上一副輕鬆的樣子，張帥道：「看來護王似是想到什麼高招了？」陳坤書正在盤算，猛聽張帥問自己，臉上不經意浮起一絲驚慌，他抬起頭道：「首領，我也沒什麼好主意。大家還是議議吧，對，大家還是議議吧……」張帥盯住他的臉，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那驚疑卻一閃即逝。隨即他的眼中又充滿了戰鬥的激情。
古亞站起道：「首領，末將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張帥做了個讓他講下去的手勢，古亞清清嗓子道：「這次首領帶我們奔襲李鴻章淮軍的時候，曾在常州城外的寧鎮山上少作停留，那裡有許多青竹。末將是想在這些青竹身上做文章！」
他這麼一說，張帥已經猜道他接下去要講什麼了。他讚賞地看了看古亞，這小子也是個將才，遇事冷靜、機警而且注意觀察，是個可堪大用之人。他站起身來，用充滿著鼓勵的語氣說道：「古將軍，你不妨接著說下去！」
古亞感激地看了首領一眼道：「末將是江南人氏，自幼家中以編竹椅、竹籃過活。知道這青竹有一特性，就是浸油之後瀝烤，青竹則會堅硬無比，尋常刀劍難傷。如果我們能砍來足夠多的青竹，以此法瀝烤，待我軍出城挖掘壕溝之時，暗暗將這些青竹埋伏在清軍騎隊攻來的位置，必可阻清妖騎兵，如我軍弓箭、洋槍掩護的好的話，應該能保證在足夠的時間內挖掘好引水溝渠。」
眾將聽古亞這般一說，頓時興奮起來。對啊！以青竹長度，這些清軍難以近身，如果暗暗將青竹埋伏，也可以收到奇兵之效！大家不由得激動起來了。張帥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陳坤書，轉過臉來對著眾將道：「我覺得古將軍這個提議很好！大家有什麼看法？」眾將紛紛表示沒有異議，都稱讚古亞的計策不錯。張帥走到古亞身旁，伸出手來拍了拍古亞的肩膀道：「如此，這件事就交給古將軍去辦，從現在開始，全軍全力以赴，只要我們能夠將左宗棠的內外夾攻之計破解，相信，最後的勝利仍然是我們的！曾將軍留下，我有事交代你，其餘眾將，各司其職，從現在開始，全城進入緊急備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