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久別重逢4
「王爺！」眼尖的不止是我一個人而已，第一個出聲的是楚豫，「忙完了？」
「嗯……」已入亭中的雲軒點了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跟在雲軒身旁的洛顏沒有理會幾個大男人，直接朝我奔了過來：「凌姐姐，你今天怎麼樣？身體感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啊？」這是我每天都能聽到的話，也是我聽得最多的關心。
「嗯，有你們這麼多人關心我，我當然很好。」我笑著點了點頭，回答她道。
「那就好！」聽到我的回答，她似微微的鬆了口氣，「哎，那天看到你被我哥抱回來的時候，手上身上都是血，真的好嚇人。」我猜是不是那天的情況真的把她嚇壞了，這都幾天過去了，她還在為那時候的情景一臉憂色。
不過想想也是，這會兒我自己這麼略微一想起那天的情景，也不免的有些心有餘悸。
「那只是意外而已，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柔聲安慰她。
「嘻，也是，反正有我哥在，凌姐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她的表情變化比我想象中的還快，前一秒還憂心的模樣，這一秒竟然就已嘻笑起來了，還有她的話，也不知道她的思維是怎樣一個轉動的方式，總是三兩句話就能扯到洛離身上。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對洛離的態度和感情是怎樣，但畢竟現在這麼多人，而且還是在楚豫和雲軒面前，所以聽到她這麼一說，我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正想著該怎麼應她的話和緩解自己心裡的情緒時，洛離突然的出聲道：「對了顏兒，我剛好有事要找你，跟我來一下。」
「啊？有什麼事啊？我還想跟凌姐姐多待一會兒呢。」洛顏對洛離的話有些不解，且在應他的時候，雖然說著是想和我再多待些時間，但目光卻是不自覺地落在雲軒身上。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雲軒的時候，雲軒的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自然的，這樣的他對洛顏的目光也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
「跟我來就是了！」說著，洛離已起了身，一副要離去的姿勢。
洛顏見狀，雖然一臉的不解和不願離開，但最終還是跟著洛離出了涼亭。
望著他們兩兄妹離去的背影，對洛離的舉動不止是洛顏疑惑而已，連我也隱隱的覺得他像是在刻意的叫走洛顏一般。只是我又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正想著，一旁的楚豫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還是哪根神經沒有搭對，竟然也順勢的起了身，故作疲累的伸了個懶腰后，懶懶的說道：「啊，坐了這麼久，好累……」說著，他斜眼看了看我，又將目光瞟向雲軒，而他的唇角就在這時不由地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王爺，恕我失陪，就先告辭了。」說罷，也不管雲軒什麼反應，更加不理會我疑惑的目光，便很是瀟洒的徑自離開了亭子，只留下我和雲軒兩個人還在亭中。
原本還算熱鬧的場景，這一連的相繼走掉了兩波人，氣氛一下子就冷了起來，冷得讓我感到一絲尷尬。
一向並不寡言甚至還有些健談的雲軒，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不再那麼多話，甚至還少了很多以前的開朗與陽光。尤其是從我們再次重逢之後，我們的相處，已經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
我想或許原因並不在他，而是因為我的關係。因為對現在的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心態來面對。而對他，也是同樣。
我們之間從未開始過的戀情，從未有過的正式的戀人身份，以至於讓我在面對他的時候，連想要保持朋友的身份，朋友的態度，都是那麼的難。
事實上在我的內心裡，我也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現在的我們，應該是一種怎樣的關係？朋友……好像除此之外，沒有比這個正適合對我們兩人關係的詮釋。雖然在我的內心深處，「朋友」兩個字，總會勾引我那絲微弱的拒絕情緒。
片刻的沉默間，雲軒似乎並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但雙眼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看，搞得我已經移開的目光好幾次回到他臉上的時候，都會與他直接來個四目相對，好不尷尬。
「呃……王、王爺……我、我有點累，就、就先回房了，恕我失、失陪。」眼看就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只好心念一轉，找了個借口打破這沉默的氣氛，也好藉機快速的離開這裡。所以說著，我已是起了身來。
不過腳還沒跨出去，我的手腕便被雲軒一把抓住。
他的動作並不在我的預料之內，所以難免顯得有些唐突，我更是微微一驚，抬眼望向他，結巴道：「王爺你、你還有……有事嗎？」
「跟我待一塊兒，就這麼難受嗎？」雲軒低了低聲，微蹙著眉頭問我。
「沒、沒有！」我連忙否認的同時，還配合的搖了搖頭，又道，「只是王爺這、這樣半天不說話，所以我、我——」
「難道我不說話，你就沒有話想跟我說？」我想說我覺得很尷尬，可是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出聲將我的話打斷。
「我……我……」我一連「我」了兩聲，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話來回應他，且說話時，目光也早已不敢與他對視而將視線又偏向了別處。
這樣一來，原本只是因為氣氛尷尬而想逃避的我，搞得反而像是兩個小情人之間鬧了小彆扭一般。
「青青，我有話要跟你說。」雲軒也不再揪著剛才的問題不放，對我的支吾也沒有糾纏，只直接說了一句。
語氣里的沉靜不似方才的那般憂傷，並且還透著淡淡的認真與嚴肅。
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他，更加不喜歡那種嚴肅的氣息，但他的認真語氣還是讓我止了離開的念頭。
「王爺有什麼話就、就直說了吧！」雖然沒再強要離開，但也沒有再坐回到亭中，而是掙開他的手，折身到了亭欄邊上，背身向他。
「難道現在連和我說話都這麼讓你難受嗎？」他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時，只感到他人已順勢朝我靠近。
我並非覺得和他說話會讓我難受，只是現在的我，必須要和他保持距離，為了他，為了我，也為了洛顏，如果非要再嚴格一些的話，還有洛離。
我不想讓洛離對我和他有所誤會，我也不想因為我而傷害到他的妹妹洛顏，他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於雲軒，我只能能躲則躲，我們所有人，無論哪一個，都承受不起這樣的傷害，哪怕只有一絲一丁點兒。
「沒有……」他說的原本就不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我連想都沒想便予以了否認，雖然我的聲音很低。
「那為何總是躲著我？」他又問。
「沒、沒有……」我的回答里還是只有相同的兩個字，但分明的，這兩個字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中氣十足，反而少了很多底氣。
「如果真的沒有，為何連看都不敢看我？」雲軒似乎並沒有要停下詢問我的意思。
「王爺真會開玩笑，我們不是每天都有見面，每天都有說話嗎？」我勾了勾唇角，故作平靜地應了一聲。
「青青，你變了。」他總算止住了一連的詢問，突然轉了話鋒說了一句，只是語氣里卻儘是無奈，讓我也不由地心生了一絲悵然。
變了嗎？也許吧。時至今日，變的又何止我一人而已？而又有誰……還能夠一如當初呢？我們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經歷，那些經歷與這長長的一段時月，足以讓我們發生太多的變化，也足以將我們變成另外一番模樣。
「時間本就會將人改變，就算變了，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啊。」我抑了抑思緒，輕快答道，「王爺不會以為世間萬物都會永遠停留在一個時間裡一層不變吧？」
儘管故意做出了一副調侃的語調，但只有我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無奈與酸楚。
「時間固然能夠使人改變，但有些東西，卻永遠也改變不了。」身後的雲軒，聲音變得有些低沉，而我分明感覺到那縷屬於他的氣息愈發的靠近我的身體，並且漸漸的從我周圍縈繞開來，直至將我完全的包裹在那片氣息裡面。
「是嗎……」感覺到那份異樣的逼近，我下意識的朝前挪了挪雙腳，依舊背著他輕然出聲。
我不想去深想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想糾纏在他的話上，所以回應時，更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一般。
也許是靠得太近的關係，雖然我的音色雖小，卻並未逃過他的耳朵。
「比如說……記憶，比如說……我的……心……」我越是避讓，他似乎就越是朝我逼近，剛才挪步而出的距離，僅在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再次的恢復到之前的緊密。
已貼上亭欄的我面前沒有了前路，而他的話更是讓我身子不由地一怔，好幾秒后才有些僵硬的動了動身子，但雙唇的微動間，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不會改變的東西……記憶嗎？心？
呵……唇角的淺笑連我自己都能夠感覺得到，那裡面帶著怎樣的嘲諷。
而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不是更讓人覺得可笑嗎？
是誰先丟失了記憶，是誰先丟失了我們的過往，又是誰，先忘卻了自己的心，是誰……先背棄了自己的心……
「記憶也會變，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隨著身邊環境的改變，會因為周遭的人與事物的變化而變化，人的一生會有很多很多的記憶，每一段記憶都會不同，你怎麼能說記憶不會改變呢？」我抬了眼，微微的仰頭望向天空。
今天的天氣很好，至少在冬日裡，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陽光很明亮，亮得有些刺眼，但是暖暖的，讓人渾身很舒服。
雲軒沒有接我的話，於是略微的靜默后，我又接著道：「就像我們的記憶一樣，人的心，其實也是會變的。」說罷，我有些恍然的收回了目光，再次的垂到亭欄外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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