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城門失火秧及池魚(上)
「刑年，把朕的龍袍拿來。」康熙突然說道。
「扎。」
過了一會兒，有小太監進來稟告，說太子領著王爺、貝勒、上書房大臣張廷玉、馬齊正遞牌子晉見呢。
「宣張廷玉、馬齊晉見，其餘人等讓他們跪著。」等小太監傳了旨意，外面一干人等聽了，就知道了，康熙怕是沖著這幫皇子來的。胤礻我是個傻大膽，是眾皇子中唯一的粗漢子，也因為如此，康熙對他有點特殊的喜愛。也正因為如此，胤礻我更是什麼事都干做，什麼話都敢說，一聽叫張廷玉等人進去，讓他們跪下來淋雨就不幹了。當時嘴裡就嘟囔道：「老爺子又搞什麼鬼呢，又是那個不孝子把他老人家惹生氣了，害得我們吃掛落。」他敢說，張廷玉、馬齊可不敢聽，也不再猶豫，趕緊閃身進了書房。
雖然胤礻我沒指名道姓的說，但一雙眼睛朝胤礽瞟來瞟去，意思不言而寓。把胤礽氣了個五佛升天，剛要冒火，轉念一想，又強自壓了下去。老十這是故意的呢，只要我跟他一鬧起來，必然會驚動皇阿瑪。他是有名的傻大膽，皇阿瑪斷然不會拿他說什麼，只會認為我不穩重，難免會吃虧。老十啊我算是記住你了，等我登上大位，看我怎麼收拾你。想完胤礽惡狠狠的盯了胤礻我一眼，胤礻我今天就是成心的，才不會怕呢。當下就回瞪過去，眼裡跳動著戲懈的眼光，彷彿在說：丫挺的，你能拿我怎麼樣啊！有種就過來咬我兩口啊。胤礽無法，轉過頭來，就跪下了。
他這一跪，才讓出來傳旨的小太監鬆了一大口氣。張廷玉、馬齊能抽身就走，他卻不能，旨意很明白，叫眾皇子跪下等候，眾皇子沒跪，他就不敢回去復旨。可他也不敢催促眾人跪下，眼前那一個都不是他惹的起的，不管誰伸根手指頭出來，碾死他都像碾死只螞蟻一樣容易。看到胤礽和胤礻我鬥法，急得滿頭大汗的他也是毫無辦法。直到太子帶頭跪了，其他皇子也紛紛跪下，就馬上腳底抹油，閃的要多快就有多快，全然沒了平時傳旨的威風。
不說一群金枝玉葉跪在外面是叫苦連天，就連坐在裡面的張廷玉、馬齊也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一走進書房的他們就是一驚，這又不是朝廷議事，皇上怎麼沒穿日常便服，反而穿著整整齊齊的穿著正式上朝的龍袍。所以，兩人一見這陣式就心裡直打鼓，趕緊跪下請安。康熙也不多說，讓他們起來后，賜了坐，就不再言語，兩人也不敢開口。就在這壓抑的氣氛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張廷玉還好些，一直謹慎的他自認沒什麼大錯，雖然也難受，但沒太過擔心。
可馬齊就不同了，就如三伏天穿棉襖坐在火爐子邊烤火，不一會額頭就出了一層層汗珠。難道我以前手腳有點不幹凈，讓皇上現了，還是前兩天上的請退摺子，讓皇上看出了我想明哲保身，可也不像啊，想到還有一幫子皇子還跪在外面呢，又有一點疑惑。到底皇上是個什麼章程呢？被蒙在鼓裡，心裡有又鬼的馬齊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熬磨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問明白了，也好過現在這樣受煎熬。心一橫，就想探探康熙的意思。
這時，康熙說話了。其實康熙並不是有意要熬磨這兩位大臣，只是正在思量該如何處置太子，才能不引起朝廷更大的波動。處置了太子，餘下的皇子又會有什麼動作？會不會也趁機逼宮？還需不需要再立太子？這些都是老皇帝要考慮的，也是他擔心的。思來想去，終於下了決心的他，就開口說話了。
「馬齊，你前兩天上的請辭摺子朕看了」正坐立不安的馬齊聽了，反而莫名的鬆了口氣，趁勢跪下，看了馬齊一眼，康熙繼續說道：「朕見你雖然老了點，但精神還是很好的，就算再干過十年八年的也沒問題，怎麼會突然想起要告老還鄉？」「你不要有顧慮，實話實說！」看到馬齊要答話，康熙加了一句。
馬齊再笨也明白康熙的意思了，多半皇上是要拿太子開刀了：「皇上聖明，臣這點小心思是瞞不過聖上的。其實不只是臣，因近來太子專橫，已有許多人到臣的門下求情，請求辭官。」說到這裡馬齊自嘲的搖了搖頭：「其實他們那裡知道臣也是自身難保，太子嫉恨臣在聖上第一次廢太子時，保舉了八阿哥，已經準備拿臣開刀了，臣沒法子，只好上了請辭摺子。請皇上恕罪。」說罷馬齊連連叩頭。
「衡臣，馬齊說的事情你怎麼看？」康熙問張廷玉道。
張廷玉也趕緊跪下，突然覺得跪在地上居然比坐著舒適多了。馬齊和太子有嫌隙，他可沒有。如實回奏必然得罪太子，不如實說，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也擔當不起，正遲疑呢，康熙說話了：「衡臣，朕是很信任你的，有什麼就說，今日言無罪。」
張廷玉沒法，只好據實回奏：「皇上，馬齊說的事臣也遇到不少，訴苦的，喊冤的、告病假的，還有人說……說……」張廷玉吞吞吐吐的不敢說了，康熙卻等不及了，忙問道：「還說什麼了？張廷玉你也要哄騙朕嗎？」
看見皇上怒了，張廷玉急忙道：「微臣不敢，下面有人說若忠於皇上，眼下難免一死，若忠於太子，將來難免一死。早晚都是死，還不如趁早走人回家，要不然說不定哪天就被打入天牢，家破人亡，才是哭都來不及呢。」
橫了心要拉太子下馬的馬齊又再旁邊說道：「張廷玉此言非虛，短短一月來，已有幾十個部院大臣和封疆大吏上摺子告病了。」
康熙看到張廷玉也緩緩點頭，心裡想到，沒想到朕才把朝廷丟給胤礽一年，他就給朕搞的天怒人怨，任用私人，攜私報復，朕都可以再忍忍。私調軍士進京，現在居然還敢說安徽水匪橫行，要學他這個阿瑪,親自領軍剿滅水匪。竟是趁此機會想拿兵權，看來處置太子已是到了刻不容緩了的地步了。就在康熙陷入沉思時，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鬧聲。正愁一肚子邪火沒地撒的康熙冷笑一聲就走了出去。
原來康熙的思量，加上兩位大臣的奏對，已是過了一個多時辰。這幫子金枝玉葉從出生到現在那裡吃個這個苦。一個個分成幾黨，正相互埋怨呢。胤礻我不免又了幾句牢騷，一直等著機會的太子逮著機會就說了胤礻我幾句，什麼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又說這是皇父的旨意，你怎能如此不孝。
胤礻我那裡聽得了這個，當下揚起脖子道：「喲，這裡還有個孝順兒子啊，我平時怎麼沒看出來，不過我老十就是再不孝，也不至於『贏『亂宮廷，姦汙母妃。」胤礻我今天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專挑太子痛處說。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本來就是讓老十撩撥的一肚子火的太子，唰的一下臉漲的通紅，騰的一下站起來，沖向前去就給了老十一個嘴巴，老十也氣急了，也不管什麼君不君，臣不臣的了。站起來就和胤礽拉扯在了一起。一幫早跪不住了的皇子見打起來，都趁勢全站起來了。真心勸架的，拉偏架的，趁此機會下黑手的，笑吟吟瞧熱鬧的，在旁邊舒展筋骨的，竟是比菜市場還鬧熱。站在外面的太監全都嚇的閉上眼睛，連縫都不幹留一絲，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什麼都沒看見。萬一那位爺吃了虧，覺得丟了面子，回頭一股火全撒在他們頭上那才叫冤枉呢。
所以，一幫子人全都沒現康熙出來了。只有老十面向門口，眼尖的他瞟見康熙出來了，卻趕緊將頭一低，也不叫破，兩手也悄悄的鬆開了太子，還故意伸過去讓太子打。本來還打的難分難解的太子現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打順手了的他是拳拳到肉，聽到老十叫的哎喲連天，心裡還美滋滋的呢，老十我叫你橫,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那裡知道老十順手就給他挖了個坑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