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究竟是誰

第七十四章 究竟是誰

剛到門口的她就忍不住淚流不止,狠狠的用胳膊擦了一下眼睛,摘下警帽快速朝外走去。

她要去找徐寧,讓徐寧快快好起來、快快帶著肖笙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

直到他們老去死去。

那時候的肖乾也已成年,法律上對於父母雙亡,已成年的兄弟姐妹不需要有任何撫養義務,來不來往完全跟交朋友一樣的道理。

她知道她共情了。

同事發現她紅著眼眶忍耐著怒火的樣子,有偷偷繞道走的,也有上前關心詢問的,都被她無視,直奔座駕。

一屁股坐上車,隨著車門轟隆一聲關上,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決堤而下,嚎嚎大哭起來。嘴裡不停的呢喃著『為什麼?』

為什麼好孩子遇不到好父母?好父母也遇不到好兒女?為什麼國家不設定一條律法監管做父母的職責?為什麼未成年人殺人放火就可以逍遙法外?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做了這麼多年的警察,她見到太多的奇葩事件,一樁樁一件件此時統統歷歷在目,一直杵到眼睛頭鼻子底。拚命的搖頭,拚命的揮手去打,拚命的拍自己的腦袋;有那麼一念間都不想再做警察。一身颯爽的警服象徵著正義,也象徵著無奈,當正義無能為力的時候,恨不得化成惡魔去拯救天使。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中斷了她的悲愴感。

「喂!」她調整了一下聲帶,接通電話。

「姬兒,你趕緊來醫院吧,我快要被你這個哥哥給虐死了。」

一整個上午徐寧都不讓白煜進病房,一進去就趕他出去,說他守在門口就可以。他知道徐寧是嫌他礙著他和肖笙兩打情罵俏,可就是因為他閑不住白煜才要進去看著他,這可不是他多管閑事,而是醫生吩咐的。

昨天因為他非要肖笙睡在他身邊,結果又誤傷到他,把剛剛才癒合的傷口又扯裂開,再這樣下去估計沒一年半載別想出院了。這自己要是不管吧,醫生又來批評他跟病人一般見識,這進去吧他又用枕頭砸他讓他出去。可把他難死了,進不是出不是,實在沒辦法才給王姬打這個電話。

他這哪是被刺了一劍,簡直就是被換了一個腦袋,受個傷整個人的性情都變了;這要是放在從前讓他這般作,他一定能被滲死;即使讓他這般跟肖笙撒嬌秀恩愛,他也一定分分鐘跟你黑臉。

難道以前的神秘是裝的,高冷也是裝的?

還是說受傷后昏迷真的把腦袋給弄壞了?

王姬耐心的聽著白煜發了一頓牢騷,剛剛的悲愴情緒稍有緩衝,還有肖笙還有徐寧,徐寧還有肖笙,他們還有彼此。

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頭髮,點火給油汽車揚長而去,一直偷偷站在警局門後面看著女兒的劉晧這才回頭離開。

「什麼情況?」王姬兩手插兜朝病房走去,走到快到時遠遠就看見坐在門口的白煜。

「你自己進去問他!」白煜起身無力吐槽的看著王姬:「姬兒,你哭了?肖家人氣得?」白煜忽然發現王姬雙眼紅腫著,一看就是剛剛哭過的模樣。

「我先進去看看,」她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否認他。

推開門剛要踏進去,一個枕頭准準的朝著自己飛了過來,落在她的腳下。

「火氣不小啊!」她撿起地上的枕頭,拍了兩下又扔給了他,白煜也跟著一起踏進了病房,臉上寫滿了『你看吧,我沒有騙你吧!』的表情。

王姬拍拍他的肩膀以似安慰,白煜才把張的老大的嘴巴閉上,一肚子的委屈硬生生的打了個喉結咽了下去。

「沒有,我以為是白煜,」徐寧一看是王姬,反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太奇怪了,剛剛在我的面前還沒皮沒臉的,怎麼一看見你就曉得不好意思了?」白煜完全被徐寧的表現搞得懵圈了,奇怪的看著他又好奇的看向王姬說道。

坐在病床邊的肖笙也羞澀的起身:「對不起白煜哥......」才叫出一個哥字,徐寧就擺出一個不滿的表情轉頭看著她,她只好又重新說:「對不起白煜,從徐寧哥哥醒來開始他就一直在為難你,但是他是病人,希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我看你面子不跟他計較,但是笙兒得答應我請哥哥吃飯。」白煜心裡開始使壞,想故意整一下徐寧,誰讓他這麼作。

「不行!」肖笙還沒有反應過來,徐寧就擺出一張黑臉拒絕到。

一邊的王姬實在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哥,你又太逗了吧!你之前的高冷呢?」

「我沒有高冷,之前是有心病,現在好了!」

他其實想說自己骨子裡還是溫暖型的,並不是什麼高冷范,自己也不喜歡高冷范,但是因為那個噩夢一直來的糾纏,使他常年壓抑著自己的真性情。

但這次不讓白煜進自己的病房有一大部分是因為吃醋,上一次他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是肖笙住院的時候,那時候白煜的身份還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只能默默站在身後。這一次三人再次見面的時候,突然轉變身份讓他有略略不安,他怕自己會失去她,他怕白煜對她還余情未了,他怕自己昏迷時的夢境會破滅。

在這個世上他除了父母,就只剩肖笙了,如果肖笙再離開他,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接下來的漫漫人生路該怎麼走,那時候也許他會選擇去找父母團圓吧,他一直都知道噩夢和抑鬱是相連的,噩夢好了不代表抑鬱就會那麼容易的好,但是只要有肖笙,他便什麼也不怕。

看著徐寧認真的臉龐,王姬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回憶以前的自己因為王老頭對媽媽的暴戾給自己帶來的陰影,常常偷偷的哭。一個人的童年會給自己帶來太多的快樂或悲愴,全看自己的理解和能不能釋懷。既然能夠理解他的悲愴,就自然能夠共情他的感受。

「哥,我和白煜複合了,等你好了我們一起辦喜宴吧!」

王姬笑著平靜下來,像是呢喃低語,卻又是實實在在是在跟徐寧說話。卻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到,都怵怔的看著她。

白煜的眼裡包含著驚喜、懷疑和不可置信,一直努力的想要克服性格缺陷后能夠跟她重新來過,他還沒敢想的太遠,只想著先讓她接納自己就會很開心。畢竟她那麼優秀,自己又可以獨擋一面,解決所有社會性問題。

徐寧和肖笙兩想的更多的是結婚本身問題,他知道肖笙的想法,因為自己在剛醒來的那一刻就表達過想要結婚的意思,可是肖笙有顧慮,他不想逼得太緊,把她嚇跑。肖笙不是不想跟徐寧結婚,只是她要先理清家裡的事,才好做決定結婚,還是一輩子單著。

「王警官,肖,乾抓住了嗎?」

肖笙首先打破了靜止問道,話題卻上不連下不接的,大家又是一陣彼此瞪眼疑惑的懵圈狀態,只有徐寧知道她在想什麼。

「昨晚就抓住了,現在還關在局裡。」

「要等二十四小時後放人?」

「你想我放了他?」

「不是我想或不想,只是你們也只能這樣做。」

「我想帶你和徐寧去局裡跟他當面交代一下,要他賠錢還是道歉,或是......」

「或是什麼?」

「或是如果你想跟肖家斷絕關係,我,可以幫你。你不會覺得我心狠或是多管閑事吧!我只是......」

「不會!我知道王警官是為了我好,」肖笙阻止了她的解釋,她何嘗不想這樣。

「其實我連同你的父母親一起關了一夜,他們三現在都還關在局裡。我本來確實樂觀的想著通過這件事來教育一下他們,希望可以幫他們把思想轉變轉變,哪怕只有一般效果也行。可是......」

「可是你發現他們根本就是冥頑不靈,深入骨髓,油米不進。」肖笙再次打斷她的話,平靜的說著,好像自己形容的人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是的!」

「謝謝你王警官,我不想去見他們,知道這些就夠了。」

「徐寧你去嗎?」王姬看向徐寧問道。

其實從醒來那一刻起,徐寧就一直在想他們家的事情,如果不能很好的處理好跟他家人的關係,肖笙就永遠不會鬆口答應嫁給自己。

「我去!」

王姬深深鬆了一口氣,白煜卻在心裡替徐寧捏一把汗。

肖笙就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坐著一動不動。

「王姬你去幫我把醫生叫來請個假,我這就跟你去,不然時間一到即使是你也無權繼續扣留他們在局裡的。」

肖笙始終還是不放心徐寧答應一起去,但是不見他們。白煜說徐寧畢竟有傷在身,也要跟著去,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其實他是不想一個人留在醫院。也想看看王姬辦案時的樣子,一定很帥。

肖乾自從警官們全部出去之後,一直坐在那咬牙切齒的哭著,因為不知道結果而哭。忽然門被打開,父母親再次被送到他的屋子裡來,他詫異的看著他們,不知到底又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不能掌控的事。

再次見到父母親時沒有半點喜悅,也看不出半點憂傷,剛剛還在咬牙切齒的哭,現在又平靜的與年齡不符。

「乾兒,你沒有說什麼吧?」肖強抬頭就撞上他平靜的如死水一般的眼睛。

「全說了!」

「什麼?你想害死誰呀?」

「人都殺了,其它的事還重要嗎?他們只是想知道個來龍去脈罷了。」

「真的死了?」

「應該是真的,還好那傢伙父母早死了,現在只要警局不追究我,也沒人告我。」

「警局不追究你?」

「是的,他們說只要我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就免死刑。」

「這不可能,那為什麼不放了我們,反而又把我們三人關到一起來?」

「......」

一陣窸窣聲由遠而近,門再次被打開,徐寧走了進來。

三人立刻像被人偷偷抽了血一般煞白、抖擻、蜷縮。

第一念頭:是鬼?是人?

徐寧因為失血過多,傷口也一直沒有癒合,所以臉色比他們還要滲人。又因為在醫院沒有換身衣服的原因,直接穿的病號服就過來了,難怪他們被嚇得臉色大變。

「你們怕我?」

「......」

「你們怕,為什麼要害人?」

「......」

「你們知道我來找你們的原因嗎?」

他們已經被嚇得不會說話,只使勁的點頭,又拚命的搖頭。看見徐寧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時嚇得瞳孔放大,雙手捂住嘴,再次重重的點頭。

徐寧知道他們把他當成鬼了。

他停住腳步,不在朝他們走去,看見他們三都瞳孔放大,尤其是蕙蘭臉色都開始鐵青。

「我來想讓你們放過肖笙,因為她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關係。」

「好,我、我、我們、我們答應你,你快走、快走!」肖乾雙手交叉的擋在身子前面,沖著膽子說道。

「你們兩同意嗎?」他轉身看向肖強和蕙蘭。

「同、意!你,趕緊走吧!」肖強故作鎮定,聲音卻帶著顫抖。

「好!王警官!」他忽然一改剛剛陰氣的聲音,大聲喊著。

他們再次瞳孔放大,慢慢站起身來;這次是因為知道上當了,肖強和肖乾因為被耍恨的在磨牙粉。

但礙於人還被關在警局的原因,不得不硬壓抑著怒火:「你在裝神弄鬼!」

他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剛剛裝鬼嚇我們!」

「真是冤枉,肖叔叔我剛剛明明是在跟你們說話,你們嚇成那樣我還鬱悶來著,原來你們是把我當成鬼了啊!」

「我就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挑唆笙兒跟我們的關係。」

「天地良心,你們是怎麼對她的,這次我是怎麼受傷的,她又是怎麼昏倒的,我們兩是死是活你們問過嗎?既然一點不關心,何不當沒生過她直接拋棄。那樣她還會感謝你們,我請求你們二老不要再虐待她了,她真的活得很累很可憐。」

「活著誰不累。」

「那你們就更該給自己留條後路,就他這樣的,你們老了還指望他能夠給你們養老送終?」徐寧用嘴巴撅了撅肖乾對肖強和蕙蘭說道。

這一點他們自然知道是想不到這個竟會給他們製造麻煩的兒子福,但是他是老肖家唯一的單傳,怎麼能放任不管。

「我們養他不指望他回報,這是我們做父母應該做的。」肖強硬著頭皮說道。

「哦!那就好,那也別到卧床不起的時候讓肖笙回來守護床頭,死後披麻戴孝,充其量她連你家的狗都算不上。」

「徐寧!別太過份!」

「是您別太過分吧!我今天保留控告你們的權利,只為了跟你們談這麼一個條件,難道你想再次蹲牢房。」

「有何不可?」

這個聲音不是肖強發出來的,也不是肖乾發出來的,肖乾想著上午那個警官的話,現在知道真的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才剛剛中午一波一波的驚恐連綿不斷的襲來,這究竟又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聲音,為何要說有何不可。

是個男人的聲音,他實在想不起來除了徐寧,還會有誰這麼想他或是他父親蹲牢房。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究竟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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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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