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各位戲精
白父身上還穿著朝服,如今也被火熏得好幾處都破了洞,如今正沉著臉瞧著這不懂事的小女兒。
他知道這孩子被自家母親養著,在府里是嬌縱跋扈,但念及她年歲小,歷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想如今竟闖出這火燒祠堂的禍事來!
「女兒……女兒只是瞧著大姐姐跪了一早晨了,過來瞧瞧……」她囁嚅著唇,如同往常做錯了事,眨巴著眼,無辜而懵懂的瞧著白父。
白華英倚著翠青,咳了兩聲,有氣無力道:「爹爹,三妹妹是好心,給我送個柔軟些的草糰子來。」
秀心捧起白華英先前給白父擋火的草糰子:「大人,就是這個。」
那草糰子被火燒了小半,露出裡頭無數尖銳的細刺來,在陽光下泛著寒意,秀心驚詫不已:「三小姐,你不是給我家小姐跪的嗎?怎麼……裡頭還藏了這麼多針,我家小姐若是跪下去了,只怕這腿都要廢了!」
翠青扶著白華英,演戲真是深得白華英的真傳:「我家小姐心智不全,這些日子喝了湯藥才好些,三小姐,到底我家小姐做了什麼事兒得罪了你,你要這樣來害我家小姐。」
白秋蘭沒想到白華英竟有這一手,急得淚如雨下:「爹爹,你不要聽她們胡說,她們都是一夥的……」
「我有眼睛會看!」白父甩開她的手,那雙眼裡寫滿了失望,昔日里疼愛的小女兒,竟包藏禍心!
「爹爹……女兒不是故意的,都是她先推了女兒下水,女兒只是來看看她,這祠堂不是我燒的……」白秋蘭跪在地上,揪著白父的衣角,委屈不已。
芹小娘聞聲而來,一見白秋蘭跪在地上,頓時淚語連連:「大人,蘭兒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竟要這樣待她。」
白父一拂衣袍,掃了眼直咳嗽的白華英語氣柔了些:「你先去看大夫。」
白華英咳了幾聲,微微點頭:「爹爹也看看大夫。」
見大女兒這樣懂事,白父心裡暖了些:「好,為父稍後就過來,去吧。」
翠青扶著白華英往外走,芹小娘嬌嗔道:「若不是她在祠堂里,祠堂怎會起火?大人,咱們的蘭兒最是沒有心機的……」
白華英猛的往後一倒,秀心見狀急得大喊:「不好了,小姐暈過去了!!」
白父哪裡還聽得進芹小娘說的什麼?轉身匆匆朝白華英奔了過去,抱起她便朝外走去:「快去請大夫。」
芹小娘僵在原地,有些錯愕,這些年來,無論是什麼事兒,她只要哭一哭撒撒嬌,再去向老太太訴訴委屈,事就過去了,可今日,白耀輝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將受了驚嚇的白秋蘭扶了起來,理了理凌亂的發,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白秋蘭只得將事兒如實說了,咬牙切齒道:「女兒就是不甘心!娘,現在怎麼辦?爹爹如今去了那小賤人那兒,這件事情指不定她要怎麼添油加醋呢。」
「走,咱們去找老太太。一會兒你可不要犯傻說胡話,定要誠心認錯。」芹小娘的反應很快,如今這件事既然推到了這一步,那就只能想法子將大事化小。
「憑什麼我認錯?又不是我燒的祠堂!娘!那個醜八怪現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看著我的時候,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芹小娘替她擦了擦臉,看了眼火勢已經大得擋不住的祠堂,沉聲道:「胡說什麼?她不過是個還未及笄的醜丫頭,縱然要嫁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如今你父親向著她也是一時的,她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你爹爹是個極孝順的,這祠堂看重的很,咱們先去找老太太。」
芹小娘是老太太一手提拔上來,與柳氏分庭抗禮的,自然會向著芹小娘。
白秋蘭淚盈於睫,點了點頭,跟著芹小娘去了老太太那兒。
這邊府里的祠堂火勢太大,引來了防火營的人過來救火,而白華英如今正臉色慘白的躺在塌上,大夫在床邊診著脈,白敬辰從外頭沖了進來,卻意外的瞧見白父竟過在床邊,一時有些意外。
「父親,聽說英兒被火燒著了,怎麼樣了?」
白父瞧著大女兒那枯瘦臘黃的小手,心疼的給了白敬辰一個噤聲的眼神。
翠青拉了白敬辰出去,將事兒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屋子裡大夫鬆了手,二人忙又進了屋,一時好幾雙眼睛焦急的瞧著大夫。
「白小姐受了驚嚇,又吸了好些煙進去,如今傷了嗓子,暫時還是不要說話為好,另外,白小姐血脈虛浮,加之飲食不當,所以身子虛的很,小姑娘家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還是吃些好的的好。」大夫捋了捋鬍子,掃了眼白父,話裡有話。
這麼大一個院子,自家嫡女竟然吃不飽,吃不好,嘖,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白父一時有些愧疚:「李兄只管開些方子調理。」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管過後院的事兒,哪裡知道這個大女兒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他原也是個極孝順的人,可是對於子女,似乎疏忽的些過份了。
白敬辰送了大夫去寫方子,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些。
白父沉著臉,握著白華英枯瘦冰冷的手,這才開始打量著這個嫡長女,先大娘子是他的至愛,原也是夫妻伉儷情深的一段佳話,伯爵府待他這個新科進士歷來是禮遇有加,後來先大娘子生了白華英難產沒了,他又發現了好些不知真假的『情書』,便將這女兒丟在一旁不再理會。
幼時白華英也會天天守在門口等他回來,後來不知怎的再也沒有等過了,他也沒有理會,畢竟府里好些孩子,他也不願瞧見白華英這張與先大娘子有七分像的臉,若沒有了這艷紅的胎記,只怕有個九分像。
「棲梧院里每日用的膳都是些什麼東西?」白父內心最柔軟的那一塊兒,忽的被白華英就這樣在火中觸動了。
相較於他日日寵溺的白秋蘭,也唯有這個命苦的女兒,在那樣要緊的關頭護著他了,如此孝心,不愧是父女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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