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搞
見過婊.子,沒見過婊成這樣的,酒吧裡面很快有人唏噓,這明顯是窮小子被玩弄的戲碼。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個玩弄的背後,還有那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卓溫書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蠢。
他竟然會真的信了那個惡毒女人的話,甚至想過,就算知道她是個什麼東西,就算知道她是裝的,只要她能裝一輩子,他願意就這麼繼續。
卓溫書眼睫飛速閃爍,微微佝僂了下脊背,胃裡反上來的酸,讓他噁心的差點吐出來,他閉上眼,把眼中的水霧生憋回去,身後他的哥們們聽石姣姣說的混賬話,都瘋了一樣跟保安廝打,要揍死石姣姣。
但是卓溫書卻沒有回頭,他用血已經凝固的手,抵著自己的胃,臉色鐵青的一步步朝外走。
他當然能殺了石姣姣,這屋裡沒人能夠攔住他。
但咬牙到滿嘴的血腥,他也沒有回頭,慢慢的,一步步朝著門口,無論身後怎麼鬧,始終沒有再回頭。
不能回頭,他知道只要再看一眼,就會失控,再看一眼她躺在別人的懷裡,想起先前那些深切纏綿,都會像長在身體裡面的尖刺,帶著鮮血衝出皮膚,他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但是對他來說,只要衝過去,就是深淵地獄。
死他不怕,再回監獄他不怕,他怕的是他的媽媽從今以後沒人照顧,他真的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石姣姣看著卓溫書佝僂的背影,看他的哥們們被保安鉗制住,依舊放狠話咆哮著要殺了自己,聽著酒吧裡面人的指指點點,明明和她設想中的都一樣。
但是她緊盯著卓溫書的背影,一錯不錯,卻自始至終,沒有看到他回頭,沒有看到他滿含憎恨和憤怒的眼神,沒聽到咬牙切齒的說要殺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石姣姣覺著這屋子裡大概是空氣不流通,人頭太密集,有些說不出的悶燥。
她伸手自己給自己捋順了幾下心口,空間的怨念值沒有再回升,一點都沒有,她計劃的是陡然升高,怎麼也要百分之二三十。
因為此時怨念值升越高,等到最後一錘,她揭曉了真相,也就會跌落的越狠,甚至徹底消除。
但是現在沒有漲,一點都沒有,也就是說,她說了這些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卓溫書,他的恨卻沒有增長。
石姣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有點恍惚的想,他……不恨自己嗎?
卓溫書恨,但是他恨的只有自己。
恨自己走投無路,明知道是陷阱還跳,今天的這一切,他不是沒有想過,但陷阱裡面看起來太鬆軟了,跳進去很容易,卻忘了藏在鬆軟樹葉下的尖刀。
他最恨的不是自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局,卻還跳,恨的是自己遍體鱗傷,卻忍不住貪戀那鬆軟樹葉給他帶來的一點點溫暖。
甚至想……甚至想,只要她不露出尖刀,他願意一直待在這陷阱里。
卓溫書走出酒吧,順著小路鑽進一個漆黑的巷子,夜風冰涼,吹透他的體溫,也吹晃他眼眶含著的熱淚。
卓溫書在黑暗中,雙手按著牆面,像蹲監獄的時候,面壁的時候一樣,把頭抵在冰冷的牆面,深呼吸,再慢慢的吐氣。
一次一次,帶著顫,裹著他無處言說的憤懣,用臟污牆面上傳來的冰冷,和小巷垃圾隨風飄蕩的臭味,來讓自己的清醒。
半晌,似乎是深呼吸不見效果,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手掌胡亂的抹了把臉,面對著牆面,慢慢的蹲下去,抖著手從衣服里摸出煙點著,幾年的老煙槍了,竟然一口就嗆咳的停不下來。
他想起十九歲那年,他剛剛進監獄的時候,第一次洗澡被堵在隔間,直面來自同性的惡欲的時候,他當時咬著牙和他們拚命的時候,眼裡含著的眼淚也沒掉下來過。
可是此刻夜風冰涼,吹的他眼眶已經乾澀,但是想到剛才他在那個女人嘴裡聽到的話,他哪怕是對著漆黑的天幕仰起頭,熱流還是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滑下來。
等到從這短短的小巷子出去,他的所有懦弱和痛苦,就都留在了那裡。
重回路燈下,他看不出一絲的異常,臉上平靜到麻木,哥們幾個人被扔出酒吧,四圈找了卓溫書好一會兒,見他叼著煙走出來,這才上前。
「溫書,」為首的胖子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著他的臉色,憤怒道,「哥幾個幫你治治這婊.子!竟然敢耍……」
卓溫書徒手把煙碾滅,準確彈到路邊垃圾桶。「沒必要,她說的是真的,就是玩玩而已……」
卓溫書語氣淡淡,面對幾個人錯愕的視線,突然間笑了,笑的浪蕩不羈,好像他天生就是沒節操個混蛋,「老子有錢拿,有炮.打,你們別做那副死了媽的表情,不就幾句難聽的話?」
卓溫書轉身,朝著路邊走,抬手攔車,「難聽的話聽的還少么,這算什麼。」
胖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始終覺得,卓溫書和他們這些三進三出監獄的老油子不一樣。
他從一開始進去的時候,就和他們不一樣。
他的眼睛在頭幾年沒瞎的時候,就算和人打架了,從小號子裡面出來,也是清透明亮的,彷彿沒有陰霾的晴天。
後來就算他瞎了,瘋了,成了監獄里沒人敢惹的人,胖子也始終覺得,他並不想這樣。
卓溫書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胖子就覺得他在難過。
幾個人都跟在後面,個個欲言又止,卓溫書沒回頭,朝身後揮了下手,徑自上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回家了。
他媽媽已經睡了,家裡一如既往的冷清,卓溫書走到自己媽媽的房間,跪在床邊上,額頭抵著她的手背,跪到自己膝蓋麻木,才起身,關上門出去了。
照常洗漱,睡覺。
發瘋殺人?還是把所有東西摔回給那個女人?
不,羞辱他受了,如果他只是個孤家寡人,石姣姣敢這樣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他不行,他背上有責任,雙手被叫做親人的鎖鏈捆縛,跟石姣姣什麼都做了,石姣姣給的這一切,是他迫切需要的,就算恥辱的鞭子抽在臉上,疼的齜牙咧嘴,也不能放。
石姣姣躲在小巷後面,看到卓溫書上了車,她的哥們兒們也都走光了,才回到酒店裡面。
一進屋沒多久,石菲菲就興奮的過來了,跟她報告進程。
「他的小秘書,真的有一個小白臉男朋友,還是青梅竹馬,打架賭博,偷竊什麼事都干!最近因為打架傷人進了看守所了,還名義上兩人以姐弟相處,誰家「姐弟」晚上住一張床?」
石菲菲滿臉興奮,「她天天在單秦面前裝可憐,想貼上單秦,把她小白臉從看守所里撈出來!」
石姣姣點頭,興趣不太高的樣子,手裡捏著一杯紅酒,赤腳坐在落地窗前面,看著窗下燈火輝煌,霓虹萬丈,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有點堵得慌。
「明明搞哭了呢,可他為什麼不恨我呢…」石姣姣自言自語。
「啊?你說什麼?」石菲菲坐在她的旁邊,高冷女神的樣子徹底沒了,手裡捧著一袋薯片,老鼠一樣咯吱咯吱的嚼,用肩膀拱石姣姣的肩膀,眼睛放光,「你說,我把她這些證據弄下來,送到單秦的面前,我看她還怎麼裝白蓮花!」
石姣姣側頭看了她一眼,暫時把卓溫書從腦子裡面會揮出去,聽了石菲菲的提議,卻搖了搖頭,「你真的是…」真是我創造出來的角色?
「好蠢。」石姣姣搖頭道,「你這辦法是最蠢的辦法,下下策,不光單秦不會領情,你刻意去拆穿,他還會覺得你是個心機婊。」
石菲菲張著嘴,薯片都掉下來了,「為什麼!」
石姣姣翻了個白眼,她這裡面設定的女主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強人,美艷大方,直來直去,對男主事業很有幫助。
但是沒有設置她會耍心機,所以一直被各路女配坑,兩人好容易才修成正果。
石姣姣索性直接告訴她怎麼做,「你不要直接去說,更不要去找那個小秘書威脅她,你就想辦法弄到她那個小男朋友的電話,趁著單秦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匿名打個電話,告訴他他女朋友出軌了,多簡單點事啊?」
石菲菲目瞪口呆,沖著石姣姣抱了一下拳,薯片撒了石姣姣一身。
「大佬!受我一拜!」
石姣姣伸手敲了下她腦袋,「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對不對?」
石菲菲傻兮兮的點頭,漂亮的大波浪隨著她搗蒜的下巴,上下彈跳,「是是是。」
「男的打架,打起來賊凶的,」石姣姣說,「但是你別怕,單秦會散打,你只要找准機會,衝上去替單秦擋,就算是添亂,他也會救你,還會對你刮目相看。」
石菲菲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了,看著石姣姣倆眼睛,x光似的,恨不得把她的骨頭有幾個彎彎繞繞都根根看的清楚,全都學了去。
她站起來圍著石姣姣轉了兩圈,神色複雜的看著石姣姣,對她敬佩的五體投地。
由衷感嘆道,「誰要是落在你的手上,還不讓你玩兒死啊……」
石姣姣笑了一下沒吭聲,想起卓溫書,想起空間裡面紋絲不動的怨念值,總感覺她這一鎚子砸下來,連個縫隙都沒看到,似乎是失敗了……
難她估計錯誤?卓溫書並沒有對她產生好感?
怎麼可能呢…
就算那麼勤快的親密是因為他年輕力壯,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呀,石姣姣真的不止一次看到卓溫書的動容,還有後來兩個人纏綿的時候,他偶然傾瀉的痴迷的眼神。
石菲菲轉悠了一會兒,趴在落地窗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打斷了她的思路,石姣姣嘖了一聲,伸腳踹在她的屁股上,「一邊待著去,別擋我的眼。」
石姣姣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樓下燈火,想著接下來還要怎麼把兩人之間的矛盾推向高.潮。
石菲菲有了解決單秦的身邊小蒼蠅的辦法,心情好的不得了,坐在石姣姣的身邊,繼續吃薯片,吃了一半拿出手機,給石姣姣轉賬。
「十二萬!兩萬是賞你的!」石菲菲像個倉鼠,小嘴快速邊嚼邊說。
石姣姣嗯了一聲,根本沒看,她一直盯著窗外,石菲菲又用胳膊撞她,「哎,想什麼呢,想你那個寶貝兒嘛?」
石姣姣聳了聳肩,「是啊,他有點難搞。」
石菲菲奇異道,「我可聽鍾修然說了,你做了局,你那麼對他,以後他還能跟你好嗎?」
石菲菲說,「男人可是很記仇的,一輩子的時間,他以後如果出軌報復你,你那時候人老珠黃怎麼辦呀?」
石姣姣嗆了一下,側頭瞪石菲菲,「誰告訴你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一個任務做一輩子,她得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啊?不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那你還連家都不要了,連單秦都甩了……」石菲菲難以置信。
石姣姣哼了一聲,「我要是要單秦,還有你什麼事兒。」
石菲菲抿嘴,「別說的好像你多厲害一樣,單秦未必會喜歡你。」
石姣姣側頭,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石菲菲,玩味道,「你覺得如果我真的跟你搶,你能搶得過我?」
石菲菲動了動嘴唇,想到小秘書的事情,又閉上了嘴。
論耍心機,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石姣姣的對手,但她就是不太服氣她的說法,兩人在一起,是講感情的,光耍心機,怎麼可能幸福長久?
「那你既然不想跟他一輩子,那就是耍他了?」石菲菲撇嘴,「不知道你折騰個什麼勁兒,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嗎……」
「好好的在一起…」石姣姣重複了一下這句話,突然對著窗外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要好好的在一起?
她是來消除怨念值的,為了任務拿他當個消遣倒是可以。真跟卓溫書好好的在一起?她難不成還要犧牲奉獻自己給他當一輩子媳婦嘛?
她是寫小說的,又不是搞慈善的,頂多等回去了,修修文,大筆一揮,給他造個媳婦兒,順帶倆娃娃也成,卓溫書縮小版糰子,肯定……
「你笑什麼?」石菲菲愣愣的問石姣姣。
石姣姣也愣了,怎麼想來想去,想到孩子那去了?
她放下酒杯,搓了搓臉,回手掐了一下石菲菲的臉蛋兒,「唉,你真能打岔,我本來要傷感一會兒的。」
「不過你倒是給了我靈感。」她想到了接下來要怎麼樣,卓溫書才會心緒起伏。
怨念值一動不動代,表他的心裡並沒有起伏到能夠影響怨念值的程度,連羞辱都不能的話,那到底什麼才能呢?
當然是,比羞辱更讓人憤怒的事情。
石姣姣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弄了一身行頭,開始跟著卓溫書。
卓溫書照常去店裡,只是沒有人起早貪黑的給他做東西吃了,家裡堆了一堆的泡麵。
雇傭照顧他媽媽的阿姨,看他吃了幾天的泡麵實在是有點可憐,開始給他留飯。
日子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卓溫書才剛剛明媚一點性格,又重新恢復到沉悶,無論店裡面的哥們兒怎麼故意的逗他,都沒有再見到過他一絲一毫的笑。
這一天卓溫書下班,和往常一樣,到商店裡面挑了一點吃的,從超市裡面一出來,就看到拐角突然縮進去一個人影。
卓溫書拎著塑料袋的手緊了緊,手背上綳起青筋,把嘴裡的煙頭吐到垃圾桶,快步走回家,用盡全部的自制力,才保證自己沒回頭。
石姣姣靠在牆壁上,看著卓溫書離開的腳步,覺得自己這把火點的還不夠旺。
於是又跟了幾天,沒見有什麼效果,她跟蹤的技術那麼拙劣,卓溫書竟然能忍著裝作沒看到。
半月以後,一場大雪,空氣都含著凜冽的成分,夜裡8:30,石姣姣套了兩個空間技能,蹲在卓溫書家旁邊的樓道,把卓溫書媽媽差不多該吃完的葯放在樓道里。
卓溫書白天接了電話,這個時間要跟朋友出去,是石姣姣偷偷安排在他店裡假裝學徒的人告訴她的。
果然沒一會兒卓溫書就打開門,門一開,嘩啦啦的響,一開始卓溫書還以為哪個缺德的,把垃圾扔他們家門口了,但是仔細一看,透過透明的塑料袋,能看到裡面熟悉的藥盒。
卓溫書門開了一半,盯著腳底下的塑料袋,沒一會兒的功夫,不光眼睛紅了,連脖筋都綳起來。
「你他媽給我滾出來!」卓溫書突然低聲咆哮,上下樓的聲控燈都被他喊亮了。
石姣姣蹲在樓上一層,哆嗦了一下,朝著牆角又挪了挪。
真嚇人,石姣姣好多天沒直面他發火,有點慌。
樓道里靜悄悄的,石姣姣連呼吸都放輕,片刻后,一陣稀里嘩啦叮叮噹啷,卓溫書把藥盒踢飛了。
石姣姣正琢磨著是出去刺激他一下,還是繼續狗著,空間的怨念值終於有了波動。
上漲5%!
石姣姣心裡狂喜,果然比羞辱更讓人憤怒的是反覆羞辱,說了那種話還來示好,烏龜王八都要被氣翻背的。
何況卓溫書這種脾氣差的,石姣姣喜聞樂見的聽著卓溫書「哐當」砸上了門,然後腳步重到恨不能踩碎樓梯,蹬蹬蹬下了樓道。
今天這樣應該就可以了,石姣姣等了一會兒,確認卓溫書應該已經走了,這才從樓道里出來。
走下樓的時候看到了被卓溫書踢翻的藥盒,有塑料袋系著並沒有撒出來,她想了想又拎起來,悠哉悠哉的下了樓。
這一天之後,卓溫書不光有人跟蹤,還經常能收到他媽媽的葯,還有他媽媽的一些,他根本不知道在哪裡買的高端生活必須品。
每一次都像一巴掌狠狠抽到了卓溫書的臉上,讓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被當成了玩物,而且還是沒完沒了玩來玩去的那種。
空間的怨念值從20%多,一路上漲到了40%多,石姣姣原定的計劃是讓它漲回到50%,再出手。
這就像高高懸起的鎚子一樣,懸的越高,將來落下的時候力度就越大。
這一天,她送的是卓溫書的媽媽需要的葯,卓溫書終於沒有再踢飛,而是好好的收進去了。
鐵門關上,石姣姣和往常一樣等一會兒,然後從樓上故意腳步放重的下來,準備釣魚,上鉤就上鉤,不上鉤回酒店。
果然!在她路過門口的時候,卓溫書突然間打開了門,而且看著她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把她給生吞活嚼了。
石姣姣對上他發紅的眼睛,嚇得「嗷」了一聲,抬步就朝著樓下跑。
卓溫書關上門跟在後面,石姣姣一步兩台階一步三台階,從樓上跑下去,一路朝著小區門口,在路過大樓旁邊的時候,被拽住了衣領狠狠的慣在牆上。
卓溫書手掐她的脖子,把她按在牆上,近距離的抵著她,捏著她的下巴令她抬起頭。
「好玩嗎?嗯?」卓溫書一字一句,聲音幾乎是從齒縫搓出來的。
「你他媽覺得很好玩是吧?啊?!」卓溫書拳頭砸在石姣姣的耳側,嚇得石姣姣猛的縮起來。
但又像大蝦一樣被卓溫書強行給抻開,石姣姣把自己捂得像一個搶劫犯,卓溫書湊近她,那雙眼中,由於翻滾的恨意,顯得格外的亮。
兩人間的呼吸可聞,這姿勢看起來格外親密,只有石姣姣知道,卓溫書遏制著她命門,只要他用力,要她狗命用不了一分鐘。
「我看你是找死來了。」卓溫書雙手掐著石姣姣,手上力度加重,「我他媽成全你!」
石姣姣痛苦地蹬腿,然後借著卓溫書的力,把臉上的圍脖蹭掉了。
不遠處就是小商店,從小窗戶斜斜的投射過來的光,正好照在石姣姣的半張臉上。
這張本來就不大的臉,現在瘦的只剩一半兒,削尖的下巴,一低頭幾乎能戳穿胸口。
而且她噴出來的呼吸也熱得不正常,再加上石姣姣故意氣喘,她整個人,都像一塊即將燃燒成灰燼的火炭。
當然這是技能的功效,但也是石姣姣算計好的,但凡卓溫書對她有一丁點兒的在意,無論是恨還什麼,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卓溫書果然愣住了,要出口的咒罵也哽在喉嚨里。
他愣愣的看著石姣姣,片刻后伸手,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臉,然後真的放鬆了遏制石姣姣的力度。
石姣姣心裡狂笑,看吧!我就說沒有感覺錯!
看這錯愕的程度,這無意識摸她臉的動作,甚至比她感受到的還要嚴重!
不過卓溫書很快恢復冷漠,站在石姣姣的對面,突然間笑了一聲,極盡諷刺,「怎麼,被你的心肝寶貝甩了?」
他勾起石姣姣的下巴,惡狠狠道,「所以回來找我了?」
石姣姣不說話,咬了一下舌尖,弄得淚眼朦朧,更顯得可憐。
搖了搖頭,垂下眼不再看卓溫書,嘴硬道,「你想得美,我要什麼樣的人找不到,我就是路過…」
卓溫書直接讓她氣笑了,「路過?」
「哈……」卓溫書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他手狠狠拍了兩下石姣姣的肩膀,拍的石姣姣差點跪在地上,然後他又把人提起來重新摜在牆上,「你以為你跟著我我不知道?」
「專門路過我家門口?」卓溫書手摸著石姣姣的下巴,像撫摸情人一樣,但手重的像鐵鉗子,把石姣姣的臉皮兒都要搓卷邊兒了。
「還是專門買了我媽媽要用的東西扔我家門口?」卓溫書笑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我實話跟你說,我看到你就無比噁心,誰給你的勇氣來?」
石姣姣對他這個反應十分的滿意,但是面上卻裝出害怕的發抖,卓溫書貼著她,眼神毒蛇一樣陰沉冰冷,嘴裡也說著狠毒的話。
「對哦,那些葯很貴,我本來還在愁,謝謝你啊…」卓溫書故意朝著石姣姣頂了下,「你給我送那麼多葯,我要怎麼報答你呢?嗯?」
石姣姣搖頭,鱷魚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心裡憋笑要憋不住了,卓溫書微笑著伸手抹去她的淚,一字一句溫柔的低語,「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也知道你跟著我是想幹什麼……想我對不對?」
卓溫書笑的邪氣,眼中卻沒有一絲的溫度,手都氣的發抖,「你送的那些葯和東西……我艹幾次,才能還上呢?」
石姣姣心裡不由顫了一下,竟然有點心猿意馬,畢竟兩人有過那麼多親密,這其中不可否認的,確實有很契合的時候。
可惜現在演的是虐戀情深的劇本,肯定不能整那些亂七八糟的,苦情找日小表子的人設不能崩。
石姣姣哽咽出聲,伸手敲打卓溫書的肩膀,「放開我我要喊人了…我就只是路過…」
石姣姣都沒用咬舌尖,興許是哭的多了,眼淚就像是在兜里揣著一樣方便,開閘的洪水一樣,在燈光的作用下,明亮閃爍,令人心碎的簌簌墜落。
卓溫書嗤笑,「你他媽的裝什麼呢?不就是想要那個嗎,怎麼你的小白臉滿足不了你?」
石姣姣拚命搖頭,試圖從卓溫書的懷裡掙脫出去,「不是不是……我就只是路過……你別這樣對我…」
石姣姣說著,看到有人過來了立刻哭出聲,「嗚嗚嗚……你別這樣對我,你放開我……」
卓溫書見石姣姣又裝可憐,伸手重新扼住她的脖子不讓她吭聲,但是身後過來的是兩個男孩,聽到石姣姣從嗓子里發出的求救聲,已經朝這邊走過來。
「怎麼回事?你這是在幹什麼?!」其中一個男孩喊道。
「老子幹什麼關你屁事。」卓溫書轉過頭,滿臉戾氣的看過來的兩個男孩。
兩個男孩年紀都不大,雖然有見義勇為的品德,但真的見到卓溫書陰著臉的樣子,煞氣橫生,一看就是硬茬子,並不敢真的上前。
只是威脅道,「你趕緊把人放了要不然我現在就報警,門口……就有保安!」
卓溫書並沒有搭理兩個人,轉過頭看著石姣姣,臉上竟然帶著笑,只是那種笑著看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
「我警告你,我不管你玩什麼,不管你跟你那個小白臉又搞什麼鬼,再敢來招惹我…」卓溫書貼著石姣姣的耳邊,聲音陰沉,「我他媽的絕對弄死你。」
石姣姣「害怕」的劇烈哆嗦著,卓溫書鬆開了她,陰沉沉的盯了她一眼之後,轉身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石姣姣靠著牆呼吸急促,平復狂跳的心臟,然後慢慢順著牆滑坐在地上,頭都埋在膝蓋里,肩膀劇烈的抖動。
兩個男孩一看那個可怕的男人走了,趕緊過來扶石姣姣。
「你沒事吧?」其中一個男孩子,伸手要去抓石姣姣的肩膀,感覺到石姣姣的顫抖,頓時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同伴。
兩人同時蹲下來安慰,「他已經走了沒事了,要不然我們帶你去報警吧,這種人就應該把他抓起來…」
石姣姣肩膀顫抖著抬起頭,先看了一下小區門口已經沒有卓溫書的影子,這才看下兩個人,然後不可抑制的哈哈笑了起來。
「我沒……哈哈哈哈哈……我沒事……哈哈哈哈……」
石姣姣笑了一會兒,收斂了一點,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正常,看向兩個人解釋道,「我沒事的,我就是跟我老公在鬧著玩。」
兩個男孩臉色僵硬,互相對視一眼,十分尷尬的站起來告辭了。
石姣姣就蹲在牆邊上,想著剛才卓溫書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又笑出聲。
「怪不得虐戀情深那麼多人喜歡看…」石姣姣自言自語,「演起來也挺爽呀。」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心滿意足的查看了下空間的怨念值,又慢慢騰騰的朝小區門口走,站在門口沒一會兒,就有車過來接她。
上了車,石姣姣靠在後座上,隨著車裡的音樂敲擊著自己的腿,心想著火候差不多了,只等小火和餘溫悶到時候,就能夠揭開蓋子了……
小火燜的過程,如石姣姣預想的一樣順利,具體體現在卓溫書感覺生活各種各樣的便利,就連中午門口買的卷餅,小攤販都能給他多送一根腸兩個蛋。
樓上哥幾個商量,準備新擴的一個美容美體,也「碰巧」遇見了美容院老闆破產轉手設備,撿了天大的便宜,順帶著連破產美容院的美容師都雇傭過來了。
諸如此類,多不勝數。
這樣的幸運,從小就不屬於他,是誰搞的這些小動作,卓溫書也根本不想去理,理了,就是輸了。
終於有一天,卓溫書隔壁的紋身店裡面,看到石姣姣躺在櫥窗里,看樣子是要紋身,他才終於綳不住,站起來從那屋子裡把她拽出來,放風箏一樣扯到了拐角,質問,「你膽子真不小,還敢在這裡晃?」
石姣姣低頭不吭聲,手裡捏著個拓印圖案,只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卓溫書瞪著她又消瘦了不少的臉,狠毒的話爭先恐後的要衝口而出,尤其是低頭看到她捏著的那張紙上,赫然用一種怪異的字體,寫著他名字的時候,整張臉都扭曲了一下。
他一把搶下石姣姣手裡的紙,「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姣姣手指絞在一起,低頭囁嚅道,「沒什麼意思……我就想,留個紀念……」
「紀念什麼?」紀念被你耍的團團轉,狗一樣對待,卻根本無能為力的傻逼嗎?!
卓溫書最後也沒那麼說,太自輕自賤,他沒有天生受虐的毛病。
咬著牙狠道,「石姣姣,你能不能別像個蛆一樣,別在我的面前扭了,我真的……真的噁心透了!」
石姣姣聞言像是不堪重負的晃了一下,眼神中的難以置信中和著惶然,讓卓溫書恍惚了一下。
但是石姣姣的視線,只輕輕的在卓溫書身上掠過,然後低頭轉身,邁步的前一瞬,她又用艱澀的像是從嗓子擠出來的,風一吹就散的調子說,「我沒有……」
她話說了一半,故意留一半,悄無聲息的走了。
卓溫書卻像是胸口堵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用盡全力把自己釘在地上,不再犯賤去問她,到底沒有怎麼樣。
這天之後,石姣姣消停了兩天,又開始搞事,當然她不會正面去搞卓溫書,只是卓溫書覺得家裡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最直觀的就是菜的味道不對了,並且他脫下來沒洗的臟衣服,甚至是短褲,都被人動了。
胖阿姨向來只負責他媽媽,不肯多管一點點,卓溫書看著飄在陽台上的他的短褲,神色陰沉。
這樣沒幾天,有天卓溫書早上去上班之後,石姣姣琢磨著他已經到了極限,因為昨天她的小探子給她報告,說卓溫書在紋身店一整天一句話都沒說,倒水走神把手給燙了。
石姣姣疊加了三個技能,看到卓溫書走了,立馬拿著鑰匙去了他家,胖阿姨是她的人,看到石姣姣出現,還熱情的問她怎麼瘦了這麼多,要不要吃東西。
石姣姣看了看,卓溫書的媽媽正被胖阿姨扶著鍛煉走路,她回卧室轉了一圈,撲到床上趴著,閉著眼睛等著卓溫書殺回馬槍。
陽光順著窗戶照進來,曬在身上暖陽陽的,石姣姣打了個哈欠,好半晌沒等到卓溫書回來,以為今天沒戲了,閉上眼準備趴一會就回去,但不知道是陽光太暖,還是被子上的氣味太熟悉,她很快意識渙散,昏昏欲睡。
只是才要睡著,就被人揪著後頸皮扯起來了,石姣姣齜牙咧嘴睜開眼,就見卓溫書一臉猙獰的瞪著她,那樣子,是真的恨不得弄死她。
石姣姣做出驚慌害怕的樣子,轉身就要朝著門口跑,卓溫書眼疾手快的逮住她,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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