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久別重逢3
循著發聲物體一望，才見是楚豫。他從亭外緩步而上，不一會兒進得亭中，也不待我和洛離邀請，便自行入了座，真是一點不見客氣。
「太子殿下，凌姑娘，我沒打擾二位吧？」剛一坐下，他就一臉嘻笑道。
「不會。」洛離好脾氣的應了一聲，臉上含笑，「楚公子今日很忙？為何此時才過來？」
他們二人雖然相互間的稱謂聽似令人覺著生疏，但事實上兩人的表情與語氣卻一聽便知關係甚好。
「哎呀，別提了，還不是家中二老，上午又莫名與我提及什麼親事，真是令人煩不勝煩。」楚豫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后，一飲而下，口中卻是未有要止聲的意思，「這不，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藉機跑出來的。」
「看來令尊的確是抱孫心切，你也是該收收心，好好為自己的事情打算打算了。」洛離一臉笑容的緩聲道。
原本只是二人無心的對話，但此刻於我來說，卻像是丟下一記重石，沉沉的砸進我的心湖裡，濺起無數的水花。
楚豫的親事……他喜歡的人，是玲玉啊，這樣的他，怎麼能夠接受除玲玉之外的其她人呢？雖然我不知道他對玲玉的感情深到何種程度，但我很清楚，那種愛著一個人，眼中只有那一個人的感覺，除他之外，心裡根本容不下其他的人。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楚豫他……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呢？
玲玉，她在和我們一起回南陵的途中，因為西冥皇帝的追兵而與我們被迫分散，直到現在還沒有她的半分消息。
雖然我一直以來只在不停的關心打聽著紫英一個人，但對於她和焉琪，還有方惟，我的心裡卻是同樣的沒有放下過心來。
只是紫英在我的心裡，位置遠遠的超過了他們三人，所以對他們三人的關心全都被我掩在了心裡，而我一直認為，只要紫英在，他們三人也必然在，只要見到紫英，便一定會見到他們三人。
對紫英來說，他們三個，都是不可缺少的，即使相比之下方惟比玲玉和焉琪更微不足道，但我知道，紫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楚公子……對不起……」楚豫和洛離在我思緒飛舞的時候又聊了些什麼，我完全沒有聽清，只是收回思緒后，有些憂傷，又有些愧疚的朝他道了一聲。
「凌姑娘為何突然跟我道歉？」楚豫眉頭輕皺，疑聲問我，臉上卻還帶著和洛離閑聊里的無奈笑意。
「玲玉姐姐她……」我低低的應了一聲，卻是不知該如何繼續後面的話。
對於玲玉，我並不確定她現在是怎樣的情況，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是生是死……而最重要的是，她是楚豫愛著的人，可是回到南陵后，楚豫卻從未提起過她，甚至每次問及紫英的時候，他在避閃的同時，全都是對我的安慰。
如果玲玉出了什麼事，他該有多傷心多難過，可我卻一次又一次的提及紫英，雖然並未直接提到玲玉，但畢竟身處同一事件之中，那時的他，一定想的全都是玲玉吧。
想到這裡，我內心的自責更加深刻起來。
「凌姑娘。」楚豫接過我未說完的話，在與我的四目相對之中，平靜的喚了我一聲，臉上的表情蒙上一層淡淡的憂傷，一聲輕喚后，是片刻的停頓，好一會兒，才聽得他繼續道，「凌姑娘，師妹她……現在很好。」
他的話音落下，我原本憂然的目光不由的微微一怔，獃滯了好幾秒才茫然疑惑的出聲問道：「楚公子，你、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玲玉姐姐她、她很好？」
他的憂傷表情和他的話顯然不太搭調，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憂傷似乎另出有因。
不過對我的詢問，楚豫卻並未立即回答，只是收了方才的表情，朝我笑了笑，道：「師妹她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好呢？」
聽似無異的回答，卻讓我莫名的疑惑加劇。
「楚公子，你好像話中有話？」我蹙了蹙眉，也斂了剛才的神色，正色問他。
原本因為我的愧疚而有些憂傷的氣氛，結果被我和楚豫這三兩句話一搞，又莫名的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肅意，當然這肅意，或許是來自於我突然的認真。因為楚豫看起來，顯得比我輕鬆得多。
「自從回了南陵后，凌姑娘你就變得多心了。」楚豫避開我的問題，朝我笑道。
他剛說完，我就不由地微微一怔，接著撇了撇嘴道：「我怎麼多心了，還不是因為你老忽悠我。」說罷，我又繼續追問他，「你還沒回答我呢，玲玉姐姐她怎麼個好法？」
如果玲玉很好，那是不是說和她一起的焉琪和方惟也沒事？還有紫英……
「凌姑娘，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還固執。」說來說去，他還是不進入主題，這讓我不由地有些微惱。
「楚公子，你這麼東拉西扯幹什麼？當初我問你紫英的事情時，你也是這樣顧左右言其他，現在我不問紫英了，我就當他已經死了，可是為什麼我關心玲玉姐姐，關心你，你還是這樣，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一連的對話，不僅讓我將一旁久未說話的洛離忽略了去，而且說著，我的嘴就這麼一撇，臉上立馬顯露出一片委屈之色，嘴上還繼續不停，「我知道你很愛玲玉姐姐，雖然也許她跟我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但是這一次如果她因為和你一起救紫英而出事的話，我也會心中不安，也會傷心的。如果不是我要紫英和我一起走，如果不是我自私的提議，你們也不會這麼做，玲玉姐姐也就不會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顧，所以……所以我也很擔心她……要是她有什麼事的話，我更加會覺得對不起你……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我、我很清楚……」說到最後，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再繼續說下去，而這一番話，我想也足以表達我內心的想法。
只是，我希望楚豫能明白，希望他能夠懂我的心中所想。儘管在我內心深處，對玲玉，我真的沒有太多的好感，但無論如何，在離開西冥的那天，她和紫英還有楚豫焉琪一起出現的時候，我知道，對她，我會有虧欠，即使或許在她看來，我會怎樣，根本令她不屑一顧。
「凌姑娘……」聽罷我的話，楚豫低低的喚了我一聲，見他眸光閃爍，卻是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凌姑娘一番話，讓我感動之餘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在你心裡，連我也有份受你為我著想。不過……你的一番好意，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聽了他的話，我有些怔怔的看著他，讓我失望？這是什麼意思？
「楚公子，我不明白你的話。」想著，我便直接的問了出聲。
「若是師妹知道你竟是如此這般為她擔心的話，真不知她會是怎樣的反應呢？」楚豫收回目光，淡淡的望向他的前方，語氣里的淡淡愁緒慢慢的充斥進周圍的空氣里，沒等我再開口詢問，他竟第一次主動的繼續道，「師妹如今身在西冥，我想，比起她原來的郡主身份，今日應是愈加風光了吧！」
他的主動並未說得太多，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是讓我疑惑不已。
玲玉在西冥，還有什麼比她郡主身份更加風光，這些，究竟都是什麼意思？
「所以凌姑娘，勿須再為她擔心。」楚豫略去我目光里的詢問，也不等我作出回應，便又朝我笑道，但那笑容分明帶著那麼深的苦澀。
「楚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我蹙著眉問他，他的話他的語氣，還有他的表情，都看得出來，事情不像他說的那麼輕鬆，也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玲玉姐姐回了西冥，那她……更加風光，是怎麼回事？」
如果她回了西冥，那她不應該是被抓回去的嗎？當時若不是因為我們這群人中人個個武藝高強，那莫將軍帶來的人馬足以讓我們死去活來數回，怎麼會在把玲玉抓回去之後，還讓她比以前更加風光呢？
「師妹她……」楚豫再說到玲玉的時候，臉上已是一副痛心之色，同時，又帶著一股深深的失望。
「楚公子，你……你也不要太難過，既然你說玲玉姐姐現在很好，又說她很風光，那她一定沒事，所以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這樣的話，將來你們就能再見再重逢了。」我猜想他的失望與痛色是不是因為覺得和玲玉之間相隔如此甚遠，或者是短時間內不能再見，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所以我連忙地試著安慰他。
不過我的話音才落下，他便輕嘆一聲，笑道：「凌姑娘，其實我……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愛她。」說話時，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臉上，唇角的自嘲之色十分明顯，「也許曾經真的愛過。」
「楚公子，你千萬不要這麼想，西冥和南陵……雖然可能也許……有些難越的橫亘，但這又不影響你跟玲玉姐姐的感情，所以你不能就這麼放棄，知道嗎？你應該相信——」
「凌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所言，亦句句是實。」我原本還想繼續安慰他，因為他的樣子實在太苦悶太像一個失戀的純情受傷男，不過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而且他這話一出口，分明就是在向我表達著他剛才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直實。
只是，這樣一來，我卻是不知該怎麼回應他。
我似乎本就不需要自責，他也不需要我的安慰，就像他說的，他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愛玲玉，所以一切原本就沒有必要。
不過隱藏在這後面的疑團卻因此而暴露了出來，並且沉沉地砸進我的心裡。
玲玉回了西冥，那焉琪呢，方惟呢？還有……紫英呢？難道楚豫之前對我千方百計的躲避都是有其它原因的嗎？
不過這些疑問還沒出口，便因為雲軒的突然出現而不得不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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