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皆指向武建
雖說是沒怎麼用力,可是那鞭子打開剛綻開的傷口處,比用力更難受。
我抬眼看著趙越,他咬著下唇,牙齒都將下唇咬出了血跡。
臉上比剛進來的更白,還起了一層薄汗。
等我抬眼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暈過去了。
獄卒收了鞭子,看著陸陽秋,道:「大人,他暈過去了。」
陸陽秋冷眼掃著他:「你第一次拷打犯人?」
獄卒搖搖頭,轉身離開了牢房,從外面端來了一盆水,那盆水裡,還放著幾塊冰,冒著寒氣。
他將那盆冰水潑向了趙越,趙越立馬清醒過來。
陸陽秋陰著臉又問趙越:「誰指使你的?」
趙越還是那句話。
「聽說過插針嗎?」陸陽秋突然問向趙越。
趙越搖頭。
「那本官就和你說說什麼是插針。」陸陽秋從一旁的刑具里,挑出一根鋼針,道:「插針就是…將十根鋼針都插入指縫中。刑部的人對待那些嘴硬的犯人,經常用這個法子,你說,你要不要試試這插針呢?」
陸陽秋光是用嘴說,我身邊就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趙越見陸陽秋拿著針朝他走來,並拿著針在他手背上劃了兩下,立馬就招了。
「我說!我說!是武建!他指使的我。」
陸陽秋立馬將鋼針拿走,放回了原位,讓他如實招來。
「我曾經是武建的僕人,後來我和他成了好友。前陣子,武建告訴我,他會是以後的禮部尚書,我心中很開心,就在酒樓為他賀喜。但是這喜訊才過來一夜,第二日武建告訴我,禮部尚書的人選是錢民禮。我心裡氣不過,為什麼錢民禮一個鄉野村夫就能成為禮部尚書,當天夜裡,我就去找了武建,武建告訴我,讓我在明日指認錢民禮慫恿馬鹽商私自漲價…」
聽他說完,我回頭看了看對面的錢民禮,錢民禮聽到是武建幹得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依舊是躺在草席上編著手環。
陸陽秋聽后,起身,直接走出了牢房。
這時,洛遠珩來了,陸陽秋對他道:「審出來,是武建。」
「你能抓嗎?」
「一個五品中散大夫有什麼不能抓的?」
「你別忘了,你現在身上沒有多大的權利。」
「你這是在笑話我這個柱國?」
「最好先告訴皇上一聲,畢竟武建的舅舅是參知政事。」
「不用你擔心。」陸陽秋說完,就離開了刑部。
錢民禮見洛遠珩來了,朝他揮揮手,讓他過去,道:「勸你們別再查下去,這件事已經將朝廷前三品官員牽扯了進來。」
「從一開始,就已經將前三品官員牽扯進來了。」洛遠珩不聽錢民禮的勸告。
錢民禮見洛遠珩一意孤行,道:「這性質不一樣,這事要是徹底查清,有些人會沒命!現在的朝廷還能經得住這麼折騰嗎?」
洛遠珩道:「錢兄,這事若是不查清,尚書省的人都會被披上一層包庇的罪名,而且,徐大人永遠都出不了徐府。」
錢民禮胸有成竹:「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對策,只要你說服剛才那個人就行,讓他停手,我這禮部尚書,不做也罷。」
「你這禮部尚書必須做下去。」洛遠珩緩了一口氣,道:「如今,江太師動用了身邊所有的人脈,只為保你,你若是放棄,你讓江太師的顏面何存?你可是他得力的學生。」
錢民禮陷入了深思,過了一會,這才道:「你把這個給太師送過去,順便告訴他一聲,這禮部尚書…我做不成了。」
他執意要背下這黑鍋。
洛遠珩沒有去接那張字條,道:「我見不到太師,沒辦法給你送過去,你要是送,就自己送過去,我不幫你。」
他說完,就拉著我離開了刑部。
我問洛遠珩:「你為什麼一定要錢民禮成為禮部尚書?」
「因為我自己的私心,如果禮部尚書要是換了別人,我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洛遠珩停下了腳步,道:「商鈺,不管以後在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你所做之事,一旦牽扯了朝廷,走投無路后,必須選擇要放棄。因為在這困境中,生機永遠都不會到來,最後只要一個結果。」
「死?」我猜測道。
洛遠珩點點頭,對我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見見馬燁坤,看看能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來。」
「好。」
我和他分別後,就順著原路回了洛府。
還未到洛府,路上便出現了一個人,攔住了我:「我們大人請你去喝一杯茶。」
我還未沒同意,那人就將我強行帶去了一間荒廟。
荒廟裡,有一個年歲很大,穿著一身棕色的長袍等著我。
「你就是洛遠珩他那個小徒弟?」老人眯著眼,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我不敢說話,因為我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是誰,是好是壞。
老人見我不說話,笑呵呵的看著我,道:「你不用這麼害怕,我姓石。」
他只告訴了我他的姓氏,其他的一概沒告訴我。
石老人朝剛才把我強行帶過來的那人揮揮手,讓他退下。
待他走後,姓石的老人才開口說話:「聽說,你師父和柱國查鹽價一事查到了武建身上?」
他怎麼會知道?我心裡起了疑問。
這才剛查出來,這老人就知道了,難道他買通了獄卒不成?
也不應該啊。刑部的獄卒,一旦當了獄卒,就只能住在刑部,況且,刑部是六部之中,守衛最嚴的一個,買通獄卒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陸陽秋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他現在手上兵權喪失,這鹽價一案對他來說,那可是拿回自己兵權的大好時機。
只要把這件事辦成了,陸陽秋的兵權就會回到他手中。
「石大人是怎麼知道的?」終於,我沒忍住心中的疑問,問了他。
老人雙手想搭,負於身後,道:「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知道告訴我是或不是?」
我沒告訴他。
「你不說我也知道,洛遠珩那小子去找了那姓馬的鹽商?打算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來?」老人一下子將洛遠珩的行蹤說了出來。
他抬手,指著我:「你回去告訴他,就算他查出真相來,錢民禮還是不能洗清冤屈。這真相最後會變成一捧土,跟著你師父一次埋在地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罷了。」老人說完,就把門外的人叫了進來,吩咐道:「把這小姑娘送回洛府,路上別丟了。」
那人照做,將我送回洛府後,就直接離開了。
一直到太陽下山,洛遠珩才回來,道:「馬燁坤那邊套出來了,還是武建。」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武建,武建那邊審出什麼了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比洛遠珩還著急。
洛遠珩搖頭,道:「武建歸陸陽秋審,陸陽秋什麼人,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我將今日那個姓石的老人說的話都告訴了洛遠珩,洛遠珩聽后,道:「錢民禮能不能洗清冤屈,關他什麼事。」
「你知道那個姓石的是誰?」
「不知道,但能知道我所有的行蹤,定是我爹派來的。除了我爹,還有誰會關心我的行蹤。」
洛遠珩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我第一次去刑部見錢民禮時,錢民禮給的那兩個手環在哪。
我想了想,跑到屋內,將木匣給拿出來,遞給了洛遠珩。
他將木匣打開,拿出那兩個稻草手環,把木匣子遞給我,就開始拆那兩個手環。
那兩條手環很難拆,拆了半天才拆開。
手環之中,分別藏著一張很小的紙。
洛遠珩將那張紙拼在一起,上面寫著一個我看不懂的字。
「這是什麼?」
他沒告訴我,直接對我道:「天黑后,換身便裝,陪我去趟陸家。」
話落,他自言自語起來:「這真相,怕是要出來了。」
天很快就黑了,我的衣櫥中並沒有什麼便裝。
無奈之下,只好朝孟柒借了一件。
走之前,孟柒遞給了我一碗薑湯,我一口氣喝了下去。
每天都喝薑湯,喝的都我習慣了,也沒剛喝之前那麼厭惡了。
洛遠珩是帶我翻牆進入的陸府,剛進入院子,就見院內的侍衛正在巡視。
我們貓著腰,藏身在一棵樹下,侍衛走後,剛打算邁步時,陸陽秋就急匆匆地朝大門走去。
「跟上他。」洛遠珩發了話,帶著我從院內翻牆離開。
出了陸府,陸陽秋早已乘馬離去。
洛遠珩突然問我:「陸家就只有陸陽秋住的這一個地方?」
我想了想,道:「不是,陸家兩個住所,他住的是我大外祖父的老宅,我二外祖父還有一個地方。」
「帶我去。」
我憑著記憶,將洛遠珩帶到了我二外祖父家的後門。
後門的牆比前門的牆矮,容易翻過去。
進去以後,這裡並不像陸陽秋那裡有侍衛巡視。
我小時候,經常來我二外祖父的家裡,導致我現在對這裡還很熟悉。
我站在窗戶前,看著裡面。
陸陽秋沉著臉,對他道:「二叔,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啊?」二外祖父有些醉意。
陸陽秋看了看周圍,道:「這邊不方便說,去您書房。」
老人家起身,帶著陸陽秋離開了大廳,去了書房。
等我和洛遠珩趕到書房的時候,就聽見陸陽秋髮怒的聲音:「覆巢之下,安無完卵?我都自身難保,如何保你,甚至整個陸家?!」
二外祖父絲毫不在意:「什麼安有完卵,只要你想,你就能保住陸家。只不過是你願不願意的事!難不成,你想大義滅親?親手看著陸家陷進去?!」
「是我想讓陸家陷進去嗎?是您!為了一點利益,將陸家推入死無葬身之地!」陸陽秋停住了話,道:「現在,武建的供詞都在我手上,我會想辦法保住陸家,二叔,這陣子,你就別出門了。」
還沒聽幾句呢,洛遠珩突然將我帶出了院子,對我道:「我先送你回府,我要去見樞密使。」
「什麼事這麼著急?」
「鹽價高漲的真相,但是要還錢民禮清白,還缺一個人。」
「誰?」
「你的仇人——當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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