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讓人感動的兄親弟恭

胤禔和胤禩是滿肚皮不合時宜的走出了皇宮，弘晝在老爺子面前露了個大臉，連帶著胤禛也沾了光，就他們什麼也沒撈著，還吃了老爺子劈頭蓋臉的一頓挂面，自然高興不起來。沒想到老四平時看起來不起眼，做起事來還真有一手，連兒子要死了這種事都能整出花來。不過弘晝還真是給老四掙臉。也不知道老四那夯貨是撞了什麼大運，養了這麼個聰明無比的兒子出來。出天花怎麼不沒出死他，真***妖孽！兩人惡狠狠的想到。

胤禔是個武夫，直腸漢，性格更是決定了他為人莽撞，就差在臉上寫上『爺不高興』這幾個字了，剛一出宮門就拂袖而去，連場面話都不願說。就這麼一個莽撞漢也想爭帝位，別說是本朝了，換了那朝那代都是妄想。就更別說咱們這些個兄弟了，哪一個不是一肚子的彎彎繞，一個比一個精。朝中有名的「八佛爺」、「八賢王」胤禩看到胤禔離去的背影，暗自好笑。

和胤禔比起來這位「八賢王」卻恰恰相反，卻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從來都是笑呵呵的，就算心裡再不高興，臉上也不會流露半分，典型的笑面虎，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就像今天，胤禩雖然也是滿肚子火，硬是生生壓下，還專門站在門口等著落在後面的胤禛。

看見胤禛一出來，就滿面春風的迎了上去，口中連連賀喜：「四哥啊，你真是好福氣啊，有這麼一個乖巧聰明的兒子，弟弟是好生羨慕啊。」「哪裡，哪裡，還是個孩子，當不得真的。」走近了的胤禩看到在他看來應該高興無比的胤禛臉上並無半點笑容。心下誹謗不已，老四這傢伙真是絕了，比我都還會裝，皇上又不在眼前，還這麼賣力的裝給誰看呢？就在宮門口兩人是好一陣寒暄，才在「四哥請」「八弟先請」「弟弟怎麼敢走在四哥前面，還是四哥先請」的謙讓中打道回府。

兄親弟恭的情景讓旁邊新來的皇宮侍衛見了還納悶的緊，聽說四爺和八爺是死對頭，一點也看不出來啊。也就是新近的人眼力還淺，還不懂得什麼叫眼見未必實，耳聽未必虛的道理。等到他們多經歷幾次大朝就知道了，也只有見了那場面才知道什麼叫一團和氣。上至王公貝勒下至文武百官候朝、散朝時的互相謙讓恐怕連孔融見了都汗顏。不知內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他們是一個媽生的呢，更不會知道這些正把手言歡的爺，說不定剛剛還為了各自的利益還口槍舌箭、爭風相對呢。這些貴人最講究的就是個風儀，就算是當面給你上眼藥，臉上都是笑嘻嘻的，不會輕易失了風度。當然，當面笑呵呵轉身就捅刀子的把戲玩的更是純熟無比。

這不剛坐上轎子的八爺臉立馬就沉下了，陰沉的好象要滴水。老四，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心裡一陣盤算，皇子阿哥里，老大胤禔仗著皇長子的身份自成一黨，卻是個莽夫不足為懼。老二胤礽眼下雖還是太子，但已是廢而復立，現在是父子猜嫉，君臣相疑，太子再次被廢是遲早的事，只是差根導火索罷了。突然想起太子還很好色，老八眼前一亮，恩，回去找老九胤禟、老十胤礻我、老十四胤禎好好合計一下，能不能從這上面想點法，就算不能讓老爺子廢了他，也可以給他上點眼藥嘛。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就組成了以老八為的「八爺黨」。

老三胤祉、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與太子走的近，素有「太子黨」的稱號，以前想，太子倒台了，他們自然就廢了，那就只剩下我「八爺黨」了，等我登上皇位還不是想把他們搓成扁的就不會出來圓的。現在看來是有點不大對勁了。老四今天得了這麼大的彩頭也是如此喜怒不形於色，也不會是良善之人，老四你藏的還挺深的嘛。反過來再想想老三，一向以溫文爾雅的形象遊走於皇父之間，心裡還不禁有什麼妖蛾子呢？

就在老八胡思亂想的時候，同樣坐在轎子里的胤禛其實並不高興，剛才的樣子並不完全是裝的。現在的老四雖有心爭皇位，卻並不願站在風口浪尖。平時更是以「天下第一大閑人」自稱，為了免於遭到眾兄弟的圍攻，還經常拜佛參禪，以此表明心跡，表示自己看淡一切，免的惹禍上身。現在看來，先前的作法是成功的，就連死對頭老八也對我頗為放心。可惜，從剛才的情景看來，老八現在多半已經起了疑心，以後再想隔岸觀火是不大可能了。說不定兄弟們安插在皇宮裡的耳目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被幾兄弟掂記上了以後，備不住還會整出什麼事呢？想到自己和鄔思道商量好的，韜光養晦的計劃被打亂了，就是一陣心煩。

況且弘晝今天能惹的老爺子又是高興又是失態，除了弘晝本身乖巧聰慧外，也是應了景了。從老爺子的一席話里能聽出，老爺子並沒有忘了前兩年廢太子時，眾皇子的蠢蠢欲動。紛紛落井下石，全然沒有半點骨肉親情，與他老人家想要兄親弟恭的情景更是千差萬別。讓老爺子震驚的同時，也滿是傷心和無奈。多半是正在老爺子暗自傷神時，弘晝的真心相待，雖然只是七歲小兒，也讓老爺子老懷大慰，這才讓老爺子真情流露的吧。雖然胤禛並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卻也猜了個不離十。

老四知道，老爺子的那一席話多半還是在告戒眾兄弟，那句「犯了錯，就算朕顧念父子親情，有心保全。天上的神明、天下的百姓也是不答應的，可記住了。」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兄弟幾個，以後再出妖蛾子，他是不會心慈手軟的。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獨斷專行的皇帝是個說的出就做的到人物。以後若真是犯了什麼錯，老爺子是不會念今天這點舊情的。所以，今天弘晝的這一出可以說是得不嘗失啊！看來回府要和鄔思道好好商量下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胤禛想到。

算了，不想這些煩心事了，弘晝有這樣的才學，這樣的孝心，總歸是件好事。想起一年前才六歲的弘晝為了在壽辰上給他個驚喜，如此煞費苦心，心裡也是頗為感動。況且他也不認為七歲的弘晝會有什麼預謀，只認為，小孩嘛，卯足了勁想博大人誇獎是很正常的。所以，儘管精心謀划的計劃被打亂了，為人再怎麼刻薄的他，也不至於遷怒弘晝，但心裡總歸是高興不起來的。

「落轎」一聲吆喝打斷了胤禛的思緒，這才現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王府。剛剛走出轎子的胤禛就看到了候在門口的耿氏。耿氏在弘晝走後，擔心不已，早就吩咐過了守門的小廝，王爺回府就立刻來報。當小廝遠遠的見了胤禛的轎子時就稟報了耿氏。正在房裡坐立不安的耿氏得了消息，馬上迎了出來。結果，千等萬等卻只等回來了胤禛一人，心裡一急，問道：「王爺，弘晝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其實，這話問得有點孟浪了。你一個作妻子的不先關心外出做事的丈夫是否安好，卻先問起了兒子的事情，是不合禮儀。

若是在平時，耿氏如此失禮，老四定要火。但今時不同往日，不管怎麼說，他平時故意嬌慣的弘晝有如此孝心，想來和耿氏的教導是分不開的。再說也知道耿氏是因為兒子第一次見駕，心裡著急，才亂了分寸的，所以最重規矩的他並未介意耿氏的失禮，笑道：「皇阿瑪見了弘晝，很喜歡他，留他在宮中過夜了。你這個額娘教的很好啊！」頓了頓又道「好了，本王還有事，你自行回房吧。」扭過頭對管家何柱兒說「快去請鄔先生來書房」想了想又道「把圓覺、文通師傅也請去書房。」

聽到兒子沒事耿氏就放心了，知道弘晝很得皇上喜歡，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也為弘晝感到高興。對老四的誇獎卻不是那麼在意，也全然沒有注意到走向書房的胤禛眉梢暗藏的一絲陰霾。

就在胤禛吩咐下人去請鄔思道、圓覺、文通等人去書房議事時，回到府里的老八剛想派人去請老九等人時，就聽到管家來福兒前來稟報：「主子，九爺、十爺、十四爺快到門口了。」老大、老三就連太子府上也是訪客不斷，暗流蛹動。

與此同時正在皇宮胡鬧的弘晝顯然不知道他成了一根導火索，導致了又一輪也更為殘酷的兄弟逐鹿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