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東陵夜很難醒來……
……
是夜,夜王府氣氛凝重,猶如壓著一座大山般,所有的下人低著頭、安靜的做著各自的事,不敢多議論一聲,把守森嚴的落楓院內,飄蕩著一抹濃重的血腥味。
月兒端著一盆盆熱水進去,又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急的額頭冒著一大片熱汗。
不知不覺、已是一個時辰過去,萬紫陽還在給東陵夜包紮,厲影立在一旁,捂著受傷的手臂,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臉上,緊緊的盯著,即便自己傷痕纍纍,也決然的沒有離開半步。
殷洛趴在窗台上,目光乃是前所未有的沉。
誰都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只有來回奔走聲、藥瓶碰撞聲和呼吸聲在一起交織,格外的沉。
東陵夜傷的很重,內傷、外傷,渾身上下都是傷,傷情十分棘手,萬紫陽幾乎沒有下手之處。
他沉著目光,仔細的替男人包紮,腹中早已將男人咒罵了幾百遍。
本就身體不好,還要去,前兩日他才叮囑他,為了保護心脈,必須要把內力壓到五成,他倒好,非但不聽他的話,還跑去和那麼多武功高強的殺手單挑。
為了一把水鏡劍,值嗎?
得到了,可他自己呢?
萬紫陽真不知這男人為何如此犟,決定的事,即便是死也要做到,撞了南牆,也要將南牆撞倒繼續走,他這性子,真真是害了他的一把毒藥。
時間沉緩的流逝著,又是一個時辰彈指而過。
萬紫陽擦拭著額頭上的薄汗,一顆心吊了足足兩個時辰,終於長呼一口氣,殷洛見狀迅速跑過去,揪住他的衣擺。
「怎麼樣了?」
男人疲憊的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蒼白,「我儘力了,但……他是否能醒來,我不敢保證。」
一句話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徹底的涼徹心扉。
殷洛僵硬的站在那裡,剎那間像是墜入無盡深淵,腦中就只有男人的話在不斷迴響。
醒不過來……可能醒不過來……
她踉蹌的倒退兩步,萬紫陽趕緊扶住她,啞著聲音道:
「別著急,說不定會有轉機。」
他沒有在這裡耽擱,踱步回到自己的院閣,命人買來帝都各大藥鋪的草藥,開始研究煉製,殷洛待在落楓院里,站在床沿上,一直看著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男人合著雙眼,身上充滿了藥味與血腥味,紗布幾乎纏滿了他的身體,他就那麼安靜的躺著,胸口的呼吸起伏幅度很輕,淺到幾乎看不出來。
如果他就此閉上雙眼,睡下去,永遠安詳的睡著……殷洛呼吸微緊,心臟抽疼。
眼前忽然湧現出與男人相處的種種畫面。
渡劫失敗的那天,摔進他的懷中,從那天起,他們之間便像是聯繫起來,交織一起,他會細心的為她梳理毛髮,甚至與她共食,為她責罰下人,縱容她、偏袒她,更是為了她懲罰東陵蘭,還將那四位小姐的家族連根拔起!
三百年來,是她護著貂族,東陵夜是第一個無條件袒護她的人!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她做不到!
殷洛從沒有這樣的揪心和衝動,心中的悸動很陌生、也很抽痛,他不能死!
她縱身一躍,快速朝外躥去。
……
這一夜,格外熱鬧,醉夢春內亦是,處處溫柔鄉、笑意不止,男女擁抱、男歡女愛交織著。
殷洛來到這裡,直接去了三樓,想去那間密室,卻被守在門口的小廝攔下了,老鴇聽聞消息,很快趕來。
老鴇查了此事,得知主子是因為這隻小貂才受傷的,對小貂生出敵意。
此貂是夜王身邊小寵,又極通人性,它出現在主子身邊,必定不詳。
她冷聲趕人:「醉夢春不歡迎你,快滾!」
殷洛皺眉,她擔心鳳九妖的傷勢,想去看看罷了,為何要攔著她?
她堅持的上前一步,卻被一道掌風掀翻,她毫無防備的飛出四五米,摔倒在地,生生的疼。
「滾!」老鴇的聲音似磨刀一般陰冷,仿若殷洛再上前一步,她便會動真格了。
「……」
殷洛無法進入,只好折回一樓。
一樓內,男歡女笑、魅聲不止,處處都是淫霏的畫面。
曾經繫上的紅繩在歡好之後,靈力盡數飄入殷洛體內,失去靈力,也失去了光澤,蛻變為一條普通的紅繩子,殷洛來到這裡,再次給那一對對擁抱的男女繫上紅繩。
剛系五對,就被老鴇發現,然後被趕出去了。
出了醉夢春,殷洛不知道在哪裡才能又快、又有效的尋找到那麼多有情人,她在街上晃了一圈,連一對紅繩都沒有系出,最後,不得不先回去了。
夜深,東陵夜昏迷著,殷洛躺在男人身邊,淺淺睡去。
次日,早朝,夜王請假。
前來傳消息的管家只說是請假,沒說原因,雖然沒說,但滿朝文武百官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皇上也並沒有在意此事,少了一個人,照常上朝。
百官遞上奏摺,彙報時事,有很多人想說水鏡劍的事,但由於無人開頭,他們又不敢站出來當第一人,直到退朝,也無人提起。
下朝。
百姓們結伴離開,三個一團,五個一夥,他們一邊走著,一邊低聲交談著什麼,東陵蕭走出大成殿,順著人流,踱步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七弟。」不遠處,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
東陵蕭駐足,側頭看去,步伐頓了頓,待男人走近,拱手喚了聲:
「五皇兄。」
來人乃是五皇子、東陵紫。
男人著著一襲華貴的紫袍,溫潤儒雅的看著他,詢問道:「七弟這是要出宮?」
「我……」
東陵蕭欲言又止,但心思又何嘗不是寫在臉上?
這些年來,七皇子與夜王走得極近,關係極好,今日夜王不來朝堂,七皇子緊急出宮,除了夜王府,還能去往何處?
東陵紫漫不經心的開口:「九皇叔今日未來上朝,也不知是何緣故,我甚是擔憂,你我不妨一同,前去看看?」
東陵蕭默了默,九皇叔向來不喜他人隨意進出王府,即便要去,也需提前知會,即便是五皇兄、也不能破例。
他斟酌了會兒,認真道:「五皇兄不妨稍等半日,我這便去夜王府給你遞拜帖。」
說完,走了。
東陵紫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