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動怒
但是淑妃卻還是跪在那裡不起來，這讓皇帝剛剛的憐惜之情蕩然無存。
皇帝撫著突突而起的額角青筋，心裡的煩悶絲毫未有減緩，反倒是愈發強烈了，再看看滿臉紅腫的淑妃，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堂堂淑妃竟這般莽撞，叫宮人看見了，豈不是有損我皇家威嚴！」
凄冷的口氣聽在淑妃耳里不亞於一道寒冰砸下來，這會子也不似方才那般梨花帶淚了，張著嘴想說些什麼，驀然撞見皇帝那道惡狠狠的目光，又扶著略松的雲鬢低下頭去。
袖下的指甲都快餡入了掌心肉里。
深吸一口氣后，才委屈答：「皇上恕罪，臣妾也是一時著急。」
說罷，抬手撫了撫被自己抽腫的臉頰，嘴裡不時發出陣陣「嘶嘶」聲，貼身伺候的宮人看不下去，上前欲將她攙下去。
無奈淑妃一道凜冽的目光向後一掃，幾個丫鬟只好停住步子。
她又不傻，這時候皇上正在氣頭上，沒得他的應允，她怎麼敢光明正大的退下去！
「你可知道錯了？」沉沉的聲音回蕩於御書房內，皇帝半眯著眼睛瞧跪在地上的人，滿臉的高深莫測。
淑妃心裡登時咯噔一下，雖暗裡一萬個不情願，但看當下的局勢實在不利，不得不違心的答：「臣妾知錯，請皇上責罰。」
說完又開始磕頭。
看著這個形容狼狽的婦人，皇帝只厭惡的擺了擺手，喚來公公低聲交代幾句，便不願再多說。
殿內陷入沉寂，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的垂首而立，地上的淑妃亦是斂目垂頭，規規矩矩的跪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上頭那位動怒。
不多時，公公領著七皇子進了御書房。
剛跨進去，殷軒博便見母妃正跪於地上，臉上紅腫不說，雙頰還掛著星星點點的淚痕，不消多想，他就猜了個大概。
「母妃怎的這般……」他加快步子朝淑妃走去，全然忘了皇上還在。
雙手正要將母妃攙起來時，忽聞得一聲拍桌聲，上首處的皇帝目光深沉如黑泉，冷冷哼了一聲。
心裡由不得暗忖，這個七皇子就和他那個母妃一個樣子，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人。
殷軒博倏的抬起頭來，看到父皇正緊盯著自己，手下動作一滯，也不記得攙人了。
皇帝心裡梗著的氣衝上胸口，這時候看見殷軒博就站在面前，免不得更氣了，順手將手中的茶盞朝兩人砸去，「還不跪下！」
剎那間茶水潑了一地，碎瓷片四下飛去，膽子小的宮人已然閉上眼，不敢看盛怒中的帝王。
公公忙上去小聲勸道：「皇上息怒啊，傷了身子就不好了。」邊說邊瞪了一眼堂下的淑妃和七皇子。
殷軒博被父皇著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輕，雙腿一軟，白著臉跪在母妃身邊，整個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平日里霸道的影子全無。
與母妃像是心有靈犀般都沒再說話。
撐著桌面，皇帝目光陰冷的打量著兩個人，「在你們眼裡，可還有長幼尊卑之理，可還有嫡公主，可還有朕？」
哆嗦身子，淑妃表面悲痛不已，內里實則早已將殷如珏罵了千遍萬遍，若不是她，他們母子兩個怎會為皇帝這般厭惡！
「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莫要遷怒到母妃身上，兒臣願受責罰！」殷軒博擲地有聲，渾不在意的擺擺手，絲毫沒有一絲認錯的樣子。
殷如珏本非自己推下水的，為何要認？
果然，他這毫不在意的模樣落入皇帝眼中，便越發惹人生厭了，只一眨眼的功夫，皇帝便將手邊的白玉筆洗給掃了過去，「她可是長公主，你這般做法，可是身為皇弟該有的？」
斥了好一陣，又轉身對淑妃喝道：「你身為七皇子之母，卻是管教無方，任由他為非作歹，胡亂傷人！」
殷軒博咬緊牙關，仰起頭不卑不亢的模樣，原本他還是有些忌憚的，這會子見父皇這樣對母妃，索性直視著皇帝，恨得牙痒痒。
正想頂嘴兩句，被身邊的淑妃給制住了。
「皇上，這事是博兒的錯，」她攏了攏胳膊上的披帛，討好似的往前挪幾步，聲音軟儂，「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兒上，這次就當過博兒，臣妾日後定會嚴加管教皇子，不讓他再犯這等錯誤！」
扯了扯皇帝的龍擺，軟聲哀求著。
看不得母親這般低聲下氣，殷軒博此時心疼不已，目光灼熱的望著皇帝，再看看委曲求全的母妃，對殷如珏的恨不由得更深幾分。
「博兒，快來向你父皇認個錯！」淑妃遞過來個眼色，朝他招招手。猶豫了好一陣，殷軒博才不情不願的上前去，小聲嘟噥幾句。
「你這樣不情願，難不成還是朕冤枉你了！」皇帝看他滿臉怨氣的模樣，冷冷道。
殷軒博自然不敢答是，只輕輕搖頭算是否認。
御書房裡的動靜太大，消息很快傳到了殷如珏這邊。
「公主，聽說皇上正在御書房內審著淑妃娘娘和七皇子。」送信兒的丫鬟語氣淡淡說著，而後幸災樂禍的笑著。
躺著軟榻上的殷如珏慢悠悠睜開雙眸，眼波流轉一番，什麼也沒問。
殿內的宮人們聽了消息，不由得暗裡開心，淑妃和七皇子這回可算是栽得不輕，聽聞皇帝可是發了怒，御書房裡的公公出來時臉皺得跟個苦瓜似的，可想而知，淑妃和七皇子定也受了罵。
「這會子御書房裡不太平，你們少去瞎摻和，好好獃在殿內。」殷如珏翻了個身，一一交代下去。
殿內的丫鬟也知道此時不宜出去，便都乖順的各自忙手中的事情去了。
兩個貼身侍奉的丫鬟一人搖扇，一人給坐在腳踏上替公主捏腿，面上止不住的笑意，「畫兒，你說皇上這回如何懲治淑妃和七皇子？」
搖扇的畫兒搖搖頭，望了眼殷如珏沒說話，她只知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自小被皇帝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著，這回七皇子鬧出這檔子事，淑妃和他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捶腿的丫鬟喋喋不休，殷如珏和衣而起，對著丫鬟就是一通數落，「瞧把你開心的，這些話在殿內說說也就罷了，可莫要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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