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夜風細細,吹拂在身上微微的涼,再混雜著嗚咽的哭聲,簡直就像是午夜驚魂現場。
她抿著嫣紅的唇瓣,雖然沒說話,卻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了靠,體會到他熾熱的體溫,才終於放心些許。
康熙將她往懷裡攬了攬,輕聲安慰沒事,這就看見魏珠領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宮人過來。那小宮人一身白袍,清秀可人,哭的雙眸紅腫,鼻頭微紅,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見了兩人嚇的小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細聲細氣開口:「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貴人小主萬安。」
「因何事在此地設靈棚燒紙?」梁九功一甩拂塵,上前一步低聲問。就見她閉了閉眼,像是做了極大的努力,她帶著哭腔道:「奴婢乃是儲秀宮婉貴人身邊的大宮女靈珠,哭的便是之前一同伺候婉貴人的另外一個大宮女珍珠。」
「所為何事?」梁九功問。
就聽小宮女利索的回答,這個事兒說來也簡單,珍珠家貧,素來愛省吃儉用,這些年攢了不少銀錢,打算出宮后買個鋪子做營生。
她父母也疼愛她,從來不曾要她的錢,她自己又勤儉,臨到出宮,加上賞賜等等,她攢了三金。
也就是這三金招來的禍事,婉貴人說手裡不湊手,便問她借錢,當時信誓旦旦,說轉個手的功夫,三日就還。
若三日就還,自然沒後面的事兒,進了肚子里的金銀,哪裡還捨得吐出來。主子想要拿捏宮人,多簡單的事兒,借了三金,還了三兩銀,珍珠這姑娘也實誠,咬牙吞了這委屈。
可婉貴人覺得,這姑娘怕是懷恨在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溺死她,拖進御花園中埋了。
她祭拜的地方,就是她埋骨之地,為了防止她還魂索命,婉貴人時不時來此地玩耍,以龍氣鎮壓,這個姑娘就這樣報了失蹤,婉貴人哭了幾場,又賞了她東西安撫她受傷的心靈。
至於消失的珍珠,便再也無人提起,也只有她在害怕之餘,來給她燒柱香,盼著她在地府的時候好過些。
「都是奴才命不好,分了這麼個主子,就算丟了命,也都是老天爺的安排。」靈珠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不敢在主子面前哭,憋的小臉都扭曲了。
葉詩旜聽完,只覺得槽多無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事,不能忍的。」婉貴人簡直就是吃人的妖鬼,為了區區三金,就要了奴才的命。
靈珠跪在地上哭:「您有萬歲爺寵愛,自然捨不得您受丁點委屈,可奴婢們命賤,好的壞的都得自己受了。」
這話說的,葉詩旜心裡不得勁,有時候跪久了真的站不起來,她低聲道:「如今萬歲爺就在你跟前,你說這些無妨,拿出些證據來,豈不是能脫離苦海,在這裡命苦命苦的,倒真救不了你的命。」
兩人看向一旁的康熙,他長身玉立,光華內斂,那隱約的燈光自下而上,更襯得那冠玉一般清雋的臉頰透出幾分俊美無儔的味道來。
「梁九功你去辦。」說著他牽著葉詩旜的手往外走,低聲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叫朕張目的。」
葉詩旜抬眸,看著他薄抿的唇角透出不悅,心中突然有春草蔓延,她雙眸亮晶晶的,主動上前抱住他胳膊,含笑道:「還是哥哥疼我。」
她說的哥哥二字,又軟又嬌,像是含著春水,溫軟可人,康熙聽罷心中微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在她歪頭時,捏了捏她細軟白嫩的臉頰。
「好好說話,做什麼怪裡怪氣。」他抿著彎起的唇角,險些遮不住笑意。
葉詩旜嬌嗔的斜睨他一眼,就被他牽著手,看著這御花園被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亮。昏暗的夜色中,橘黃的燈火讓人心生溫暖。
「明月皎皎,星漢西流,此情此景讓我想高歌一曲。」她一臉深沉,見康熙望過來,便噗嗤一聲笑出來:「罷了,不是這塊料。」
一路燈火通明,兩人夜遊御花園,這夜間景色和白日格外不同,她見了偷偷從河裡爬出來的青蛙蟾蜍,也見了從花鳥所偷偷溜出來的小貓崽子,它喵喵的叫著,一雙貓眼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
「貓咪,過來呀。」葉詩旜欣喜的蹲下身子,沖著那奶貓叫聲的方向輕喚,康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無奈道:「人生,怕是不會理你。」
他話音剛落,就被打臉了,那巴掌大的小貓崽崽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邁著四條各走各的腿,顫顫巍巍的跑了過來。
「還不會走路啊?」葉詩旜瞧著小東西喵喵叫著,歪歪扭扭的樣子,不禁心生歡喜:「快過來,給你吃肉肉。」
貓崽崽一個勁兒的蹭著她的手,乖巧的喵喵叫,窩在她身邊就不動了。
康熙:?
這貓崽子不講道理,竟然這樣就挨著人了,一點面子都沒給他,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葉詩旜抱著小奶貓,稀罕了一會兒,便又放下了,康熙還以為她會抱回去養,便問:「你怎麼放下了?」
她知道康熙不喜寵物,再加上自己沒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去養個貓,她所有的愛意,不過是在它乾乾淨淨的時候,逗著它玩一會兒。
「負擔不了一個生命。」葉詩旜誠懇回答。
誰知道聽到這話,康熙更加激動起來,笑眯眯道:「那你自己生的,到時候怎麼負責?」
他突然把話題說到孩子身上,葉詩旜含羞帶怯的斜睨他一眼,轉過頭去看那天階夜色涼如水,看那楊柳岸,看那曉風殘月。
「什麼事兒都做了,怎的現在羞赧?」康熙抿嘴低笑,他捏了捏她的臉,軟聲道:「那日你御花園醉酒,可最為熱情不過。」
「說起來御花園也是你我的媒人,得好生還願才是。」
葉詩旜聽他說醉酒那夜就不愛聽,直接別開臉,踩著青石板噠噠噠的走遠了,剛走出去,那小奶貓就顛顛的跟上了。
一人一貓走了,迎面就見梁九功帶著一個穿著貴人服制的女人過來,見了她趕緊問禮請安,見了婉貴人,她就忍不住皺眉。
人的面相是一種很奇特的學說,明明她眉眼精緻,卻給人一種狠毒陰翳的感覺,偏偏她還面帶笑容。
走到康熙跟前時,她盈盈下拜,低聲道:「怎麼為個奴才如此大動干戈?您當不知道,揭過這事兒,豈不是皆大歡喜。」
「她是伺候人的奴才,要了她的命那也是她的榮幸,何苦為了個奴才不開心?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不好嗎?」
婉貴人笑的溫柔,淺聲說著,神色間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甚至有淡淡的不解,一點子小事罷了,何苦如此大動干戈。
康熙聽罷,也有些無言以對,他看向振振有詞的婉貴人,努力的回憶,他後宮中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嬪妾也好生的給了找了個歸宿,這事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就罷了。」
婉貴人字字句句,都在戳康熙的肺管子,看著她這樣子,他黑著臉,看向一旁的梁九功,低聲道:「不必審問了,直接發配浣衣局洗衣去吧,後宮玉碟不必記載。」
這是將她這個人徹底給抹去了,婉貴人立在那,有些懵:「您若是不喜歡,不看嬪妾便罷了,何苦將嬪妾存在都給抹殺了。」
康熙不欲多說,揮揮手示意梁九功將人拉下去,誰知道她臨走之前還說:「您若寵愛妖妃,嬪妾也無話可說,只……」
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魏珠捂著嘴拉下去了,葉詩旜摸了摸鼻子,這就叫天降一口大鍋扣在她頭上。
她看向一旁的康熙,軟聲道:「她說嬪妾是妖妃,嬪妾想行使一下妖妃的特權。」康熙點頭允了,好奇的看著她。
就見葉詩旜施施然的走到婉貴人跟前,伸出腳絆了她一下,看著她踉蹌險些摔倒,不禁幸災樂禍的笑了。
「皮。」康熙笑罵,見她打著哈欠,軟乎乎的撒嬌:「想睡覺了。」
夜色深了,她著實有些困,雙眸水潤潤的,眼角還有淚花。
「成。」康熙應下,攬著她往回走,葉詩旜趕緊跑去洗漱,看著她積極洗漱,他不禁心滿意足,想著她終於開竅了,知道在這事兒上主動了。
她出來的時候,隨意的披著寢衣,系的鬆鬆垮垮,隱隱露出玲瓏玉足和纖長的身段。康熙往浴室走的腳步不禁也加快幾分。
等他披著寢衣出來,想著會有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不曾想撩開芙蓉帳,就見她裹著錦被,睡的格外香甜。
那長翹的羽睫乖巧的蟄伏,遮住那瀲灧雙眸,白皙的臉頰溫軟,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嫣紅的唇瓣自然的微嘟,水潤潤的像是在索吻。
康熙偷偷親了一口,見她擰了擰細細的眉尖,似是在睡夢中察覺到他的存在,伸出兩條嫩藕似的胳膊圈住了他。
他心底一軟,將她妥當的摟在懷裡,這才也跟著閉上眼睛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葉詩旜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就覺得腰肢有些酸痛,康熙的胳膊跟鐵圈一樣緊緊的箍著她,她略微動一動,箍的更狠了。
「撒手?」她啞著嗓低聲道,但剛睡醒的時候,嗓音格外低,康熙沒聽清,又把她往懷裡摟了摟,含含糊糊道:「乖寶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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